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弦月升起,星空澄澈,一切彷彿都歸於平靜。
碧水湖邊的草地上,女子枕在男子的臂彎之中,靜靜地聆聽着水流地清泠優美的旋律,心彷彿就這樣安靜下來,遙望着遠方點點星光,連綴着無邊無際的暗夜,在這晈白的月光之下,淡淡地蒙上一層暖暖的愛意。
一道耀眼的光的弧線劃過寂靜的夜空。
“流星。”顏夕驚喜地看着那美麗的光,欣賞着那美麗的一瞬!沒想到竟然能到流星?
她的臉貼在封晏的胸膛上,聲音溫婉,說道:“阿晏,古時候流傳過這樣一個故事:當天上的一顆星星墜落於世間的時候,將會有一個人死去,同時也將會有一個人誕生。”
“可我認爲流星之所以美,是美在那一剎那的璀璨,就好像人的生命,輝煌一生,消逝卻只在一瞬間。”
“這樣豈不是很可悲?”顏夕仰起頭,擡起眼眸,看着封晏地臉龐。
封晏的眼眸泛着幽深的紅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天空,良久,才道:“確實很可悲。”
“但是,它也曾閃耀過,不是嗎?”儘管一瞬即逝,它也綻放出了最美的光芒。
“嗯。”
一陣沉寂之中,“夕兒,我愛你。”
他的聲音輕柔緩慢,如一股春風的暖意拂進她的心中,她揚起溫暖的笑,輕聲應答:“嗯,我也是。”
封晏聞言,微微勾起的脣角落下,狹長漂亮的紅眸彷彿失去了光芒漸漸地黯淡下來,然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顏夕眸中微光流轉,額頭抵進他的胸膛,緩緩地閉上。
不知過了多久,一雙手攬住她的纖腰,柔聲說道:“夕兒,我們回去吧。”
“好。”
聽着她的回答,一雙漆黑幽深地眸光望着天空,眸中似乎有一股淡淡地悲涼和憂傷。
見男子不動,顏夕說道:“阿瑾,我們走吧。”
“好。”蘇瑾回答。
翌日清晨,鏤空的雕花窗桕射入薄霧般柔暖地陽光,淡淡地檀木香充斥在屋內。
牀上的輕紗羅帳內,顏夕輕緩地睜開雙眼,眼中睡意朦朧,眼前浮現出一張俊美的臉龐,她眨了眨眼,那人依舊安穩地睡在一旁。
她緩緩擡起手,輕輕地撫摸着他的臉頰,這時,那雙緊閉的漂亮眼眸緩緩睜開,漆黑的眸色深邃幽暗,完美的脣角勾起,笑道:“夕兒,早安。”
顏夕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不確定地輕聲低喃:“阿瑾?”
蘇瑾的眸色閃了閃,笑道:“小東西,連自己的夫君都不認得了?”
“可是。”現在已經過了卯時,不應該是封晏嗎?
“該起牀了。”蘇瑾捏了捏她的俏鼻,坐起身子,然後轉頭將她抱起來,道:“來,今日就讓爲夫侍候夕兒穿衣。”
說着,將牀邊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一件一件爲她穿上,顏夕怔楞着任他擺佈,終究沒有想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回神了,小東西。”蘇瑾笑着將她放到地上,然後起身快速穿衣。
這時,房門打開,青竹和紫煙端着面盆洗漱用品走了進來,見到蘇瑾和顏夕,施身行禮,笑道:“公子早安,小姐早安。”
蘇瑾聞言,深知這兩個丫頭受到夕兒的毒荼中毒已深,也不在意,笑道:“早安。”
聽到這話,兩個丫頭微微一怔,看着公子如沐春風的樣子,覺得似乎是以前的公子回來了,不像是前段日子,每日冷冰冰的不愛笑,更不愛說話,站在公子面前都是戰戰兢兢地,十分嚇人。
不過太好了,公子終於又變回來了,她們還是最喜歡溫文儒雅的公子。
日子彷彿還如從前一樣,她每日去實驗室查看青黴素的製作情況,蘇瑾在她的身邊,然後會叫夏霖外科醫術,同蘇瑾一起去碧水湖邊散步,例行公事般的有慕瑛來給她看診,吃藥,一切都還是和從前一樣。
是的,還是一樣的。
可是,爲何她的胸口會有股窒息般的沉悶,爲何?因爲那個人沒有再出現過,三天過去了,一次都沒有。
她多次想開口詢問,可是都被蘇瑾轉移話題,讓她知道,蘇瑾在逃避她的問題,而她怕開口會傷了他的心。
是的,若是她開口問他,爲何封晏不再出現?阿瑾一定會傷心的,所以她沒有勇氣。
“夕兒,怎麼吃的這麼少?再多吃點,別忘記還有小夕兒在和你搶食吃呢。”蘇瑾舀了一勺粥,輕輕地吹了兩下,然後送到顏夕脣邊,笑着看她。
顏夕睜着清亮的眼眸,輕笑了一下,乖乖地張開嘴吃下,最終,在蘇瑾的投喂下,又喝了一碗冰糖銀耳粥,這才作罷。
晌午時分,依舊如常是午睡時間,顏夕躺在牀上,閉上眼睛,卻怎樣也無法入眠,她緩緩睜開眼,一張桌案與之相對的,桌案之後,彷彿看到那個冰霜寒冷的男人坐在那裡,認真地看着兵書,然後擡起頭看她,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溫柔的淺笑。
清亮的眼眸中浮出霧水,她咬緊紅脣依然無法掩蓋哽咽的聲音,她慢慢地蜷着身體,儘量壓低自己的聲音,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尤其是蘇瑾。
可是這麼想着,她的心卻更加痛苦,無以復加。
門外,蘇瑾面無表情的佇立着傾聽着裡面隱約的嗚咽聲,身側的雙手慢慢握緊,舉步離開了傾雲苑。
清淺小居離傾雲苑很近,爲了方便,便安排慕瑛住在這裡,方便隨時給少夫人看診。
院落中,到處都是他曬的藥草,最近天氣好,陽光充足,多曬點草藥有備無患。
慕瑛在院落裡優哉遊哉地整理他的寶貝,就看到蘇瑾踏步而來。
“呦,蘇大公子不陪嬌妻,前來寒舍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
慕瑛看到蘇瑾一身清冷,就知道這人此時恐怕是心情不好,畢竟兩人認識五年,對於彼此還算是很瞭解了。
“慕瑛。”蘇瑾的聲音有點冷,說道:“夕兒如今的身體狀況如何?”
“沒事啊,有我妙手回春的醫絕在,怎麼可能會有事呢。”每天都報告,還來問,受不了。
蘇瑾的眼眸變得更加清冷,看着他,道:“我要聽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