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宮裡頭傳出皇后身體不適的消息。
鍾粹宮。
皇后半依靠在牀頭,頭戴抹額,精神看起來並不好,臉色略顯蒼白。
崔嬤嬤端着燕窩粥過來,臉上露出擔心的神色:“娘娘,可是壽宴的時候嚇着了?”
“真是晦氣!”提起壽宴,皇后就想起餘晴慘死的狀況和那哭天搶地的聲音,她的臉上露出一抹不悅的神色,“這壽宴本宮讓五皇妃張羅,她辦得不錯,本宮本還想賞她,哎……”
“這是五皇妃自己吃錯了東西,娘娘不必……”
對於餘晴的死,皇后心裡多少有數,她搖了搖手,示意崔嬤嬤不必再提。
皇后從崔嬤嬤的手中接過燕窩粥吃了幾口,只覺得口中淡而無味。
她吃了兩口,沒什麼胃口,又將碗推了回去。
崔嬤嬤面色擔憂地看着皇后,輕聲勸道:“娘娘,您多少吃一些,等會兒還要喝藥。”
“本宮吃不下。”皇后的眉頭緊皺了起來,美眸中露出無限凌厲和一抹陰冷“本宮聽說蘇容竟還活着!”
崔嬤嬤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她壓着聲音道:“老奴當年明明還看到那孩子的屍體……”
“只怕是死遁,他還活得好好的,現在改名柳容華。”皇后咬牙切齒,語速極緩,一個一個字從她的口中迸發出來。
崔嬤嬤馬上反應過來:“娘娘說得可是那神醫柳容華?聽說醫術高明,而且行蹤不定。”
“正是他!”皇后面容幾乎扭曲,“正是因爲他替蘇影看診,本宮才知道他還活在這個世上。”
崔嬤嬤面色微變,這才明白皇后這幾日生病,恐怕這纔是她的心結:“此人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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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臉上浮現出恐懼、憎恨、陰冷等複雜神色。
蘇容竟然還活着,他若是知道她的秘密,若是他將當年的事情抖出來。
皇后想到這裡只覺得頭疼欲裂,她用手揉了揉太陽穴:“只有死人才能替本宮守住秘密。蘇容不能留,蘇影也得死!”
崔嬤嬤服侍皇后這麼多年,自然是恨不得馬上替皇后解憂排難。只是她一想起夜非白那雙陰沉的眼眸,忍不住低聲說道:“娘娘,淮王妃爲淮王生育兩名少爺,如今又懷有身孕。淮王待她如此疼愛,更是將她當成心肝寶貝來疼。您瞧五皇妃的下場可不就是……”
皇后的眼中劃過一道凌厲視線:“本宮自然不會親自動手……這件事刻不容緩,容本宮再想一想。”
崔嬤嬤低頭看了看手中才吃了幾口的燕窩,忍不住道:“娘娘,你這幾日都沒怎麼吃東西,熬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皇后的臉上有些不耐煩,她正要說些什麼,就在這個時候,內侍通傳:“皇后娘娘,淮王和六皇子到了。”
崔嬤嬤一聽到六皇子過來,面上露出一抹喜色。
果然,皇后聽到夜非墨過來了,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脣邊露出愉悅的神色:“快讓他們進來。”
夜非墨打小就養在皇后的身邊,她素來和他親近也自然更偏心他。
夜非墨和夜非白過來向皇后請了安,皇后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夜非墨的臉上,她看着他的臉又彷彿在看着另外一個人。
她臉上與生俱來的冷漠和驕傲彷彿都減少了三分,眉宇之間盡顯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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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非白淡淡地看了皇后一眼,深邃的眼底沒有多餘的情感:“母后的身體可是好些了?”
皇后看到夜非白,不由自主地想起餘晴七竅流血的慘狀,面色冷淡了許多:“好多了,你們都坐吧。”
夜非白和夜非墨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很快就有宮女替他們上了茶。
夜非墨看了崔嬤嬤一眼,見她手裡捧着碗燕窩粥:“崔嬤嬤,母后還未曾用午膳?”
崔嬤嬤垂着頭:“皇后這幾天都沒好好吃過東西了,六皇子還是勸勸吧。”
“這怎麼可以?”夜非墨上前一步,關切地看着皇后:“母后,您身子不適,怎麼能不吃東西?”
皇后嘆了一口氣:“沒什麼胃口,不太想吃。”
夜非墨從崔嬤嬤的手中將燕窩粥接了過來:“那兒臣喂母后吧。”
崔嬤嬤在一旁笑道:“六皇子真是孝順呢。”
皇后聽了,眼中流露出欣慰的神色。
因爲夜非墨親自喂粥,皇后雖沒有胃口也勉強吃了大半,崔嬤嬤看着碗見了底,也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皇后吃完了粥,拿了帕子掩了掩脣,慈愛地看着夜非墨:“這次去山東可是辦妥了父皇交給你的差事?”
“是。”六皇子坐回位置,狹長的眸子微微上揚,眼眸中帶着得意的神色,“父皇還讚揚了兒臣。”
“這就好。”皇后點了點頭,一臉驕傲地看着他,“不愧是本宮的好兒子。”
夜非白坐在一旁靜靜地喝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句話都沒有說。
這個時候崔嬤嬤端了些點心過來,皇后指了指糕點對夜非墨說道:“這些都是你最愛吃的點心,母后知道今日你過來特地讓嬤嬤做的。”
夜非墨臉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脣角微微上揚:“母后,兒臣又不是孩子了。”
“在母后心中,你永遠都是個孩子。”皇后看着夜非墨,有些心疼地說道,“這一趟出去瘦了不少,母后看着真是心疼。”
夜非墨品嚐了一塊糕點:“兒臣讓母后擔心了。”
皇后彷彿這才示意道自己忽略夜非白了,看了他一眼:“非白,你也吃一些。”
夜非白神色淡漠:“謝母后,兒臣不喜歡吃甜食。”
皇后頓了頓,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皇后很快就將視線從夜非白的臉上重新轉到夜非墨的臉上:“非墨,也是時候找個人照顧你。前日的壽宴上,你可是看中了什麼姑娘?”
夜非墨英俊的臉龐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紅暈:“但憑母后做主。”
皇后難得地見到夜非墨害羞,低低地笑起來,很舒心的樣子。
夜非白看着他們母慈子孝的模樣,說着一些瑣事,他勉強坐了片刻就告辭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