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攜琴上高樓,樓虛月華滿。彈着相思曲,弦腸一時斷。
宇軒垂着頭,慢悠悠的漫步在錯落有序的皇宮園徑裡。剛纔對梅妃的一番戲謔,並沒有趕走他心裡的憂傷。反倒是勾起了,對以往美好記憶的回憶。
他還記得,桃花林一行,那裡有山有景,有美人如花。雖然,後來發生了一些意外,可那個時候,他們卻是心與心靠得最近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們真實地感受到,需要對方重要。
現在,物是人非,陰陽相隔。留在世間的不過是一個傷心落魄的可憐人。
“汪——汪”多多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宇軒放眼望去,尋找多多的身影,卻先尋到了那個有着與錦鈺相似的背影。“凌琅?她在霧雨宮做什麼?她不是那種貪慕虛榮的女子。她怎麼會心甘情願的跟在雨痕身邊?”
“汪汪!”多多飛奔而去,撲向了凌琅。
“啊!”凌琅被疾馳而來的多多,嚇了一跳。一個重心不穩,竟被多多撲倒在地。
笨狗!你咬了她,雨痕豈會讓你活命?即使,你是錦鈺養的狗。宇軒匆匆忙忙趕了過去。
繞過花叢,看清了人與狗的相處,他吃驚的停住了腳步——凌琅坐在地上,多多正趴在她的腿上,用腦袋不停的蹭着凌琅的胳膊。那樣子,根本就是一副人狗和睦的場面。看多多對她親密度,甚至,比對薰陽還要親熱。似乎他們相識很久一般。
“多多,多多!快出來。。。。。。”
薰陽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可多多隻是稍微坐起了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了望,然後有慵懶的趴在了凌琅的腿上。
“喂,有人找你呢!你還不過去?”凌琅牽着多多的耳朵說。
多多隻是晃着腦袋,將凌琅的手,甩開。親暱的伸出舌頭,舔舔她的手,並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
“喜新忘舊的傢伙!小心,薰陽不給你骨頭吃!快過去。”凌琅推攘着多多,要把它趕開。
多多就像賴上了她一樣,死活不肯離開她半步。面對凌琅一次次無情的驅趕,它依舊圍着原地打轉,不願離開。那圓溜溜的眼裡,竟帶着不解,和可憐。
“殿下,您能不能幫我把它弄走?”
凌琅扭頭問着,正靜靜不言不語看着她的宇軒。
“多多很喜歡你!”宇軒走過去說道。
見着宇軒,多多搖着尾巴,跑了上去,不停的身子在他腳邊,蹭着。
“多多也喜歡你!”凌琅她站起身,準備離開。而多多,趕緊丟下宇軒,跟了上去。一副害怕被丟棄的感覺。
“我想知道,你爲什麼會跟着雨痕進宮?”
凌琅轉過頭,春風一笑。“這裡沒來玩過,進來玩玩咯!怎麼,你有意見?如果,你那天,邀請我的話,我也會跟你走。誰叫我沒地方去呢?這裡多好,白吃白住,還有那麼多奴才使喚。呵呵呵。。。。。。我的家人怎麼也不會想到,我躲進昭顯國的皇宮裡了!”
她說的如此清楚明白,可宇軒卻隱約覺得這個奇異的女子,似乎隱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可那清澈如水的眼眸裡,依然是一片沒有雜質的鏡湖,連一絲風也不曾吹過。因爲那裡,沒有一點點波瀾。
“你爲什麼要躲着你的家人?”宇軒對他的故事,比對他的本人更有興趣。
凌琅燦爛笑了起來。“我相公對我不好,我把他給。。。。。。休了!他不死心,連同我孃家的人,做我的思想工作。一氣之下,我就離家出走了。”
休夫?這是最近這段時間,宇軒遇到的第二個,做出如此壯舉的女子。他一直,認爲只有錦鈺那種心思怪異的人才幹得出的事。怎麼現在的女人,都翻身了?都騎上男人頭上了?
“你這幅表情,是吃驚嗎?”
宇軒愣是從她剛纔的話語裡沒反應過來。
凌琅嗤的一聲,大笑起來。
“這有什麼奇怪的嗎?不是隻有你們男人可以休妻,女人也可以休夫的!男人可以金屋藏嬌,女人也可以臥虎藏龍的!呵呵呵!”
她笑得肆意輕狂,而宇軒聽得背上冒汗。這女人的想法,真恐怖!
凌琅冷意泠然的看了他一眼,踏步而行。多多緊跟在她身後,搖着尾巴而去。
直到她的身影越走越遠,越來越模糊,他才轉身。回眸,看到薰陽,氣鼓鼓的望着不解凌琅的背影。“幹嘛這副樣子?”
“我吃醋,我妒忌!”薰陽扁着嘴說,一副很不甘心的樣子。
“吃雨痕的醋?你喜歡他?”宇軒打趣說道。
薰陽瞪了他一眼。“表叔,你說的笑話,一點也不好笑!我眼睛又沒瞎,我怎麼喜喜歡那個混蛋呢?雖然他是你弟弟,可我不稀罕!我是在吃多多的醋!我對它那麼好,它居然跟着纔來幾天的凌琅跑了,我的話,它都不聽!你也看見了,先前在你太子宮,它對我溫馴得不得了,誰知道,現在。。。。。。真是狼心狗肺的傢伙!”
看着薰陽罵罵咧咧的走了,宇軒無語的笑了笑。爲一條狗吃醋,至於嗎?哎!這些女人,爲什麼都那麼小心眼呢?
頓覺無所事事,再回到書房,花蒙在那裡等着了。
“千仇那邊怎樣了?”
花蒙面有喜色,低聲說道:“有了虎頭兵符,當年的被遣散的虎頭軍紛紛響應,誓要助承晗太子一臂之力。”
“太好了!”宇軒陰霾許久的臉上,總算有一絲晴朗的痕跡。
花蒙話題一轉,有些擔憂的問道:“爺,您真要與皇上爲敵?其實,昭顯國的江山遲早都是您的。你何必。。。。。。”
“哎!”
一聲長嘆!宇軒頗感無奈的說道:“這江山到底是誰的,還不一定。而且我也不稀罕這片江山,我只想爲錦鈺,爲我和母后討回公道。如果,我順利繼承皇位,梅妃就是皇太妃,我哪裡還有報復她的機會?如果雨痕繼承皇位,他們母子豈會容我在世?我個人生死無所謂,可我不甘心,我和錦鈺的仇就此沉冤。只有如此,我纔有機會報仇!”
“可您這樣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你會被天下人所不齒的。”
“天下人?我已顧不了那麼多!也沒那麼偉大,我只是一介凡夫,我只知道,爲我在乎的人討回公道,不讓她們枉死!什麼天下大義,什麼榮華富貴,在我眼裡,已如幻影,沒了錦鈺,就算給我整個天下,也毫無樂趣!”
他能想象到,母親當年含恨而終的悽慘模樣,也能想象到,錦鈺被摔成血肉模糊的慘狀。儘管。他沒有親眼目睹,可他的心,卻是那般的疼痛,那般的哀傷。一個個至親至愛的人,就那麼遠離他的生命,遠離他的視野。讓他連挽留,連看上最後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花蒙抿嘴點點頭。“無論,你做何決定?十三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