釋彌晝,蛇妖也。
釋彌晝其實爲什麼會被王美娟所生下來,這真的是一件很讓釋彌夜費解的事情,但是看了前面的《白魅詳解》,你們就應該知道,釋彌晝到底是什麼人了。
沒錯,他的前身就是萬妖山上的大妖,蜃蛇,蜃無夜。
鷺濤清徹,蜃閣化城重。所謂蜃,本意大蛤也。雉入海化爲蜃,此“蜃”,指一種稀有的蛟龍。
蛇和雉‘雞’‘交’配後生下了蛋,這種蛋會引來雷電,被擊中後有的埋入地下,幾百年後,蛋周圍的土變成石頭,開始向天空上升,找到月光後岩石崩落,就生成了蜃。
那些受到雷擊卻沒有被埋到地下的蛋,孵出來是雉‘雞’,但如果這些雉‘雞’跳進海里,也會變成蜃。
蜃蛇,便是這種稀有的蛟龍的後代。
蜃蛇的數量比起白狐更爲稀少,而且蜃蛇擁有絕佳的修煉資質,它們匯聚了蛇,蛟龍,還有雉‘雞’的血脈,所以蜃無夜當初在萬妖山,也是一方獨大。
不過畢竟還是受了萬妖山歷屆妖王的威望的影響,加之蜃無夜比狐魅白年紀略小,而且因爲狐魅白自小就妖力強大,又冷冷的不愛搭理人,所以蜃無夜對狐魅白還是頗爲尊敬。
可是狐魅白離開萬妖山之後,蜃無夜也有些不安分了。
這種不安分倒不是別的,而是他對於凌破天暫時掌管萬妖山的事情不滿,所以也時常去找凌破天的麻煩。
凌破天是白虎,蜃無夜是蛟龍,兩者每每打起來都是天地變‘色’,日月無光。
不過這兩個人也還算是知道輕重,所以也只能算是小打小鬧。
直到那一天。
蜃無夜和凌破天其實並沒有太大的仇恨,只是兩人之間由小嫌隙不斷的累積起了怨恨。
凌破天爲人正直,狐魅白叫他守住萬妖山,他就踏踏實實的守着,而蜃無夜更狡猾,秉‘性’也更爲兇殘,他更喜歡在萬妖山上或者是到人間去惹是生非。
兩人從一開始的觀點和想法就不同,自然嫌隙也多。
那次是真的打得太厲害了,兩人都是抱着置對方於死地的想法,所以出的都是大招,也牽連上了在萬妖山中別的妖。
最後因爲太過劇烈的妖力‘波’動,萬妖山終於承受不住,從內部崩塌。
凌破天在發現萬妖山的異狀之後,便停手準備維持萬妖山,熟料蜃無夜並沒有住手,而是趁這個機會用盡全力打了凌破天一擊。
凌破天本來也不會死,只是當時萬妖山一崩塌,那巨大的震‘蕩’差點沒震死萬妖山裡的所有妖‘精’,凌破天也在雙重夾擊下死去——他臨死時自覺愧對狐魅白的託付,抓住同樣在震‘蕩’中受了重傷意圖遁走的蜃無夜,自爆了。
在萬妖山的崩塌中存活下來的妖‘精’全都遺落到了人間,蜃無夜也不知所蹤。
蜃無夜沒死,他只是失蹤了。
他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足足養了兩百年的傷,可是到最後他都沒能康復,反而越來越嚴重。
眼見自己重傷將死,蜃無夜不得不採取了另外一種辦法。
借屍還魂。
這樣說可能不太妥當,因爲這是蜃無夜母親那族留下的禁術,而且到他手裡的時候,已經有些殘缺不全了。
這種禁術,本來的名字叫“化羽”,是半神族紫羽金鸞鳥的秘術。紫羽金鸞鳥是妖身神心,所以謂之半神族,數百萬年來留下記在的紫羽金鸞鳥不超過十隻。而蜃無夜的母親身上還殘存着那麼一絲的紫羽金鸞鳥的血脈,所以她有得到一些殘缺的傳承。
蜃無夜沒能繼承到紫羽金鸞鳥的血脈,但是她的母親卻告訴了他這個秘術。
化羽之術,是紫羽金鸞鳥在將死之際,把全身妖力封印入魂,然後生魂從未死妖身而出,飄‘蕩’於世間,尋找合適的妖,奪其身。
紫羽金鸞鳥都是有着大慈悲之心的人,所以在奪取別的妖的身體之後,他們會用妖力爲那個妖塑造一個身體,然後讓那隻妖帶着自己的妖力住進去,再慢慢的修煉。
雖然要修煉回原來的樣子會要很多的時間,但是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而這種秘術,謂之“塑神”。
蜃無夜從母親那裡得知的禁術,已經從“化羽”淪落到了“借屍還魂”了——只能讓自己死後再去找一具合適的、新死的屍體。畢竟除了紫羽金鸞鳥一族,別的妖根本就做不到把自己的生魂‘抽’離,連神也不行。
只不過現在只要一死,沒有強大的意念根本就不可能還殘存下魂魄,況且新死的、合適的屍體又豈是那麼好找的,所以蜃無夜一度陷入絕望之中。
只不過蜃無夜畢竟是難得一見的天才,他在發現自己療傷無望、又幾乎找不到適合自己的屍體之後,便用盡了各種辦法,把自己的靈魂和妖力全封閉在自己的身體裡面,等到自己死了,屍體腐爛之後,妖力以卵的形態,把自己的魂魄包裹起來,留在屍體所在之地,等待肚子裡有已成形的嬰兒的孕‘婦’經過。
是的,他把這個秘術給改了。
比起已經長成的人,顯然嬰兒更適合他還魂。
只是他當初躲在一個偏僻的深山裡,人跡罕至,偶爾纔會有大膽的獵人和樵夫出現,又怎麼會有孕‘婦’來呢?
這的確只是虛渺的希望,但是不管怎麼樣,總比就那麼死掉而魂飛魄散的好。
蜃無夜把自己的意識、魂魄、妖力全封閉,在那裡靜靜的等着,這一等,就是將近一千年的光‘陰’。
社會在發展,文明在進步,以前那個人跡罕至的深山也漸漸的有了人煙。文明一步一步的擴張,山腳下發展處了一個還算繁華的小鎮,山上也時常有登山、旅遊、探險愛好者出沒。
那一天,一個懷着孩子的‘女’人張皇失措的跑上了山。
她從小就生活在山腰上的小村子裡,這山上她沒少來。
年少的時候,她嚮往着山腳的小鎮,再大一些,她嚮往幾十公里意外的縣城,等到高中畢業,她如願的考入了省城,見識了更爲繁華和廣闊的世界——她沒有再回過那個小村子。
大學畢業之後,她換了好幾個工作,工資給自己留一半,寄一半回家。
不夠,不夠‘花’,她嚮往的是更爲奢華的生活,直到最後,她到了白原市,認識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有家室,還有一個正在上高中的寶貝‘女’兒。那個男人看上去跟一個暴發戶一樣,但是難得的,人非常的好,在她跟他剛剛接觸沒多久的時候,他總會在她面前眉飛‘色’舞的說着他的‘女’兒有多好——這讓她有些嫉妒,覺得自己的孩子,就應該有一個這樣的父親。
她是一個想到什麼就會做什麼的人,暴發戶一樣的男人沒能抵擋住她的‘誘’‘惑’,她也如願的懷上了他的孩子。
因爲嫉妒,因爲男人的溫柔和關懷,她想要那個男人離婚。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男人嘴裡有些冷清的‘女’兒,竟然是一個很厲害的角‘色’。
而最讓她傷心難過的是,在她與男人的‘女’兒發生衝突之後,男人竟然是幫着他的‘女’兒的!
她有些接受不了,卻又忽然的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她的父親在她上大學的時候就去世了,父親在世的時候,也是非常疼她,她想要什麼,父親就一定會去買,哪怕自己吃不飽穿不好,也一定會把她打扮得光鮮亮麗。
她又想到自己的母親。在父親死後,她的媽媽一直都過着獨居生活,就是那麼一個簡簡單單的農‘婦’,雖然她每個月都會給家裡寄錢,但是她知道,她的媽媽一定是把錢給她存着的。
她想要回去看看自己的媽媽,只是‘摸’着自己漸漸大起來的肚子,她又有些羞愧——自己是做了第三者,還未婚先孕了。
躊躇了一段日子,她終於決定偷偷的回家,不讓任何人知道。
可是在看到自己那衰老的母親的時候,她沒能忍住自己的情緒,發出了一些動靜而被母親發現,她慌不擇路的跑進了山裡。
因爲十多年沒有上過山,她已經忘記了上山下山的路了,在山上走了一段路,她找了一塊大石頭休息了一陣,然後‘摸’‘摸’索索的下山,回了白原市。
她不知道,她坐的那塊大石頭,便是蜃無夜的妖力所化。這千百年來,蜃無夜的妖力一直不斷的在凝鍊,就是爲了更好的保護好他的意識和魂魄。
察覺到附近有合適的孕‘婦’經過,蜃無夜的意識和魂魄,通通進入到了那個‘女’人的‘子’宮裡面。
‘女’人在回到白原市之後,卻驚聞噩耗,暴發戶男人因爲涉嫌賄賂罪被收監了,連財產也已經凍結。
‘女’人走投無路,只能去找男人的妻子。
而在她的肚子裡,蜃無夜的魂魄已經完全進入了她的孩子的身體,並漸漸的把她的‘子’宮改造成適合蜃無夜的樣子。
蛇爲卵生,蜃無夜的妖力把‘女’人的‘子’宮內膜凝成了蛋殼的樣子,並用妖力凝鍊,等到改造完成,蛇卵要排出,‘女’人因爲大出血死亡,而包裹着嬰兒的蛋,成功的出生。
經過了長達四個月的漫長的孵化期,蛇蛋裡的蜃無夜,出生了。
因爲漫長的等待和殘缺後改造的秘術的原因,蜃無夜的意識受到了損害,等他出生之後,他忘記了以前的所有,就好像一個真正的新生兒。
在那個溫暖的懷抱裡出生之後,聞着類似於母親的,那似乎是相同的血脈的氣息,他變成了那個人的樣子,輕輕的叫了一句——媽媽。
釋彌晝,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