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撥了撥窗前的古琴,發現音色如同清梧鳴鳳,果然是不同凡響,只可惜似乎太久沒人彈了聲音有些悶。楚蘭若這個大少爺死性不改,什麼東西都是要用最好的,他又不彈琴,白白糟蹋了好東西。薔薇一時來了興致,便去洗淨手,彈了一曲《風雨夕》。一曲彈罷,一擡頭,便見到窗外不遠處一個女子正在望着自己,眼中盈盈似有淚光。
“你是誰?”
“我是這宅子裡的丫環,剛剛聽到你的琴聲,過來看看。”
薔薇走近她,看着那張平凡無奇的臉:“你哭了。”
“是啊。”那位女子擡手抹去眼角的淚,“你的琴聲讓我想到了親人,讓你見笑了。”
那個女子的身形,薔薇莫名地熟悉,拉住一個經過的小丫環:“你知道她是誰嗎?”
“哦,她叫秋夕,是三少爺的孃的丫頭。”
“那她來了幾年了?”薔薇隨意問起。
“有十幾年了罷,也算是這裡的老人了,只可惜跟的主子不爭氣。”那個小丫環倒是十分的健談。
“哦……三少爺的孃親住在哪裡?”
順着小丫頭指的路,她來到之前來過的那個小小庭院,庭院裡仍然是那樣的破敗,破敗到讓人幾乎以爲不會有人住在這裡。四處的花木生機勃勃看來是有主人在悉心打理,那翠竹叢中,隱隱有蟲鳴傳出,並沒有給這個院子添上多少生氣,反而勾出毫無人氣的詭異。
又是這個院子,她第一次到楚家時,在暗處窺探她的人難道也是那個秋夕?她有什麼目的?孃親的死是跟楚家有關係的,那個秘密就在這個院子裡麼?
一轉身,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正在背後冷冷地看着自己,薔薇被嚇得倒吸了一口氣,還好沒有失禮地驚叫出聲。
那個絕美的女子,正站在她的身後,一身黑色的衣服,臉色依舊是那樣的蒼白,在這樣的陽光下,仍然覺不出她身上有一絲的暖意。幾年不見她倒是絲毫未變,就像是一個不會老去的幽靈。
“請問夫人是三少爺的母親嗎?”早該想到了,他們的眉宇之中是有幾分的相似的,只是先前這個女子看起來太過於年輕,讓她不敢猜測。
“不是。”冷冰冰的回答,不帶絲毫感情,可聲音卻不像是薔薇記憶中的那麼沙啞,反倒帶了幾份少女特有的甜美,叫人毛骨悚然。
“那請問您有沒有一個叫秋夕的丫環?”既然人家不願意承認,薔薇也不勉強,楚蘭若也從來都沒有主動提起過他的母親,或許這其中有什麼隱情。
“你找她有事?”
“我……只是覺得她有些像我的一個故人,想找她聊聊天。”
“她出去了。”那個女子轉身,留下一個鬼氣森森的背影,“我早就告訴過你,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薔薇只覺得在這樣的陽光下還是汗毛直豎,她不死心地問:“那她什麼時候回來?”
那個女子好像沒有聽到,薔薇看了看幽暗的屋裡,黑洞洞的,彷彿噬人的墳墓。
主人逐客,她便在那個門口的過道上等,一等便是一個下午,一直到天色擦黑還是沒有見到人。
薔薇嘆了口氣,正要往回走,卻剛好見楚正義一個人提着燈籠進了小院子。
一個老爺到自己的侍妾那裡也沒什麼奇怪的,可是那麼美的一個女人,怎麼只是一個侍妾的身份呢?她身上那種冰冷疏離的氣質都昭示着她並不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又怎麼會是區區一個侍妾?這深宅大院的秘密果然不是一般的多。
薔薇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見楚正義關上門,她悄悄地潛伏到窗外。
過了一會便傳來了那個女子的尖叫和悶哼,窗內傳來了那個楚正義的聲音:“說,聖女令在哪裡?”薔薇在窗外聽得一頭霧水,夫妻之間也用得着這樣嗎?他們到底是在幹什麼?
“你不說是不是?”
裡面只傳出了那個女子的一聲悶哼。
聽到裡面隱隱傳來鞭打的聲音,薔薇更是奇了,捅破了窗紙往裡面瞧去,一看之下,嚇了一大跳。只見那個女子被吊在房樑上,雙腳踮着才勉強夠到地,搖搖晃晃地站着。而楚正義手裡正拿着根鞭子,往那個女子的身上使勁地抽打着。
“你到底說不說?”楚正義顯得有些煩躁,又是狠狠地朝那個女子的身上抽了下去。薔薇疑惑,原來真的是在逼供嗎?
“嗯啊……”那女子的痛呼更像是快意的**,開口的語氣卻是冷冰冰,“你讓我說什麼?”那冰火兩重天的奇異矛盾,更能輕易地勾起人心底的潛藏的yuwang。她現在不是鬼氣森森的豔鬼,而是渾身都散發着yuwang氣息的魅妖,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能勾人下地獄。
園子裡的女子都要學習魅術取悅客人,可跟眼前這個女子比起來,不知道差了凡幾。
楚正義眼睛猩紅,手裡的鞭子落得更急:“哼,讓蕊娘那個小賤人懷上楚蘭軒的孩子,你以爲你扳得倒我?你以爲楚蘭軒會乖乖地當你的傀儡?你的野心倒是不小。”
原來蕊娘是這個女子的臥底。難道她想謀奪楚家的家產?薔薇她隱約明白了楚蘭若所說的“棋子”的意思,想必他一早就知道蕊娘是她的棋子,卻只當是免費看戲。而楚蘭若的孃親會選擇楚蘭軒作爲傀儡而不是楚蘭若,自然是因爲楚蘭若那個大少爺看起來紈絝,其實是最不好控制的。
現在蕊娘懷孕了,還被明目張膽地送了回來,楚正義和洛心的矛盾也就迅速激化了。楚蘭若一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不過是借她的手看場好戲罷了,薔薇恨得咬牙切齒,那幹嘛之前他還一副勉爲其難的樣子害她吃那麼多悶虧。
“嗯……”又是一聲低吟,xiaohun噬骨。
楚正義惡狠狠地道:“你以爲你得到了聖女令就能飛出我的手掌心?你這輩子都只能做我的禁臠。”
那女子咬着脣挑釁:“若不是有人幫着你,你早就死無全屍了,還有命在我這耀武揚威?”
楚正義又是狠狠地抽了她一鞭子:“成王敗寇,你如今落在我手裡,你還以爲能插翅飛出去?”
那女子舔了舔嘴脣,長腿一勾,環上了楚正義的腰,聲音媚得能滴出水來:“飛不出去又如何,你還不是捨不得殺我?”
楚正義丟掉鞭子,狠狠地握住她的下巴,嗜血地笑着:“我不捨得殺你,卻捨得把那些刑罰在你身上都試一遍。小娼婦,聖女令在哪裡?莊綠衣藏到哪裡去了?”
那女子貼得更近,整個人都膩在了楚正義懷裡,吐氣如蘭:“你的耐心不是向來都很好麼?怎麼,等不及了?”
“你可知道我有的是法子逼你說出來。”
回答他的,只是那女子一聲聲媚骨的**。
薔薇心中震驚,綠衣沒死嗎?孃親沒死!還來不及興奮,突然後頸上一痛,陷入了黑暗之中。
醒來時,她正躺在牀上,楚蘭若正在看着她,見她還是一臉茫然的表情,似笑非笑:“這麼些年了,偷聽人家牆角的習慣還是沒有變哪!”
薔薇沒有反應過來:“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若不是子言發現劫下你,你早就被扭斷脖子拉去喂野狗了。”子言是楚蘭若的護衛。
“我……”她摸着疼痛的後頸,仍是不知道敲昏她的人是誰。
一戳她的眉心,楚蘭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平日裡也不笨啊,怎麼就不知道這世上有暗衛這種東西?”
暗衛嗎?只要是有權勢的人都會有,她怎麼忘了呢?她去偷聽楚正義的牆角,被他的暗衛給打昏了,還好還好,他還沒來得及殺人滅口。不過她以後的小日子就難過了……
“那個……暗衛什麼時候都在的嗎?”
“即使是主人在牀上打滾的時候他也會在。”楚蘭若顯然是猜到她在想什麼,不吝爲她解惑。
……
真是變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