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聲嗤笑,那個呆子,倒是給她行了個方便呢。
念着,她謝過小二,徑自走到馬棚,牽了奔風出來,輕柔的撫了撫奔風,又裹緊了自己的披風,便上了馬,一路疾馳而去。
剛出了客棧的門,便見一個人影飛過來,直迫的百里清如勒緊繮繩,又轉了幾圈,方纔穩住了身形。
百里清如坐在馬上,好容易安撫了身下有些狂躁的奔風,這才怒目看着面前不知何時出現的魅霜,冷聲道:“魅霜,你不要命了是麼?!”
魅霜眯着眼睛笑了一笑,卻同樣遮不住眼中的寒意:“王妃,你這是要去哪啊?”
她剛纔被葉漣漪氣的直接出來透氣,卻不想,方迴轉,就看到百里清如居然牽了王爺的奔風,一幅要逃跑的架勢。魅霜雖然不喜歡百里清如,可是,王爺的命令,她從來都不會去質疑,只會照做。是以,對百里清如這般不識好歹的做法,她很是不滿。
“回青城。”對於魅霜,百里清如卻是絲毫沒有跟她糾纏的意思。對於不喜歡她的人,她才懶得跟這人磨嘴皮子呢。
“王爺有命,吩咐我們帶你回京城。王妃最好還是乖乖下馬,聽話纔對。”魅霜有些危險的眯起眼睛。
她就是看不得面前的女人一臉的矜貴的模樣,且事出反常即爲妖,這丫頭之前瘋瘋癲癲的,到了這青城居然突然就好了,怪異的很。這背後,說不定有陰謀呢。
“魅霜,本王妃說,我要回青城,你聽不懂麼?”百里清如被魅霜攬着,索性直接跳下了馬,站在她面前,平視着他,一字一頓的說道。
魅霜揚眉,鄙夷的一笑,道:“王妃?我若是你,就乖乖地回去,聽從王爺的話。王爺最喜歡溫婉的佳人,似你這樣的脾氣,說不得哪天,就惹怒了王爺,平白被厭棄。”
“璟哥哥厭棄不厭棄我,那是他的事情。可是,在他厭棄我之前,我還是靖王府的正經主子,你有什麼資格攔我,滾開。”說完,再也懶得跟魅霜爭辯,轉身欲走。
“王爺既然吩咐讓我帶你回京城,我就絕對不會放你回去!”魅霜一把攔住要走的百里清如,冷哼一聲,沉聲說道。
她的確不樂意帶百里清如這個累贅回京城,當初接這個任務的時候,還十分的不樂意。可是,這不代表,她就能任由百里清如肆意妄爲。更何況,魅霜不知爲何,倒是很喜歡看到百里清如炸毛的樣子,彷彿這樣,她心裡纔會平衡。
“看來漣漪說的果然沒錯。”百里清如似笑非笑的睨了眼魅霜,道:“這青城我是回定了。你若是心中記掛你的主子,便與我一同回去。若是想回京城享福,你便自行回去吧。”說完,百里清如再不看她,利落的翻身上馬。
“你!百里清如,你說的倒是輕巧,爲所欲爲,任性至極,王爺怎麼會找了你當王妃!”魅霜忍不住憤懣,終於將藏在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卻不料,百里清如頓時一馬鞭抽了過來,寒聲道:“要麼走,要麼滾。本王妃不想再說第二遍!”說完,她再也不看魅霜,揚起馬鞭,喝了一聲:“駕。”便揚長而去。
長街之上,只留的魅霜一個人滿眼寒衣的盯着百里清如迴轉的背影,暗自咬牙,哼,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幾時!
魅霜到底是跟着回了青城,卻是被車伕拖着一起走的。百里清如制住葉漣漪的銀針不過是點了穴位,一刻鐘的功夫便已經解開。她心急如焚的跑下去之後,剛巧看到百里清如遠去的背影。
葉漣漪氣得跺腳道:“清姐姐真是的,怎麼這麼胡來!”說完,也不看一旁臉色僵硬的魅霜,慌慌張張的跑回去找車伕。
幸好早有暗衛當時便跟隨了上去,守護在百里清如的身側,這才叫葉漣漪放心了些,幾人略加商議,便決定即刻轉回青城。
魅霜起初不肯跟着一起走,還是車伕好說歹說方纔上了馬車,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看的葉漣漪極爲不爽。
幾人折騰了半日,又匆匆的將房退了,一行人這才重新向青城折返了回去。
再次回到青城的時候,正是這座城池最慘絕人寰的時刻。
據後世的野史記載:時天命四年正月,青城死者已達十之七八,城郭邑居爲之空虛,而存者無食,亡者無棺殯悲哀之送。大抵雖其父母妻子也啖其肉,而棄其骸于田野,由是道路積骨相支撐枕藉者彌二千里,春秋以來不書。
正史裡是沒有這些的,歷史的當權者,總會誇大自己的政績,縮小自己的過錯。史官們的作用,歷來便是粉飾太平的存在。便是連這浮屍千里之事,也是幾句寥寥數語便已經概括。便是有那細心者閱讀史書,也只是能從這隻言片語之中,窺的當年的一絲真相,又哪裡能真的知曉,當年的血流成河,浮屍千里的慘狀。
青城的規矩,依舊是隻進不出,是以,百里清如到城門下的時候,那守城的官員也只是帶着幾分悲憫的神色,便將她放了進去。
倒是一旁的一個神色稚嫩的小士兵神色怪異的盯着百里清如看了好一會兒,忽然急匆匆的跑下來,恭恭敬敬的行了禮,道:“給王妃請安!”
他這話一出,那守城的小將倒是愣在了原地,滿頭霧水的問:“王妃?什麼王妃?”
那小士兵猛地扯了扯他的衣服,低聲道:“這是靖王妃,你還愣着做什麼,呆子!”
“啊?哦!”那守城的小將頓時反應過來,慌慌張張的跪下來行禮:“拜見王妃!”聲音倒是分外的大,將百里清如都嚇了一跳。
她忙得將這士兵虛扶起來,有些窘的說道:“你們快起來,這是做什麼。唔。免禮,免禮。”
那小士兵站起身,撓撓頭,笑着說道:“是,王妃,您怎麼出城了呀?”
百里清如聞言,含糊道:“唔,辦一些事情。是了,王爺呢,他現下在何處?”
“王爺應該在府上吧,這些時日,聽說王爺也累病了,身體不好,都沒怎麼見到他呢。”說着,那小士兵臉上倒是現了幾分真心實意的焦急,足以見祁承璟這些日子在軍中的威望了。
百里清如心內暗自點頭,面上卻是不顯,現下卻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跟這幾人道自己有急事要辦,便繼續上了馬,向着府內奔去
。
身後的小士兵還在偷偷八卦:“哎,我說了吧,王妃人很平易近人的,前些日子,咱們軍中士兵受了傷,王妃可是親自上前替他們包紮,那麼髒的血污之地,王妃竟然沒有一絲的抱怨與不滿,果然跟靖王爺是夫妻呢,都是同樣的仁義!”
有腳步聲匆匆的響起,一路向着書房跑去。
祁承璟正研磨開墨水,執了狼毫,做了一副寫字的姿勢,而地上,已經扔了許多的紙團,可見他的焦躁。
腳步聲在門前停下,有男人輕叩門扉,聲音裡,卻是帶着幾分的急迫:“王爺,屬下有要事稟報!”
祁承璟頭也未擡,開口道:“進來。”一面說着,一面落筆寫了一個如字。
齊瑋應聲而進,看了眼正面無表情的祁承璟,顧不得猶豫,帶了三分的焦急,道:“方纔暗衛來報,王妃……”
祁承璟寫字的手一頓,微微的擡起了頭,看向齊瑋:“王妃怎麼了?”
聲音裡,卻是帶了自己未曾察覺的緊張。
“王妃她回來了。”齊瑋也有些納悶,這青城是旁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這王妃明明都被王爺送走了,居然還折返了回來。真是……真是打破了以往他對女人的看法。
一滴墨從狼毫的筆尖滴下,落在紙上,霎時暈染了一片墨跡。
潔白的紙上,本勾勒了一副仕女圖。有女子站在梅花樹下,眼中是靈動的笑意。梅花紛紛揚揚的落下,唯美的景色卻在女子的一雙慧眼之下,全部淪爲了配景。
只是,這一滴墨跡卻剛巧滴在女子的臉頰上,頓時將這一幅畫給毀掉了。
祁承璟卻顧不得這些,皺眉道:“她回來了?在哪兒?”
聽得祁承璟的聲音,齊瑋心內暗自思忖,我的好王爺,您也是期待看到王妃回來的吧,不然,聽到這消息,怎麼會不由自主的帶了三分的欣喜呢?
只是,現在卻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只恭敬的回道:“方纔,暗衛已經發現她過了城門了,還與守城的士兵們有交談,乃是王妃無疑。”
祁承璟頓時有遮掩不住的喜色,卻在下一瞬煙消雲散,是了,他現在還是瘟疫纏身的人,又怎麼能去見她?念着,他預備走出去的腳步又重新收了回來,將桌案上的這幅畫揭了起來,揉成了皺皺的一團,丟在地上,道:“吩咐人攔住王妃,不要讓她來書房。”
齊瑋神色一怔,霎時想通了其中關節,他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恭聲道:“是。”
府外的大門還是一如既往的破舊,百里清如卻從未有一刻向如今一樣,如此的期盼看到面前這座大院。
推開門,她焦急的一路跑向祁承璟的居所,連一路上請安的人都未曾顧及,直跌跌撞撞的跑的氣息都有些不穩。
卻不想,她剛走到西廂房這邊,便見齊瑋腳步倉促的走過來,後者看到百里清如之後,頓時停下了腳步,道:“給王妃請安。”
“免禮,齊大人,王爺在哪裡?”見到齊瑋,百里清如停下腳步,問道。齊瑋在京城是有任職的,乃是兵部的行走,也是祁承璟的心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