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出事了。
許凌雲劈了撲棱的跑了出去,就見烏洋洋一大幫人,早已經衝進了沈笑的房間,連踢帶踹,給沈笑揍的是鼻青臉腫,滿嘴竄血,好幾個人狠狠按住他的腦袋,啪啪的大嘴巴子這頓狂扇。
“別打了。”許凌雲的眼睛紅了,看着一個個紋身大哥,自己也心裡沒底,嚇得腳後跟都冒涼風,就見沈笑痛苦的吼道:“走啊,你走啊,別管我。”
幾個壯漢攔住許凌雲,就像看小雞崽子似得,一個個冷笑道:“你是誰?”
“這是我朋友,他犯什麼事了?”
“偷拍我們老大,簽下了生死文書,一個月內不還錢,就得自斷雙手。”一幫人死死的按住沈笑,其中一個大哥坐在沙發上,抽着大雪茄,搖頭晃腦的看着許凌雲:“小夥,大哥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事與你無關,一邊涼快去。”
“他欠你們多少錢?”許凌雲一聽說是錢的事就好辦了,自己現在,最特麼不缺的,就是錢。
那大哥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眼:“欠我們十萬塊,你能給還啊?”
“放屁,許凌雲你趕快走,別趟這個渾水,你惹不起的。”沈笑大吼一聲,被十幾個人,又是一通雨點爆踢,看的許凌雲都哆嗦了:“別打了,這位大哥,咱們出去聊聊?”
“你特麼是老幾啊,敢叫我們大哥?”幾個小赤佬一人推了一把許凌雲,給他推的連連後退。
“裡面的大哥,你不敢跟我出來聊聊天麼?”許凌雲扯脖子大吼,他生怕自己被推出來以後,就再也進不去了。
這裡至少有二十多人,死死堵住了小旅店。
大哥抽着雪茄,冷笑一聲:“都別攔着,我出去會會這小子,挺有剛啊。”
小旅店外,大哥置身一人,披着大秋衣,和許凌雲並肩走着:“怎麼着小夥,想擺平這事可不簡單,你那兄弟,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我今天不斷他雙手,早晚有人會斷他的命。聽大哥一句勸,該轉身時就轉身,兄弟,都特麼是騙人的。”
“呵呵!”
“你笑什麼?”那大哥問去。
許凌雲搖了搖頭,伸手一指:“您看,後半夜了,大哥大餡餅鋪還在營業呢,咱倆喝一杯聊。”
“喝就喝,怕你。”
“走。”
“走。”
後半夜凌晨兩點,大哥大餡餅鋪依舊開張營業,許凌雲喊來了一衆二五子,每個人都點了餡餅啤酒和特色醬骨頭,可勁造,弄的這幫人還突然有點不好意思。
沈笑這會還被人狠狠的踹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小夥東北的?”大哥繼續抽着大雪茄,呼呼吐菸圈。
“對呀,東北的,大哥聽口音,也是東北的?”許凌雲給他倒了一杯啤酒。
“必須東北的啊,這不也是出來混口飯吃麼,帶着幾個弟兄,說起來我和你那兄弟還是同行,我們也是私家偵探,沒想到被他給端了窩了,還拍了我的私密視頻,我不廢了他,豈不是丟人在外。”大哥咔嚓一口,半個餡餅乾進去了。
“出門在外,都不容易啊,大哥給句話吧,那是我磕頭的兄弟,這事怎麼能了,您說,我做。”許凌雲十分客氣,反正特麼的給我惹毛了,直接楚家伺候,弄不死你。
不過人啊,還是以和爲貴。
大哥呵呵一笑,打量着許凌雲:“東北哪的?”大哥轉移了話題。
“我?”許凌雲自斟自飲了一杯:“吉林的,您呢大哥?”
“哎呀我去,我也是吉林的,老鄉啊?”大哥沒想到他鄉遇故知,來了興致!
“是麼?那可得喝一杯,來大哥,爲咱東北人,吉林人,乾一杯。”許凌雲敬了一杯。
“好嘞兄弟。”二人舉杯痛飲,痛快。
這一聊二去,還聊出點感情出來,許凌雲看大哥也喝的有些嗨了,不能把正事忘了啊:“我說大哥,這點事,不至於吧,您真把他的手給廢了,咱們這法治社會,哪能放過您啊,出門在外,這眼瞅就過年了,差不多就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都是茅坑拉屎臉朝外的漢子,您要實在要那十萬塊,我也能給您!”
大哥沉默了幾秒,嘿嘿一笑,老臉通紅:“瞅你給你嚇得,實話跟你說了吧,我那私家偵探也快乾不下去了,正打算解散隊伍,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得了,這不手頭過年沒有錢,想從那小子身上榨點出來麼,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大哥是社會人,也不是不講理,讓他給我跪下,賠個禮道個歉,這事就算了了。”
“大哥!”許凌雲又敬了他一杯酒:“二十好幾的大小夥子了,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這個,咱是不是過了?”
“哈哈哈哈。”大哥喝嗨了,似乎挺搞笑:“小老弟貴姓?”
“姓許名凌雲,許凌雲。”
“許凌雲,這名字好!來,碰一個。”
“碰一個。”
兩人連着喝了二十瓶啤酒,喝的五迷三道了,大哥今天可能高興了,喝着喝着就哭了,也道出了真相,自從自己跑來這北上廣闖蕩,快四十的人了,還是一事無成,家裡老婆也跑了,父母也走了,仗着有幾個小兄弟尋思混出點名堂,結果發現這人生啊,太特麼難了。
大哥感慨人生,人這輩子,就是扯淡來了。
許凌雲搖頭一笑:“大哥,聽老弟一句勸,上帝都沒判你生死,你怎麼能放棄自己,其實咱們都是一路貨色,我這不也是晃晃蕩蕩的不學無術,心愛的女人瞧不上自己,過幾天,過幾天……哎~”許凌雲忽然覺得,自己心裡滿滿裝着許嬌,對的起楚凝萱麼?
兩人對瓶開吹,這眼瞅天就亮了,一夜沒怎麼睡。
許凌雲和大哥喝是伶仃大醉,日月混沌,最後讓沈笑給大哥恭恭敬敬的賠禮道歉,在小弟們一人一個大嘴巴子贈送一腳的結局下,算是了了。
大哥被小弟們簇擁離去,沈笑被揍得他奶奶都不認識了,被許凌雲打車送去了市附屬醫院,趕緊治傷。
迷迷糊糊的,他也就陪着睡着了。
黎明的早餐,茫茫無措的許嬌從小區走出來,看了一眼正在收攤的大哥大餡餅鋪,好像誰半夜在這組團吃飯來着,她嘆了一聲,在附近報刊亭買了幾張報紙,尋找招聘信息。
與此同時,附屬醫院的樓道里,傳來一家人撕心裂肺的哭聲,張狂拿着化驗單,搖搖晃晃的走在黑暗的絕望裡,噗通一聲,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