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夕沒有回答,只是將手臂緊了緊,緊緊地抱着他。
蘇瑾的手微微一動,臉色僵硬,沒有得到回答便是她的回答,他抓住她的肩膀,神色冰冷,道:“夕兒,本王不許你再去危險的地方,你聽到沒有?”
“阿瑾?”蘇瑾從未對她以‘本王’自稱,可是現在他自稱‘本王’,是因爲真的生氣了嗎?
蘇瑾的眼中露出沉痛之色,他鉗住她雙肩的手緊了又緊,低沉地說道:“夕兒,你告訴我該怎麼做,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肯留下,難道,難道我做的還不夠嗎?我果真不如他嗎?”
說完,他沉痛不甘的神情驀然一怔,隨即收斂所有的情緒,垂下的頭似乎在躲避什麼,只聽他狠狠地說道:“本王不會讓你離開。”
顏夕怔楞地看着眼前的人,儘管聽到蘇瑾的提問,但是並沒有因此忽略他之前的話,‘我果真不如他嗎?’這個‘他’指的是誰?
阿瑾,他在說不如誰?想到這裡,她的心竟然嘭地一聲狠狠地跳動了一下,卻不知道這是爲何,甚至不敢去想原因。
幾乎是逃避似的,顏夕望着蘇瑾,慌亂的眼中含着淚,說道:“瑜兒是我的命,阿瑾,你要我如何能夠安在你保護的羽翼下安心的等待着瑜兒的消息而什麼都不去做?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怎麼讓自己的孩子受着苦而自己卻留在你身邊享受着一切寵愛呢?”
“在君陌染手下,是找到瑜兒最快的方法,我可以失去任何東西,但絕對不能失去你和瑜兒,沒有你們,我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呢?”
她深情的望着他,道:“阿瑾,對不起,原諒我的任性,對不起,對不……”
驀地,一隻手捂住她的脣,蘇瑾俯下身子與她平視,說道:“不要道歉,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和瑜兒,是我無能,該道歉的人是我。”
是啊,夕兒一無所知,他卻在肆意妄爲掠奪她的愛,因爲無法控制自己的心,更加無法再次放開她的手。
如果有一天夕兒知道一切,會不會恨他?儘管知道是奢望,他卻希望那一天晚些到來,哪怕只做爲替身亦是無所謂,在他決定的那一刻便已經拋棄了所有的自尊與榮耀,只希望能夠成爲那個人,在她的心中留下一席之地。
只是現在,明知道那裡是龍潭虎穴,又該如何捨得放開她?如果,如果是他又該會怎麼做?是放任她深入腹地飽受危險,還是不顧她的意願強行將她綁在身邊,納入羽翼之下保護她不受傷害?
如果他那麼做,夕兒肯定會恨他吧。
蘇瑾露出一絲苦笑,愛的太刻骨銘心,哪怕一絲委屈也不願意她承受,最終,他閉上眼睛,妥協道:“夕兒,如果你有危險,哪怕是違揹你的意願我也會將你帶回。”
“好。”顏夕抱着他,輕聲說道,黑亮的眼眸卻不停的閃爍着微光,將心中的疑慮和不安強行壓在心底。
東陵軍營裡,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這一場戰役以西楚的勝利告終,西楚士兵開始清理戰場,屍體全部由拉車一波波拉到別處處理,俘虜則是被關起來等候處置,大家竟然有序的坐着自己的事情。
突然,他們紛紛放下手中的事物同時像一處望了過去,只見到一個身子輕盈的女子款款地走了進來,看到女子的相貌,衆人倒抽一口氣,這不是蘇軍師嗎?
沒想到蘇軍師比起男人,更像個女人,還是個風姿卓越的女子,如果不看相貌,只看身段和那雙眼睛,真的就是天姿國色啊。
顏夕不管衆人怎麼想,她此時更擔心的是君陌染到底會如何處置她,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會有生命危險,至少她相信楚唯不是一個傻子,他既然想與她合作,那麼自然是不會讓她回來送死,更不會成爲階下囚。
想來想去,她只能相信楚唯。
“蘇公子,王爺有請。”弘日擋在顏夕的身前,做出請的動作。
顏夕嘆息一聲,該來的總會來的,爲了瑜兒,她不惜任何代價。
想着,她起步隨着弘日而去。
此時,她遠遠地看到一個男人依靠在木樁上面,修長挺拔的身形以及完美的俊容,確實是一位極爲少見的美男子。
“你是怎麼回來的?劫走你的黑衣人是何人?”人還未走近,便聽到君陌染的冰冷的聲音。
他一路追蹤,卻未找到她的人影,這隻能說明劫走她的黑衣人武功不在之下,且擅長隱匿蹤跡,他回到軍營足足等了四個時辰,雖然擔憂,但是他相信那個黑衣人不會是傷害她,否則也不會冒着生命危險斬斷弩箭去救她了。
只是,那個人到底是誰?
“見過王爺。”顏夕並未回答他的話,只是平靜淡定的躬身一拜,說道。
君陌染側目看她,眼神瞬間變得陰狠幽深,他大步上前,狠狠地鉗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頭與他面對面,在清楚的看到她脣上的傷痕時,內心暴戾的狂風怒火頃刻席捲上來,只聽到他陰冷地說道:“是誰?說。”
顏夕心中一凜,從他的視線中知道他注意到了脣上的傷痕,面色淡定的回答:“王爺這是做什麼?我也不知那黑衣人是誰,他帶我走是爲了救我,到了安全的地方便將我扔下獨自離開,我便自己連夜走了回來。”
“你知道對本王撒謊會有什麼下場嗎?”他的手指粗糲地摩挲她脣上的傷,眼神變得更加暴戾。
他想知道的不是這個,他此時此刻想知道的是她脣上的傷是誰弄的,他要將那人碎屍萬段。
顏夕感受他指尖的怒意,想要掙脫卻又掙不開,只得微微地蹙起眉頭,道:“這是我不小心自己咬傷的,請王爺自重。”
對於君陌染的碰觸她很反感,只是眼前的男人還在暴怒中,猙獰的面孔彷彿要將她撕碎,她亦是不敢太過刺激他,火上澆油可不是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