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袍加身,鑲金的鳳凰絲邊在裙角搖曳着,奢華精貴。皇后面含脂粉,眸若冷狐,青絲挽成的鳳鬢上,一隻純金的鳳凰栩栩如生,招搖精緻,看得傾城心頭直咋舌,這宮中女人啊,果然是紙醉金迷,奢靡成氣。再看這皇后的眼色,完全像是經歷了深宮的明爭暗鬥,練就了一番強勢凌厲的震懾和威脅。
只可惜,這些看在她霧傾城眼裡,僅是不痛不癢,無關緊要的虛名和虛華罷了!
“兒臣見過母后,願母后鳳體金安!”花紫魅朝着皇后懶懶一笑,依然啓着媚聲道。
聞言,傾城則是淡淡的瞥了皇后一眼,道了聲:“民女見過皇后!”
此話一落,哪知皇后身邊那個面容帶着幾分老成的宦官霎時不滿的吼道:“大膽,既然是民女,見了皇后娘娘爲何不跪?!”
傾城眸色微微一冷。她轉眸瞥向出聲的宦官,話語暗含了幾分輕輕淺淺的隨意和慵懶:“怎麼,皇后娘娘都還未發話,你倒是先不滿了?都說狗都要看主人臉色行事,可你這條連主人臉色都還未看明的狗就開始亂吠了,真是‘好狗’呢!”
仗勢欺別人的狗,她霧傾城自是懶得理會。若是那仗勢欺人的狗欺到了她霧傾城頭上,那就是在找死!
傾城的話一落,那宦官自是氣了。伸出蘭花指略微顫抖的指着傾城,怒道:“你…你……。”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他身邊的皇后卻突然伸手打了他一耳光,淡道:“放肆!還不向太子妃賠罪?”
那宦官面上頓時起了五指印,愣了片刻,來不及多想便垂背弓腰的急忙斂神朝皇后應了一聲是,便霎時揚起一張討好的臉朝傾城道:“太子妃娘娘饒命,奴才有眼不識泰山,望太子妃娘娘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奴才這一回!”
傾城眸色一冷。
呵,好一個變臉變得比老天爺還快的人。這等阿諛之人,處事極爲圓滑,倒是令她心頭徒生了幾抹不悅。
不過,這皇后倒是奇怪,竟然也沒找她麻煩,反而讓宦官賠罪,怎麼,她這是要玩欲擒故縱了?
“母后親自駕臨傾城閣,所謂何事?”正當這時,她身邊的花紫魅那獨特魅惑的聲音響起。
聞言,傾城轉眸,便見花紫魅正懶懶散散的笑望着皇后,可他那深黑的眸子裡,卻是一片清明。呵,好一個笑容不達眼底的妖孽!
“王璃死了,太子就不過去看看?若不是本宮親自來此,太子是不是準備對她的死不聞不問了?”皇后的聲音凌厲而又幹脆。
然而,傾城卻見花紫魅的面色一成不變,似是毫未被皇后的厲聲影響到心情。他僅是朝她瞥了一眼,而後望着皇后又道:“母后誤會了,兒臣當日在母后宮中看中宮女璃兒,就是真心喜歡她,如今她一死,兒臣也是傷心,剛剛正準備攜傾兒一同前去看看,卻不料母后來了!”
一聽這話,皇后冷哼:“王璃之死,本宮已命人查了,是禮部尚書之女楊綠濃以一杯毒羹毒死了她,如今本宮當着太子的面命宮中內務嬤嬤處死楊綠濃,太子應該沒有異議吧?”
聞言,傾城心頭霎時漫過幾縷低諷,呵,這皇后處理皇帝的后妃爭寵之事都處理不完,怎還有心思管太子的後宮?
看來,這其中,定有不可告人之意吧。
“母后處死綠濃,恐怕不妥吧!綠濃此人,雖嬌俏囂張,但也是個膽小怕事之人,她又怎會動母后身邊的紅人王璃呢?”
皇后面色一冷:“你是在包庇她?”
“兒臣不敢,只是裡面疑點太多,還是查清楚爲好!傾兒,你身爲東宮未來太子妃,這東宮後院蕭薔之事,自該由你來處理,你說此事該如何呢?”
見花紫魅將她逼出來,傾城轉眸懶懶的瞪他一眼,心頭也有方寸。
看這花紫魅這般想包庇綠濃,想必綠濃此人極爲重要了。說來,她
對那什麼綠濃的感覺並不好,她可記得當日她還將綠濃扔進湖裡了呢,那等囂張又不懂收斂且沒頭沒腦的女人,被人當了棋子使,也是正常!
不過,既然花紫魅想保她,她霧傾城自是願意出手一番,畢竟,讓花紫魅這妖孽欠她一次,也好將這傾城閣的花花草草換成藥花葯草!
“皇后娘娘,若要讓太子殿下心服口服確認楊侍妾便是真兇也不難,傾城對毒理倒是頗爲精通,讓傾城來處理此事,傾城保證半盞茶功夫就可找出真兇!”傾城淡淡的望着皇后,精緻的眉目間有無與倫比的自信閃爍。
皇后微微一怔,眸色微微變冷。她直直的盯着傾城,道:“太子妃會毒?”
傾城笑了笑,坦然從容:“不僅是會,是甚精!傾城見娘娘面含脂粉,但那脂粉卻掩不住皇后娘娘面色的微白。想必,娘娘是很早就中過一毒,後又兵行險招,用另一種毒來以毒攻毒,不過,毒倒是沒解,但卻留了體寒的後遺症,娘娘,傾城說得可對?”
傾城的話一落,便見皇后的面色極爲雲涌。她不可置信的盯着傾城,雍容的面上也瞬間帶了幾分震撼。
見狀,傾城慢慢放下心來,看來,她是猜對了!其實這些,只不過是她的猜測罷了。說來,這皇后臉上的脂粉抹得過多,她完全看不出她面色的蒼白。她僅是在她剛剛出手打那宦官時見她的手蒼白得詭異,才由此判斷她不是瘧疾,便是渾身體寒。
然而,皇后貴爲一國之母,宮中御醫雲集,即便是用珍貴的藥膳慢慢調理身子,她也不可能還有瘧疾。而一般的體寒病人,連下牀都成問題,可這皇后步子朗朗,倒不像一般的體寒之症,那麼,除了這些,那這皇后必定是中毒後的體寒了。
“你……既然太子妃擅毒,日後多來母后宮中走走,也好讓母后多增長一些毒理方面的見識!”正當這時,皇后直直的望着傾城,眸中的凌厲之色卻消去了不少。
見狀,傾城心頭瞭然。呵,這皇后避過身中劇毒之事不說,偏偏讓她多到她的宮中走走,這豈不是要讓她霧傾城做回解毒之人?只可惜,這皇后怕是不知,她霧傾城太懶,只下毒,從不替人解毒。
“那……王侍妾一事?”傾城微微朝她故作點頭,而後又拉長着聲音道。
皇后心頭明然:“既然王侍妾已死,多追究也無意義。此事就這樣罷了,誰人都不要提起,畢竟,王璃本是宮女,死了也不痛不癢,此事就別傳出去了,免得壞了東宮清譽!”
說完,皇后微微朝太子瞥了一眼,而後回望着傾城道:“太子妃很聰明,只是,太過懶散,也不見得是件好事。有的東西,要握在自己手中才可安心,這後宮之中,並非你獨善其身便可安然無憂。母后也累了,太子妃有空便來坤寧宮坐坐吧!”
說完,皇后便乾脆的轉身往那道院門走去。她身邊的宦官和幾名宮女也急忙跟去。
“恭送母后!”花紫魅笑意盈盈的盯着皇后的背影,媚聲道。
見皇后一行出了院門。花紫魅再度懶懶的坐在石凳上,朝着傾城若有深意的笑了笑,道:“醜女好能耐,連皇后中毒一事都知道,不過,你是怎麼知道她中毒的?本公子都是花了很大的精力才查出來的呢?”
傾城懶懶瞥他一眼,而後也是微微一笑:“猜的!”
花紫魅一愣:“猜的?醜女,以後在這深宮,還是少猜點爲好,畢竟,一旦猜錯,那便是要掉腦袋的,到時候,連累了本公子是小,惹得全天下的美人替本公子傷心是大了!”
說完,他又似想到了什麼一般朝傾城問道:“醜女真能在半盞茶的功夫內找到下毒之人?”
傾城瞪他一眼,眸色裡略微帶着幾縷深意,但臉上的笑容卻不變:“自然是假,本姑娘一旦懶起來,豈會查得出這些?”有時連坐着都嫌累,豈會查什麼勞什子下毒兇手!
一聽這話,花紫魅故作誇張的拍了拍胸口,媚笑道:“幸虧查不出來,死了綠濃是小,查到本公子頭上,就是大了!”
傾城一愣,心頭似是突然瞭然了什麼一般盯着他,道:“王侍妾是你讓綠濃下毒害死的?你爲何不讓本姑娘知道?”
王侍妾死了,他這惜花之人竟然不痛不癢的來她傾城閣坐着,他這般不急,原來,那王侍妾本就是他暗中害死的!
“你又沒問,本公子怎會受累親自向你解惑?”他答得十分的理所應當。
傾城頓時有些氣了,感情是折騰了這麼久,她竟然是在包庇花紫魅這個陰險小人!真正的兇手,竟是他!
“自詡風流,卻依然能對美人下得了手,妖孽,你倒是讓本姑娘詫異!王侍妾是你的女人,即便她是皇后的眼線,你也捨得殺了這個與你共過雲雨之人?”
“竟然是眼線,又何來留下去的道理?再說,本公子風流但不下流,並非所有侍妾侍寵,都爬得上本公子的牀的!”說到這兒,他突然媚笑出聲,站起身挨近傾城,魅惑道:“不過,若是傾兒樂意,本公子親自爬你的牀,任你輕薄如何?這可是特寵的殊榮,傾兒可願?”
傾城面色一變,眸光冷冷的瞪他一眼,而後一拳朝他襲去。花紫魅淡笑不語,仍是伸手不輕不重的接住了傾城的拳頭。
“傾兒真是不懂風情!本公子都自動送上門了也要打,看來,得讓春花她們教教你何謂憐香惜玉了,不過……。”
花紫魅的話還未說完,傾城便迅速用另一隻緊握成拳的手襲向花紫魅的臉,花紫魅沒料到傾城還會突然襲擊,錯愕着一張臉,正欲往後仰,哪知傾城的拳頭過快,直直的打在他的左臉。
“啊……。”花紫魅煞有介事的大呼。而後甩開傾城的手就連退了三步。並哭喪着臉朝傾城道:“前幾次不都是沒後招嗎?今兒怎麼多了一招?以前就與你說不要打臉,怎麼總當本公子的話是耳邊風?叫你憐香惜玉,你爲何總在辣手摧花?另外,即使要打本公子,就不能出手輕點?你不知道打壞了本公子的臉,本公子就不會將這些花花草草換成藥圃麼?”
聞言,傾城頓時一愣:“你知道本姑娘想將這裡的花草換成藥圃?”
花紫魅委委屈屈的瞪她一眼:“本公子善心大發,以前就知你喜歡在惜月宮擺弄藥花葯草,有時竟連一月都不出門。本公子也怕你在東宮不慣,所以就想給你弄點藥花葯草,可你竟然如此對待本公子!”
“你怎知本姑娘喜歡在惜月宮擺弄藥花葯草?”說來,她在江湖上僅是因爲與四大公子打成平手而聞名,很少人知道她霧傾城擅毒,可這花紫魅……
“本公子不樂意說了!本公子如今臉疼,還是去風流窩呆着,美人在懷,心情就好,而心情一好,就不覺得疼了!”說完,他便朝傾城招牌性的拋來一記媚眼,轉身便往院門方向走去。
然而,一刻鐘之後,花紫魅卻領了二十幾名宮女涌進傾城閣,傾城怔住,那廝頂着半張紅腫的臉朝她笑得魅惑盈盈:“風流窩不及傾城閣有意思!醜女,你今日也算幫了本殿,本殿剛剛特意去了趟御花園,領了御花園的養花女過來,給你這小院的花花草草換成藥花葯草!”
聞言,傾城滿目詫異。她再撇頭掃視了一眼花紫魅身後的二十幾名宮女,只見她們手裡均拿着小鋤,手臂上挎着的籃子中滿是藥花葯草,就連那俗稱毒中之王的曼陀羅毒花草,她竟也在那些籃子中發現了。
見此,傾城回眸直直的盯着花紫魅,心頭涌出幾縷怪異和複雜。
沒想到,這廝貴爲太子,一般人碰都不敢碰,卻平日裡被她冷嘲熱諷,剛剛還被她狠揍了一拳。他本是風流冷狠之人,對待別人均是殘酷,可他待她,卻是的的確確有那麼幾分好。
也許,這妖孽,還是有可取之地,並非糟糕得一塌糊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