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小念撲扇着他的大眼睛，心中閃過好奇，他輕描淡寫道：“皇祖母還說，爹爹應該給念兒尋找一個新的孃親。”
夜非白眼眸中流露出傷痛，他眼眸犀利地瞪了他一眼，聲音中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軟話：“專心練字！”
夜小念再次被夜非白嚇住，關於孃親的話題不敢再提。
夜非白看到夜小念俯身認真寫字的模樣，淡淡說道：“你把字練好，後日爹帶你去南陽。”
“不去。”夜小念一口拒絕，繼續練字。
夜非白看着夜小念那雙倔強的樣子，眉頭又皺了皺：“可以去那邊泡溫泉。”
“不去。”夜小念雖然懼怕夜非白，但是也會有自己的小脾氣，“我要在家裡好好練字，等孃親回來。”
夜非白銳利的眸中浮現出濃濃的怒氣，呼吸也有些加重：“你……”
夜小念的小臉上並沒有特別的表情：“孃親不回來，我哪裡都不去。”
夜非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俊美的臉沉了下來，起身離去：“隨便你。”
綠痕本在門口伺候着，突然見到王爺生氣離去，忍不住去廚房裡端了晚餐過來，她將晚飯放在夜小念的面前：“小世子，你怎麼將王爺惹生氣了？”
夜小念皺着眉頭，他的手好酸，但是他要繼續寫：“爹爹他不肯告訴我娘去了哪裡。”
“王爺或許真的不知道……對了，剛纔王爺是不是提起南陽？”
夜小念隨意瞥了一眼綠痕：“爹說帶我去南陽，那裡又沒有娘，我爲什麼要去？”
“南陽？”相對夜小念的淡然，綠痕詫異極了。
小姐曾經在未生產的時候提過兩個地方，一個是南陽，一個是北侖。
根據她的猜測，小姐應該會喜歡四季如春的南陽。
綠痕想到這裡，湊到了夜小念的耳邊輕聲說道：“小世子，你還是去吧，或許能夠找到你的孃親呢。”
夜小念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綠痕，臉上露出了詫異的神色：“真的嗎？”
綠痕點了點頭，又囑咐道：“不過不可以告訴王爺。”
“嗯！”夜小念點了點頭，心中有微笑的雀躍。
夜小念飛快地、端端正正地將字帖寫完，然後拿着字帖去給夜非白看。
夜非白聽到小念提起孃親，心情煩躁，就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作畫。
他突然見夜小念開門進來，連忙將手中的畫藏好。
夜小念將字帖遞給夜非白，夜非白翻看了一眼，深邃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滿意，不過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去吃飯吧。”
夜非白說完這句話之後，卻發現夜小念還站在原地，並未離去。
這個孩子與他並不親近，往日裡也是能躲他多遠就躲他多遠，如今這樣讓他走還不走的現象還真是少見。
夜非白微微挑眉：“有事？”
夜小念彷彿覺得有些難以啓齒，隨意還是一臉淡定模樣地說了：“我們什麼時候去南陽？”
夜非白倨傲深眸中露出一抹詫異，這小傢伙剛纔還說不去的，怎麼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改變了想法。
夜非白淡淡地收回視線，繼續作畫，臉色平淡無奇：“不去了。”
夜小念的臉上頓時流露出後悔、失望的神色。
他小小的身體在門口踟躕了半晌，本想轉身離去，可是這樣就見不到娘了。
不過沉吟半晌，他輕手輕腳地走到夜非白的身邊，擡頭直直地看着夜非白。
夜非白並沒有什麼反應。
夜小念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扯住夜非白衣袖，拉一下，再輕拉一下。
夜小念看了一眼夜非白冷峻的側臉，心中失望更重了，他深呼吸一口氣，轉身就走了，他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輕飄飄的聲音：“三十張。”
夜小念的腳步一頓。
“三十張字帖，十張畫。”
“好。”夜小念想了想，又轉過頭，走到夜非白的面前，黑亮的眼中都是不服輸的神色。“那就這麼說定了。”
夜非白微微頷首。
夜小念剛想轉身離去，眼角突然瞥到了什麼，直接將夜非白剛纔畫好，壓在宣紙下面的畫給拉了出來。
畫上是一個女人，她擁有一張精緻絕美的臉龐，她的頭髮挽起成一個複雜的髮髻，穿着一件粉色的紗裙，身上有一種絕美出塵的氣質。
夜小念看着她，只覺得心絃輕輕撥動了一下。
“出去。”夜非白低呵了一聲，想要從夜小念的手裡將畫紙拿回來，夜小念飛快地將畫紙藏到背後，毫不畏懼地迎上夜非白的視線。
他這樣的眼神像極了夜非白：“是我娘麼？”
夜非白麪無表情地將他拎起來，奪走他手中的畫像，然後將他拎到門口丟出去。
夜小念被丟到外面，深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第二日一早夜非白進宮上朝。
夜小念一早起牀在後院作畫，他要早點完成三十張字帖和十張畫，這樣他就可以去找孃親了。
他纔剛畫到一半，就聽到綠痕過來說：“小世子，柳公子過來看你了。”
夜小念停住動作，就見到不遠處有一抹白色的身影，白袍被微風隱隱吹起，更襯得那張臉龐風神如玉。
夜小念見柳容華進了，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柳叔叔。”
柳容華哭笑不得，他之前告訴過他私下裡可以喊他舅舅，他下一次見他還是叫他柳叔叔。
這個孩子越長大完全就繼承了夜非白的相貌，連性子也清清冷冷。
這個孩子乖巧又懂事，不過才五歲，已經像個小大人了。
柳容華在他的身邊坐下：“你在做什麼？”
“畫十副畫。”
“爲什麼畫那麼多？”
“我想去南陽。”
這些年柳容華常常進府看他，和這個孩子也很親近。夜小念雖沒有將柳容華當成親舅舅，有什麼話也願意和他分享。
“怎麼想着去南陽？”
“因爲……”夜小念鳳眸微眯起，隨即又低下了頭，繼續作畫，“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