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彌綸。
他好像會在最及時的時間出現,當然,這個‘及時’是在最混亂時插上一腳,讓人迷霧裡又昏了幾分。
“哪裡都有你啊。”魅火陰陽怪氣的說道。
色·彌綸衝她曖昧的眨了眨眼睛:“討厭。”
傑拉爾一抖,幾百年前被他掐的腰間還殘留着噁心的感覺,下意識撓了撓腰間,似乎這樣可以把噁心的感覺趕走。
斗笠女子見到他,周身負面情緒更盛了,咬牙切齒吐出兩個字:“廢物!”
色·彌綸狀似沒聽到般,閒閒的靠在柱子上:“我可沒膽幫惡魔做事,不過,你還不如我這個‘廢物’,那方法一聽分明就是哄騙人的,只有你傻傻的相信。”
斗笠女子的手已經變成拳頭了,顯然這句話對她刺激不少。
“而且,那方法未必用到對的人身上了。”未了,色·彌綸還說出這麼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來。
“你閉嘴!閉嘴!”斗笠女子尖銳的喊道。
“是不是覺得他變了,是不是不在笑着看你,是不是……”
“咻!咻!咻!”色·彌綸一句話沒說完,斗笠女子手一伸,三支鋒利小刀猛的朝他射過去。
色·彌綸揮袖而過,一道勁風噴涌而出,那三把小刀便哐噹一聲摔的七零八落。
他一笑,眼底流出些曖昧如絲的意味,把衣袖慢條斯理的整理好:“看,我不都說對了。”
“嗚……”斗笠女子不知是悲還是氣,竟然發出嗚咽之聲,渾身顫抖的厲害。
傑拉爾三人面面相覷,這場景太過詭異了。
斗笠女子的情緒是失控了,但惡魔的手下並沒有,只見他們擺起了陣法,邪氣便蔓延而出。
莫微生饒有興趣的看着陣法,這陣法他還未見過呢,有趣。
先不說這一邊戰鬥開始,另一邊:
彥琮安開車開到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
山裡的低氣溫把熱浪驅散了許多,鬱鬱蔥蔥的樹木遮天蔽日,只留下星星點點的光斑。山前是一條溪流,順着嶙峋的岩石嘩啦啦的朝前流,時不時有紅色的小魚兒順着溪流向前游去。
“來這做什麼?”顏亦希以爲他會帶自己到娛樂場所去玩,但沒想到是山裡。
“我和微生認識很久了,你們一行人估計遇上些讓人開心不來的事。”彥琮安從車尾箱拿出毛毯子與一大袋東西,他把毯子放到溪流平坦的地方,然後拿出飲料與食物,還拿了兩支魚竿出來。
“所以呢,我帶你來這邊,吹吹風,釣釣魚,還煩惱的話,可以把整件事告訴我。”彥琮安一笑,眼角舒展開來,有點愉快也有點淡如清水的暖意。
顏亦希一樂,打着來這約她出來的目的,其實是做心裡醫生來了吧。這麼一樂,把彼此間的生疏感消去了不少,笑着接過魚竿,不客氣的往毯子一坐,人家費盡心思約她來,就不拘束了。
彥琮安也優雅坐下,熟練打開漁具,弄上餌料,抓住魚竿往溪流面一拋,魚泡便穩穩的停在水面裡。
顏亦希沒少在自家魚塘裡垂釣,雖然手法不及彥琮安,但也熟練,弄好後腳便踩在魚竿上,從袋子裡找到一罐可樂,便有滋有味的喝起來。
“餓了可以吃點壽司。”他把袋子的東西全倒出來,把壽司放在她邊上,自己也拿了一罐飲料喝了起來。
顏亦希長長吐了一口氣,可樂的沸騰感覺還殘留在舌尖,帶來一股快意,在這心曠神怡的地方,窩在電子大學的憋屈散開了不少。
抑鬱一散,在靜寂無人的地方,想傾訴的意欲也生了出來。
“本來來B市公演是應該很開心的,但來了後,就連一二三的發生很多事情……”她嘮嘮叨叨的說道,從LOVE的詛咒,又到青銅劍裡的惡魔,再後來,就是無臉怪了。
“看來,你的不開心和其他人不同。”彥琮安頓了頓又說:“無臉怪的事情,他們不知道?”
“不知道,那時候沒心情說,後來有心情了也不知怎麼說。”顏亦希把可樂放到一邊,嘆息了一聲。
“無臉怪是一種怪,以前是妖怪一類裡,後來才逐漸變成怪的一類。依你所說的,那無臉怪是以突變的面具裡覺醒的,它存活率是非常小,因爲面具是人類的東西,沾上了人類氣息,怪的能量也不精純,所以,它能活到現在,是靠你給的執念。”彥琮安並沒有按照套路去安慰她,而是淡淡的說出這些‘道理’。
顏亦希一愣,想起自己小時候說的一直陪我這種話,原來,這些是它活下去的執念啊。
“你啊。”彥琮安突然一笑,非常自然的拍拍她肩膀:“太能惹妖怪了。”
顏亦希想起莫微生等人,果然,自己太能惹妖怪了麼。
她這瞬走神,並沒有發現彥琮安眼裡,那回憶裡的淡淡笑意,顯然,這話裡,是話裡有話啊。
一番談話下來,無聲的傷感被沖淡了許多,一直踩在腳下的魚竿似乎有點動靜了,她連忙搖着把手把魚線拉起。但溪流的魚兒太狡猾了,在一陣重力的掙扎之後,魚竿突然猛的一輕,魚線甩出水面,上面卻連魚帶餌都不見了。
“哎呀。”顏亦希可惜的一嘆。
“不要急,那些魚很會逃脫的。”彥琮安把大約的方法細細和她說明,讓顏亦希直呼他不愧是白鷺,抓魚的方法就是經驗豐富。
聽見這誇獎,彥琮安哭笑不得的直搖頭。
“對了,你爲什麼不在妖界而在人界生活?”她忙着勾魚餌,頭也不擡的問道。
“人界比較安靜。”他模糊應了一句,安靜而認真看着溪面。
聽說妖界是武力爲尊,那果然還是人界安靜幸福些,她自以爲理解的點頭,然後喜滋滋的把魚線拋下去,這一次一定要抓到。
“那小熊手機鏈,我是說無臉怪還給的那條。”彥琮安安靜了一會便開口道。
“恩?什麼。”她偏頭不解的問。
“我沒有探聽你秘密的意思,只是說你小時候應該很多玩具,怎麼還記得這手機鏈呢?”他問的很小心和委婉,似乎怕她會生氣。
“哦,那個啊。”顏亦希展顏一笑:“那條鏈子是我很小的時候,一個大哥哥送的。”便把自己小時候走出的事情告訴了他。
“你太大膽了。”彥琮安聽到這個無奈搖頭。
“幾歲的孩子懂什麼,不過,那天我遇到的大哥哥應該是不是人吧。”她摩擦着下巴,想到那天,那個人全身穿着黑色衣服,笑的特別溫和,有種從容特別的氣質,讓人想忘也忘不了。
“一定不是。”彥琮安很篤定。
顏亦希看了他一眼,便笑笑說:“所以妖怪也不盡是害人的,我能遇上現在這一批朋友,真真幸運了。”
彥琮安看她安靜而柔和的側臉,突然問:“你還想見到他麼?”
顏亦希歪頭想了想,然後說:“想。”
他勾了勾脣,眼底是一片柔軟,喃喃的自語:“一定會見到的……”
“啊,你說什麼?”顏亦希沒聽道,疑惑的看着他。
“沒什麼。”彥琮安搖了搖頭,便是一片輕鬆自然之色。
三個小時後,各自的桶裡加起來居然只有三尾魚,不過魚很生猛。
“走,找個飯店把這魚清蒸了。”他把魚捅放好,再和顏亦希一起收拾垃圾,上車找山邊的飯店了。
把車開進一處山莊的地方,前面一個大大池塘,養着魚和呱呱叫的鴨子,還有天鵝等能下水的動物,但靠近一點,就是一股糞便的味道。
穿着統一服裝的服務員上前來,問要包廂還是露天坐,彥琮安看露天的位置都靠着池塘(其實池塘也不太乾淨)便說要包廂。一行人便進了包廂,其實說是包廂,不如說是用竹子搭起來的一處地方,每四米就是一個隔間,這隔間沒有門,是開放的,竹子挨着山,未防有些蟲類等物衝下山,所以裡面圍着一結實的網。
圓桌是木頭,不過似乎久遠了,木桌上都有一層污垢,頭上的風扇拼命的搖,把一些蚊蟲拍飛下來,地上的木板並沒有擦洗乾淨,踩上去就是一層油膩膩。
一向‘養尊處優’的顏亦希怎麼會見過這種地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的不敢進去。
“呵呵。”彥琮安好笑的一笑,最後叫服務員蓋上一白色桌布,底下的油讓他用能量抹去了,頭上的蚊蟲都在他散發的威壓中不敢過來,一時間這隔間裡情況好了很多。
“別看這裡……咳,味道還是挺不錯的。”他把碗筷遞過去,然後吩咐服務員把三尾魚清蒸,再點了幾道菜。
顏亦希嘗試的夾了幾道菜,果然味道不錯,招牌的酸菜腕魚也很好吃。
天漸漸暗下,山裡一旦暗就會變得很恐怖,黑黝黝的像一沉寂的怪獸,不知會跑出什麼東西來。
……不管怎麼說,這一頓也吃的很開心。
吃過飯後,便開車回到市裡,五光十色的燈光把整個城市照耀的格外迷離。彥琮安說不如去咖啡廳一坐吧,顏亦希便點頭同意了。
坐在頗有情調的咖啡廳裡,顏亦希總算能忘記那髒兮兮的地方了,心情愉快不少。
“對了,有些東西要給你。”彥琮安神神秘秘的拿出一個東西遞給她。
是一個小巧的長方體玻璃,玻璃裡面盛滿了液體,而在中間懸浮着一個玻璃圓瓶,裡面也有液體,包裹着一株小小的幼苗。
“好可愛,這是什麼東西?”看着這幼苗,就想到小樹的本根,頓時一陣的親切之意。
“這種是玫瑰幼苗,拿出來用那純淨水泡着就會長大。這幼苗放在臥室裡,會讓心情、身體變好,另外還有一個功效是,如果中毒了,只要吃下一片玫瑰,便會徹底解毒。”彥琮安細細解說道。
“無論什麼毒都能?”這功效太有用了,家裡這麼多人都是惹事的,有個保障就安心多了,顏亦希開心的問了一句。
“什麼毒都可以。”他認真點頭。
開心了一陣子,她突然有點不安,躊躇了一下便問:“這麼珍貴,你……”
“你幫了我兩次,如今這個才抵過一次而已。”這話是什麼意思,便不言而喻了。
於是放心了的顏亦希捧着玻璃瓶,笑的合不攏嘴。
到後來本來能在咖啡廳休息一下的,但彥琮安接了個電話,說貨到了但店面沒人,要他趕緊過來。
“你自己回去可以麼?”彥琮安有點不放心。
“安啦,這裡離電子大學沒多遠。”顏亦希擺擺手,然後在店門口和他道別了。
路燈把道路照亮,她獨自走的道路上,突然有點不習慣,是了,以前無論什麼時候身邊都有人陪着,啊,果然被寵習慣了。
“答……答……答。”
顏亦希皺起眉頭,這高跟鞋的聲音好像跟着自己好久了。心一緊,看前面還有兩條馬路的電子大學,再看左邊有路燈的小巷子捷徑,便決定走小巷子。
只是,她握緊玫瑰幼苗跑進小巷子裡時,沒跑幾步就被迫停了下來。
盡頭裡,有個女子堵住了她去路。她帶着斗笠,蒙紗垂下遮住了肩膀,黃色的路燈把她身影扯得老長。
“給我……”她嘶啞的說着,裡面透着妒火以及憤怒。
顏亦希退後一步,下意識抱緊了玫瑰幼苗。
她……她又招惹誰了啊!
“把它給我!!”她尖銳的喊了一聲,便擡腳急促的往這邊過來。
顏亦希倉皇的退後幾步,差點被她這嗓子嚇得靈魂出竅,看她漸漸逼近,便想扭頭就跑,但懷裡的玻璃竟然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她拿出來一看,長方體的玻璃上,居然印着一個LOVE的印刻!
黑色的,淋淋的,透着一股詭異。
“啪!”愣神這麼幾秒,那玻璃居然噼裡啪啦的碎掉,玻璃撲簌簌的往下掉,液體落了她一身。
“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