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蘇瑾的庇護,那些人這麼快就派了殺手追殺她,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雲顏夕’的命麼?
顏夕心中一陣鈍痛,爲‘雲顏夕’的命運感到悲哀,‘她’的一生就好似一顆棋子,只要是下棋之人便能將其執於指間,任人擺佈。
只可惜,她是雲顏夕,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一縷幽魂,她不會任人擺佈,她的命運只會掌握在自己手中,既然逃不掉,躲不掉,她就親自創造出屬於自己的人生。
顏夕堅定了目光,她不想再逃避了,經過此次,她清楚的知道無論她逃到哪裡,那些人都不會放過她的,所以她只能面對,斬斷一切危機,和他們做個了斷。
從今往後,她就是東陵國定遠候府庶出的七小姐,她要拿回本該屬於‘雲顏夕’的一切,她要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顏夕走到蒙面人身邊,想了一會兒,還是替他拔下金釵,然後撕下羅裙一角,將他頸上的傷口簡單處理一下,然後進行包紮,充滿惡意地在他的脖子上打了一個大大的蝴蝶結。
她刺傷他的風府穴,雖然會使人暫時昏迷,但是用力過度或時間過久也會使人致死。
即使這個男人前一刻還想殺她,但她是醫生,卻做不到見死不救,更不想有人死在她的手上,今日之事,等待日後,她一定會讓那些人雙倍奉還。
一條蜿蜒幽靜的小路上,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前行,突然,車伕停下馬車,對着車內恭敬地說道:“公子,少夫人,前面有位姑娘暈倒了,不知.”
“繞過去,繼續走。”平淡清冷的男聲從裡面幽幽傳來。
“等一下。”另一道溫婉的聲音響起:“軒,還是將那位姑娘帶進來,讓水月看看吧。”
“按照少夫人的吩咐去吧。”沉默片刻,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中隱隱透着無奈與寵溺。
車伕得了命令,迅速的將人抱進馬車裡,然後繼續前行。
蘇瑾策馬而奔,與馬車相錯而過,身後兩名黑衣人快馬加鞭緊隨其後。微涼的清風吹起車窗的薄紗,顏夕蒼白着臉,嘴脣紫青,微弱的氣息如同棉絮般輕飄無力,安靜的躺在馬車裡的軟塌上。
“水月,怎麼樣?”花絮擔心地問。
水月爲雲顏夕診過脈搏之後,說道:“中毒很深,雖然她之前吃過百花草,但是也只能緩解毒素,無法徹底解毒。”
“那怎麼辦?”花絮有些焦急,手中的錦帕不斷攪動着。
一隻手臂溫柔的將花絮拉進懷裡,有些酸氣:“絮兒,不許你爲不想幹的人如此費神,你要多看看我,這樣你就會開心了。”
花絮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情緒不能波動太大,很乖巧的點點頭,應答:“我知道了,但是,水月是神醫,一定有辦法救她的對不對,好歹是條人命,我不想她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
“好好,絮兒放心,她不會死的,我保證。”男子十分憐愛的颳了刮花絮的鼻子,對於她的要求一一應允。
顏夕半合着眼睛,感覺整個人雲裡霧裡飄飄蕩蕩的,眼前浮現幾個模糊的人影,耳邊響起細碎的交談聲,她沒死?她得救了麼?是蘇瑾嗎?來不及再深入思考,她只覺不堪重負,陷入昏迷之中。
蘇瑾站在空蕩蕩的馬車旁邊,看到血肉模糊的屍體,面色陰沉。
此時,黑衣人走到他身邊說道:“公子,屬下查看過,那具屍體應該是雲小姐僱傭的車伕,從傷口的深度和形狀來看,兇手使用的應該是柳葉刀,而且刀法極快,依屬下猜測,以柳葉刀爲兵器,又有如此快速的刀法,只有一人—江湖殺手排行第七位的江柳。”
另一個黑衣人接着說:“此地有過打鬥的痕跡,但是方圓百里並沒有發現其他人或者屍首。”
“知道了,回府。”蘇瑾面無表情的說道。
“公子不再繼續追尋雲小姐的……”下落?
“你們以爲本公子很閒麼?再多派些人繼續找,找不到就都不用回來了。”說完,蘇瑾翻身上馬,狂奔而去。
兩個黑衣人面面相覷,公子不閒麼?那爲何一聽到雲小姐的下落,就丟下府中的事着急的追趕過來?可是雲小姐現在生死不明,反而又不急了?
果然主子的心思高深莫測,難以捉摸。
顏夕十分不安的蹙着眉頭,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久遠的夢。
夢裡一對男女衣衫不整在牀上翻滾,突然,房門被一腳踹開,一個滿臉怒容的男人領着一羣人跨門而入,怒吼:“來人,將這對狗男女給我拖出去亂棍打死。”
顏夕認得這個男人,他就是定遠侯雲卓,也是她的父親,而牀上的男女,一個是她的生母,青樓裡的紅牌姑娘,被定遠候看中買入府中做妾,另一個不過是侯府裡的餵馬小廝。
幾個小廝上前將牀上的男女拖下地來,只見兩人衣衫裸露幾不遮體,雙眼迷離神志不清,面上泛着紅潮,被人捉姦在牀也絲毫不以爲意,幾個小廝將二人死死壓在地上,還癡傻的笑着。
只要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兩人的神情舉止很不正常,顯然被人下了藥,可惜男人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反而被那笑意刺激的更加怒上心頭,吼道:“拖出去亂棍打死,屍體拉去喂狗。”
顏夕眼睜睜的看着兩個人被拖出去而無能爲力,卻注意到男人身後一個身着華麗綢緞的女人陰鷙的笑容,這個女人是定遠侯的正室夫人林如玉,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設計的。
畫面一轉,府中四處流言說是剛滿七個月的小顏夕並非安遠候的親生骨肉,安遠候暴怒地將小顏夕高高舉起想要擲在地上,卻被一個年僅八歲的小男孩給攔了下來。
小男孩仰起精緻的小臉,沒有任何表情,說了一句:“她是我的。”
顏夕倏地睜開眼睛,淡黃色光束如薄霧般透過窗戶傾灑進來,暖融融地照耀在身上,讓她仿若一直飄忽不定地靈魂感覺到真實的溫暖,安定了她不踏實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