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裡正在閉關的花非霽心如死灰。
閉上眼的他腦海裡不斷浮現出那張清冷絕麗的面容,還有與她在一起的無數畫面,忽地耳畔似乎又響起了冥劍昨日的稟報。
當時看着訕訕回來的冥劍,雖然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花非霽心裡還是一陣抽痛。
“少主,都怪屬下無能,沒有將金銘公主帶來。”冥劍跪在地上,神色無比歉疚。
“起來吧。”花非霽刻意讓自己忽略掉內心的失落,但是黯然的眼神還是出賣了他的心情。
冥劍起身,心裡有着無法遏制的怨怒。他家少主爲金銘公主付出了多少他再清楚不過了,可是金銘公主現在竟然狠心不再與他家少主相見,在他看來金銘公主實在太絕情了。
“少主,您還是忘了金銘公主吧。”冥劍想到嶽靈惜種種,不由得替他家少主鳴不平道。
花非霽不由得蹙起眉頭,瞟向冥劍的目光也變得深邃起來。冥劍對上花非霽寒涼而深幽的目光,心下一凜,驚覺自己的失言,面容一緊,肅然恭身行禮。
“屬下冒犯了,請少主責罰。”
花非霽收回目光,淡淡擺了擺手。
“少主,您還是不要再修煉第九層神功了。您不該這樣作踐……”
冥劍話音未落,便被花非霽更爲幽冷地直視下,還沒來得及說完的話頓時卡在了嗓子眼兒。
冥劍神色一凜,再次跪下,“少主,屬下逾越了。”少主一向不喜歡別人干涉他做出的決定,作爲他的屬下永遠只有服從的份,他竟然犯了這麼低級錯誤。可是,他實在不願意少主這般痛苦下去。
他知道,雖然少主答應族主的條件一方面是出於保住夫人一命,而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用此法來忘記金銘公主。哎,少主實在是太可憐了。
“起來吧,下不爲例。”花非霽聲音冰冷得幾乎將人凍結。
“謝少主。”
冥劍起身,兀自搖頭離開,徒留下心碎的花非霽……
“噗……”運功之時最忌諱的就是心神不定、胡思亂想,花非霽只覺胸口氣血翻滾,隨即一股腥甜上涌,喉嚨一熱,鮮血猛地噴濺而出。
他伸手抹去脣角的血絲,悽然一笑。他真是低估了這個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便在這時,從外面似乎飄進一縷若有若無的曲子,不似笛聲也不似琴音,卻莫名地婉轉好聽,原本躁動不安的心頓時被這宛如天籟的曲子撫平。
“是惜兒,一定是惜兒……”花非霽仔細聆聽了一會兒,由起初的懷疑到最後的篤定,這普天之下也只有她能吹奏出這般意境深幽的曲子。她與他心意相通,他聽懂了她的心意。
自難忘,自思量,獨自傷,閒時談如斷腸。醇酒香,品芬芳,燕子歸,剪不斷愁緒吹。
“惜兒,可是你原諒了我?不再生我的氣了?”花非霽欣喜若狂,喃喃自語。
這一刻他不再是清冷孤傲的天下第一公子,他驚豔絕美的面容上露出最純粹的笑容,就像是明月映照下的一塊寶玉,散發出皎潔的光芒。從她的曲中他讀懂了她的心意。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惜兒,等我!”
如今心心念唸的人兒與他情意相合,讓他原本絕望的心再次甦醒過來。他實在恨不得這一刻就能夠出現在那個正吹曲的令他朝思暮想的人面前。忍住心口氣血翻滾的不適感,花非霽踉蹌着起身,他迫不及待地打開密室,就在他想要邁出這時,卻忽地頓住腳步。
“你來幹什麼?”花非霽冷視着眼前的花闕然,臉色不由一沉。
“是不是本族主該問你,既然你已答應在此閉關修煉,爲何又要往外跑?”花闕然說話間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你別忘了鳳三娘可是在我手中,難道你是想看着她送死?”
“花闕然,你若是敢殺了她,我一定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後悔!”冷怒的聲音透出滔天怒火巨浪,尤其是花非霽渾身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勢幾乎要叫人臣服在他的腳底下。
花闕然眼見被兒子威脅,頓時氣得暴跳如雷,“花非霽,別忘了我可是你老子,你竟然敢如此放肆!”
花闕然聽言,脣畔泛起一抹冷諷,“從小到大你可曾有正眼看過我?”
呵,只因他不是花闕然與其心愛女子所生之子,所以他便要被他這個族主父親冷棄?他寧願沒有這樣的父親!
“霽兒,爹知道以前對你關心不夠,對你有所虧欠,所以爹現在只想多彌補你一些。”
花闕然神色窘然,有些不敢直視花非霽的眼眸。這所有兒子當中,眼前這個兒子絕對是實力最強最出色的一個。以前他對這個兒子一向視之不見,他的確是愧對了。
花非霽聞言,覺得自己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哂笑了片刻之後,淡淡道:“那我還得多謝花族主的好意了,只是花族主的一番好意我無福享受!”
“你……”
花闕然覺得自己差點兒就要被氣出血來。即便他縱有萬般不是,可是他總歸是老子,哪有兒子在老子面前這般無禮的?
花闕然雖然被氣得狂怒難消,但是也知道這個時候和花非霽鬧僵絕非明智之舉,於是他強忍怒火,緩和語氣道:“好了,父子哪有隔夜仇。霽兒,這天山族的一切遲早要交到你手上,爹爹不惜逼迫你修煉焚天秘術第九層神功也是希望你今後能夠將天山族發揚光大,希望再我有生之年可以看到天山族可以稱霸整個雲天大陸……”
不等花闕然說完,花非霽便已打斷,“我花非霽沒興趣做天山族的族主,更沒有興趣稱霸天下。你還是另覓人選吧。”
花闕然眼見自己這個兒子如此不上道,頓時氣得胸口起伏不定,“焚天秘術第九層焚情棄愛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有資質修煉的。我們天山族千百年來也只有你有這樣的潛力。爲了天山族的發揚光大,你必須修煉第九層神功!”
花非霽怒極反笑,“你該知道我不想做的事沒有人可以逼迫我!”
花非霽站在那裡,渾身由內而外透出危險的氣息,一時間連周圍的空氣似乎也因他而變得寒冷起來。
花闕然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目光落在花非霽略顯蒼白的臉色上,似笑非笑道:“別忘了你受了內傷,你覺得我現在將你奈何不得?”
“你……”花非霽氣結,臉色霎時更蒼白了幾分,“好,那今日就看看你究竟有沒有這個本事。”
語落,花非霽咬緊牙關,已經出掌打算先發制人。雖然知道花非霽受了重傷,但是花闕然不敢有絲毫大意。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和花非霽打在一起。一時間兩人你來我往,皆是一副拼命的招數,不大的空間因爲兩人的打鬥而土屑紛紛。百招之後,花非霽終因內傷嚴重而落敗。
花非霽被點了穴道,那一刻他的心如墜谷底,發出一道如猛獸般的吼叫。
同一時刻,那些雪狼得到嶽靈惜的命令之後,十分乖順地離開,片刻之後去而復返,帶回來的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隨後嶽靈惜這才讓那些雪狼散去。馬車繼續趕路,在日落之時嶽靈惜終於抵達了天山族總壇。看着天山族總壇熟悉的莊嚴牌匾,嶽靈惜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上一次她前來天山族總壇大鬧婚禮,這一次只怕也難以避免一場大戰了。
來不及多想,便在這時突然涌現出許多護衛,將嶽靈惜主僕三人團團包圍。那些護衛行動一致,迅捷有速,一臉殺氣,一看便知是訓練有素。被圍困起來的主僕三人卻沒有一絲驚慌失措,今日不管這天山族總壇是龍潭還是虎穴,她們是闖定了。
“妖女,上次本族主留你一條性命,沒想到你竟然還敢跑來撒野!”剛剛現身的花闕然一看到嶽靈惜,頓時惡語相向。
嶽靈惜鄙夷地掃視了一眼花闕然,心裡忍不住唏噓花闕然究竟是怎麼坐上這族主之位的。千百年來天山族盛名在外,幾乎每一代的族主都令雲天大陸的人肅然起敬,可是眼前的花闕然其德性實在不敢叫嶽靈惜恭維。
“花闕然,今日本小姐不是來打架的,你還是叫花非霽出來見我。”嶽靈惜懶得和花闕然鬥嘴皮,當下開門見山道。
花闕然聞言,冷哼一聲,緩緩道:“妖女,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霽兒現在在密室閉關,他今生都不想再見到你!本族主還是勸你快些離開!”
花闕然沒想到他之前派人設置迷陣以及以笛御獸都沒有要了嶽靈惜的命,震驚之餘便知道嶽靈惜的實力決不在他之下,所以他放棄了再次謀殺嶽靈惜。密室裡花非霽正處於修煉的關鍵時刻,他絕對不能讓嶽靈惜打攪,否則功虧一簣。
嶽靈惜看着花闕然眼裡的神色變幻不定,便知道花闕然決心不讓她見到花非霽。時間緊張嶽靈惜決定還是以武力解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