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她明知故問,卻還一臉揶揄的笑意,紫御麒轉過臨窗的身子,似妖孽的俊顏展露些許異樣,“寧兒要趕朕離開麼?”
搖了搖頭,無奈的聽着他將話推了回來,“寧兒豈敢,只不過陛下這些日子總是夜宿寧兒這兒,後宮佳人衆多,她們可都是真心愛陛下的,陛下此舉也不怕冷落了她們。”回宮不過旬月,恢復身份不過幾日,與之前的清冷相較,此番到顯得熱鬧,可想到那些厭惡的麻煩,鳳寧不禁蹙起了眉宇,陰沉了眸色。
擡起她的下頜,紫御麒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她們愛朕的權勢,愛朕給她們的身份,愛朕給他們家族帶去的利益,那寧兒呢,寧兒愛朕什麼?”她從未正面回答過這個問題,憶及那日在車室之內,被她巧妙的用尾隨而至的人給岔開了話題,雖然如此,卻也得到了她口中的一句承諾,心滿意足,然還是在意她親口言許的愛意。
是啊,愛他什麼呢?灼熱的眼神,柔柔的情意,已不能讓她逃避得開,斂眉少頃,隨即眸光一亮,攬在紫御麒的脖頸,言道:“寧兒愛陛下一分霸道,兩分狂妄,三分邪肆,四分囂張。”
如此作答,倒像是鳳寧的風格,妖冶的勾起脣角,狹眸溢着歡喜之色,親吻着她的脣葉,脣分後問着,“寧兒不愛朕的容貌麼?”
撫着他的臉,鳳寧俏皮的笑意斂了些,被某人吻得豔紅的脣瓣薄了些許,清雅的身姿更是添了幾分嫵媚,動人心魄,“陛下的容貌自是天下無雙,然,寧兒卻不屑於要個花瓶,麒就是麒,集寧兒所愛於一身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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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似驀然注入了一股暖流,所溢之處,皆是一片柔情動容,緊緊的攬着她,“寧兒的承諾我可要拿走一句。”
聽着她莫名其妙的話,鳳寧有些疑惑的擡眸,“曾經滄海難爲水?”
他信口唸着,“除卻巫山不是雲是我,曾經滄海難爲水自是寧兒。”
不待寧兒再說什麼,吻住她的玉脣,氣息間的纏綿糾纏,讓室內的溫度上了一個聚點,縹紗若霧的檀煙,和着旖旎蘊意,縈繞輕移。
脣齒間的糾纏,讓紫御麒不能自抑,低沉着聲調,沙啞的言道:“寧兒的味道永遠都嘗不夠,今生若失去寧兒,我一定會瘋掉。”
雲眸半睜,滿目的霧氣,朦朧的看着這放大的俊顏,親咬着他的性感豐厚的脣,略帶着急促的喘息,“那就不要失去。”
春節已至,宇碩的帝宮完籠罩在一片喜悅的節慶之中,可由於陛下向來不重視這些節令,也讓這帝宮大到貴妃主子,小到宮婢奴才,一個個都不敢高興得太過,把濃濃的歡喜氣節都壓抑在了心裡。
往昔在羽微山府,偶爾有想及,卻也在不經意之間忽略了,那裡的日子平復得似一日,今日與明日,自是沒有任何差別,也就不知山府之外節氣如何。
帝王后宮的嬪妃們,二十八那日但可回各自家中省親,二十九晚上回宮,三十帝王不上朝,嬪妃們得陪陛下一同守歲。
今夜便是大年三十之夜,濃濃的冬季彷彿更加的寒冷,前日回到宰相府與父親團聚,坐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讓帝王命林允親自前去宰相府將自己迎了回宮,父親自是心喜,以爲她女兒終是熬出頭了,又說當然是侍候陛下要緊,立即又讓纔回家不久的女兒隨林允回到了帝宮,見了面,質問某人此舉何意,他不過揚起邪魅的脣角,帶着揶揄的悠然口吻說了句,“一個時辰已是極限,寧兒捨得和朕分開如此之久麼?”崩滯的嘆了口氣,投去藐視的眸光,無奈的轉身離開,擡手撩響了玲瓏珠簾。
宮中所有女眷陪帝王在一年之中的最後一年守歲,乃是宇碩建朝以來的規矩,那些極少見到陛下天顏的女主子們,自是不能錯個這個機會,定然要將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現給帝王,以博陛下親睞,得以恩寵。
然今夜的主角卻是少了一位,華貴妃當然不能放過整治鳳寧的機會,大着膽子臨近陛下,說了些什麼,只見帝王臉色一沉,喚來林允總管一陣吩咐,林總管便領命離開了。
雖然不悅看到陛下與華貴妃離得那麼近,可若能除卻中後宮一威脅,媚貴妃也不是不能接受,擡眸攜笑,看着陛下臉上一臉的冰冷與簿怒,挑釁帝王的威儀,陛下沒能責怪,還讓她藉機恢復了身份,定是陛下一時新鮮之舉,此事就不計較了,但挑釁宇碩百年傳下的規矩,這寧妃妹妹此次不會那麼走運了吧,持紗巾的手優雅的掩脣一笑,燈燭照耀下,卻是嫵媚極了。
不久後,林總管回來了,他是獨自回來的,手中僅拿着一張薄如蟬翼的宣紙,此時殿內一片靜謐,都不敢看陛下蹙眉懾人的表情。
紫御麒接過林允遞上來的宣紙,攤看來看,上面寫着一首詩,看了一眼之後,將宣紙遞到林允手中,平靜的聲色看不出任何情緒,但狹眼裡四溢的怒意卻是非常明顯的,“念出來。”
“遵旨。”林允面向衆人,朗聲唸了起來,“暮景斜芳殿,年華麗綺宮。寒辭去冬雪,暖帶入春風。階馥舒梅素,盤花捲燭紅。其歡新故歲,迎送一宵中。”
如此好的才華,真是不能埋沒在帝宮之中,可是,自己豈能甘心?華貴妃正欲說什麼,卻讓媚貴妃搶先了去,“陛下,臣妾認爲寧妃妹妹此舉不妥,與帝君同守歲,乃是宇碩帝王之家傳下來的規矩,身爲後宮嬪妃,她有遵守一切規矩的責任,如今她想用隻言片語就唐塞過去,大有藐視帝規之嫌,請陛下明諫。”
帝王蒼眸半斂,陰沉的眸子溢着讓人看不透測的光澤,邪美的脣角淺淺的上揚,卻從中尋不到一絲笑意,反而驀然在這大殿中徒添了幾分森冷的寒氣。
華貴妃以爲媚貴妃的話陛下受用了,她何不再雪上加霜?想鬥也是她與媚貴妃鬥,多一個寧妃出來,何苦自尋麻煩嘛,嬌柔的聲調響起,“是啊,陛下,之前臣妾在御花園中設花會邀請她一起過來,她不但未至,還慌稱身子染恙,陛下您厚愛於她,親自宣來御醫爲其診治,可寧妃妹妹非但不領情,還將御醫給趕出了芸然宮,這些事情已過,臣妾也不願與妹妹有何計教,可今夜乃是陪陛下一同守歲的大事,身爲后妃,她居然敢不親自前來,這不是明目張膽的挑釁帝威麼,陛下應有所嚴懲纔是,否則如何以安衆位姐妹之心呀?”
凌厲懾人的眸光緩緩移向話音剛落的華貴妃,頗爲慵倦的姿態特別的懾人心魄,讓人明知危險也不願移眼,只是說出的話,卻是兀自的讓人心驚膽顫,“怎麼?朕要如何處置寧妃,還得聽你吩咐麼?”
華貴妃聞言,心下大驚,立即跪倒在地,脊背掠過一陣悚然的冷意,“臣妾該死,求陛下恕罪。”
寧兒昨夜就說過,與這種無聊的熱鬧相比,溫暖的被暖則讓她更感興趣些,也告訴過她此乃宇碩百年傳下來的規矩,結果她作勢很無奈的說了句:“都是些死規矩而已,我若不去,宇碩就不過年了?我就不信宇碩的開朝帝王會重新活過來賜我之罪。”
理由讓人忍俊不禁,可道理卻在那裡,自己隨意慣了,也不想過這一夜,可那幫前朝遺臣盯着,盯得最爲歷害的還是寧兒的老爹,就算再不悅也得忍過子時,眼底滑過一絲狡黠,“起來吧,愛妃說得有理,這寧妃卻是有些目中無人,竟敢將傳承下來的帝規視爲無物,朕心中自有計教了。”
某些有心人一聽,以爲陛下會包庇寧妃,原來是多慮了,作爲帝王,傳承的宮規自是比一個小小的寧妃來的緊要,“謝陛下。”
華貴妃滿意的笑靨落入一旁林允的眼,不禁惹得他輕掀脣角,陛下之所以不悅,明明是因着寧妃娘娘不在身邊所致,而某些人卻相信陛下會氣惱是因着寧妃娘娘挑釁了傳承的宮規,如此一來,陛下口中的懲罰會是個如何的懲法,到是讓他心升了幾許期待,眼中的笑意不禁又深濃了幾分。
終於熬過了子時,更漏聲響起的那一剎那,帝王便站起來了身來,“夜已深沉,明日乃是歲、月、日之首,朕要朝會祭祀祖先,祈求國泰民安,不作久留,諸位愛妃自便罷。”
促步踏過殿堂,只有林允看到了帝王臉上攜帶着幾抹急色,跨過門檻,聽到后妃們齊齊跪安的聲音:“恭送陛下——。”
耳根終是得以清靜,紫御麒不禁長長的嘆了口氣,腳步很自然的走向一個方向,卻忽然聽到林允附在耳邊輕聲說:“陛下,寧妃娘娘去了祁宇殿。”
神色微滯,隨即一抹寵溺的淡笑在俊顏上溢散開來,踏進另一條迴廊,走向了祁宇殿的方向。
她還真是低調得緊,料定自己不出現在守歲夜中,某些人會趁機挑撥反應,自己不管應不應下懲治的話,都會去到芸然宮,如此恩寵於她,她的處境,可就不只是單純的在風口浪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