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我們就趕緊回去吧,不知道黃二仙要怎麼替我們善後呢。”我摟着雨笙往宿舍走去。只聽見宿舍樓裡異常的熱鬧,有個女孩扯着嗓子叫喚着。
“這空調壞了,要凍死人了,我們宿舍還漏水,沒法呆了。校方一定要給個說法。”我剛想上去看看怎麼回事,雨笙一把把我拉回來,把我塞在柱子後面。
“姐,你看那人眼熟不?好像是你啊。”雨笙驚慌的看着我,我也集中精神去看那女孩,無論是身形,衣着,頭髮,這就是我啊!我不由得大怒起來。悄悄摘下眼罩,再一看,這哪裡是我,就是黃二仙穿着我的衣服,幻化成我的樣子在那胡攪蠻纏。看見我手足無措的樣子雨笙也憋不住樂起來。
“姐,是你家保家仙爲咱們‘善後’呢吧!”我尷尬的看了看雨笙,又關注着另一個我的行動。
只見那黃二仙光喊還不夠,把我溼噠噠的被子也扛了出來,坐在地上掐着蘭花指,操着那陰陽怪氣的語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叫着。隔壁宿舍的女生們也跟着起鬨起來,眼看着就要和學校示威的陣勢。
“他們就這麼對待新生的麼?這學校沒法呆了呦!宿舍無緣無故的就漏水,空調還壞了,三十多度了,我們還好像過冬天一樣!我還跟你們說我舅舅可是教委的,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讓他們都別想有好果子吃。”聽到黃二仙這麼說,旁邊也有兩個女生也開始抱怨起來。
“我說這兩天怎麼陰冷陰冷的呢,我都感冒了,同學們你們說說,哪有大夏天把人凍感冒了的說法。”
“對啊,太奇怪了,我洗衣服搭水房一天了,剛纔去看你們猜怎麼着?都凍成板了!”
一時間樓道里怨聲載道。黃二仙此時也發現了我,扭過頭看着我們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雨笙也對着黃二仙眉飛色舞的使勁比着大母指。我使勁敲了一下腦袋,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她自己鬧還不夠,這又鼓動一層樓的女生跟着一起耍賴。再說,我哪有個教委的舅舅啊。
雨笙看着我抓狂的樣子笑的停不下來,拉着我向校外走去,還不忘把她的外套脫下來蓋着我的腦袋。出了校門口雨笙同情的看了我一眼,說到:
“姐啊,咱們晚上再回去吧,要讓人看見你這時候在別的地方瞎溜達事就更大了。黃大奶奶膽子可真大啊。”眼神裡充滿了崇拜。
我的腦子裡,另一個我坐在走廊裡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久久揮之不去,臉憋的通紅。雨笙拉着我無目的的溜達着。
“姐,你眼睛那麼美幹嘛要蓋着呢?”雨笙小聲的問我。
“我和你說過,我的眼睛能殺人!”我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左眼,找了一個長椅坐了下來,手指上粗糙的觸感叫我想起那件事來。
從上小學開始,我一直是大家排擠的對象,所有小朋友都不和我玩,也不願意看
我,因爲我的眼神,語氣永遠都叫人覺得是冰涼的。第四次轉學是五年級,那時候新班級裡我第一次有了同桌,是一個很乾淨的男生,手指修長纖細,白淨的皮膚上總是有一種淡淡的香味,他很愛笑,笑起來的時候會有兩個深深的酒窩,後來他告訴我他叫路子。
路子總是在我旁邊問我這樣那樣的問題,我卻從來都不想理他,有時候會點頭表示有在聽他說話或者是贊成,這樣的我還是在他的笑容下開始開朗起來。主動說話,主動牽着他去鞦韆架上玩。我喜歡盪鞦韆,從小到大一直是我唯一喜歡做的遊戲,每次下課時間路子都會出現在鞦韆架邊上扶着鞦韆等着我。那段日子過的不算快樂,卻也並不是那麼無聊。
在我的記憶裡,路子的袖口總是白的,他的衣服總是香的,他的手總是暖的。我把路子當成了我的一個朋友,雖然我從來沒有對他笑過。
一直到那一天,路子沒有來上課,鞦韆附近也沒有他的身影,我便四處去尋他,直到晚上的時候路子出現在學校門口。
“你幹什麼去了,今天沒上課”我依然平靜的說着,語氣裡沒有關心,也沒有好奇。
“哦,我今天逃課了。”路子尷尬抓了抓頭,呵呵笑了起來。我看見他的手臂上有一大片的淤青。
“你被打了。”我看着路子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我開始具備了一種特別的能力,這也是別人懼怕我的原因之一。我能看見他們發生過或者即將發生的事。我看着路子看着他被他父親打的情景,心裡擰緊的疼。我想保護他,因爲他是我的朋友。路子慌忙的閃躲着我的眼睛,但是我卻緊緊追着不放。我看着看着眼罩下的左眼便滾燙起來。
那晚我偷偷跟着路子,來到他的家門口,他的父親剛剛喝多了酒從屋裡出來,見到路子回來晃晃悠悠的走過去,張嘴就罵。
“你又去和那個死丫頭混在一起了?和你說了多少次了,離那喪門星遠點。你讓你爹輸死是麼?學也別上了,天天往家帶晦氣!”說着擡手給了路子一個嘴巴。
我的怒火已經沒辦法控制,伸手扯下左眼的眼罩。大聲的喊着:
“你不許再打他,你這個爛賭鬼,賭博第八殿都市王黃處下冰山地獄。在無盡寒冷中懺悔!”只見路子的父親抱着身子蹲在地上,不住的顫抖,上下牙齒由於哆嗦快速的磕碰着,我看見他赤身裸體踩在冰山上,哪裡四處都是寒冰,永世不化。男人絕望的看着四處,數不清的人在用手哈着氣想用來暖身上的什麼部位,但是手指已經凍的實在,輕輕一碰就斷掉,整齊的斷裂殘肢掉在地上。我平靜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聽着耳邊的哀嚎聲。
路子的母親聽見動靜從屋裡出來,嚇的面無血色。路子也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我,看着我清澈明亮的眼睛,和眼皮上那燒的通紅的火焰的胎記。過
了一會,路子母親瘋了一樣的撲過來,揪起我的頭髮把我拖回了爺爺家裡。爺爺看見馬上捂住我的眼睛,把我藏在身後。
幾天以後,我聽說路子的父親自殺了,炎熱的夏季身上卻有多處凍傷。我又一次轉了學,再也沒見過路子,從此我再也沒有去偷看過別人的生活。
“姐?姐?”雨笙推了我幾下。
“叫你好幾聲了,想啥呢?我們該回去了,再晚關門了。”雨笙拉着我往學校走去。我跟着雨笙的腳步,心裡揪着難受。卻也習慣了。
回到宿舍樓的時候,一切都歸於平靜,推開門,只見黃二仙一臉得意的對着門坐着。正是等我們回來呢。宿舍裡完全變了一個模樣,連上下鋪的鐵板牀都換了新的,牀上鋪着軟綿綿的新被子,蚊帳也是新換的,雨笙高興的直跳腳。
“保家仙奶奶,你是怎麼做到的啊。”雨笙過去抓起黃二仙的爪子興奮的一個勁的搖。
“哎呦妮子,還好我老婆子以前學過點幻術,今天正好用上了。你們不知道,我想盡辦法總是把屋裡的冰都化了,但是你們的被子一碰都滴答水,老婆子又沒有錢,只能想辦法叫學校花錢給你們換新的了。就是這樓道里的空調是沒有了,校方找人修去了,估計是不會在通電了。”雨笙笑的更加燦爛了,跑過來抓着我的手激動的說:
“姐,你看,被子多軟和,我都好幾年沒睡過新被子了,沒空調也沒事,咱有你和黃大奶奶,這個夏天咱們可就爽死了。”說着哈哈大笑起來,把腦袋扎進自己的被子裡。
“啊楸……”我黑着臉走過去把雨笙按在牀上,用被子裹起來。
之後的兩天黃二仙除了傳授我一些吐納調息的心法,讓我使用麒麟角的時候更得心應手,其餘的時間都一心撲在了雨笙的身上。感冒這病黃二仙也只能坐在牀邊乾瞪眼的啃指甲了!
雨笙生病以後房間裡清靜了不少,黃二仙也只是每日從早到晚的坐在雨笙的牀頭噓寒問暖,給雨笙講一些過去的故事。我則是趁沒人的時候會出去走走。順便練習一下對麒麟角的控制。日子過的太安寧之後我們都很自然的把寢室當做了只有我們兩個的天下。可是該來的還是要來的,很快我們迎來了新的室友!
早上陽光從窗簾的縫隙裡鑽進來,灑在窗戶下的一張牀頭櫃上,一切都還是安安靜靜的,彷彿空氣都睡眼惺忪打着哈欠!
雨笙晃晃悠悠的從牀上爬起來,拎着盆去水房洗漱去了!入校這麼多天了我們都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每天早早的爬起來先衝到水房去搶個籠頭洗漱完畢再回來補一覺。因爲只要學姐們起來以後我們這些新生就要一整天悲催的蓬頭垢面的過活了!
今天雨笙似乎去的時間過久了些,黃二仙坐在她牀上時不時的溜達一會!我看了看錶,也覺得奇怪,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