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4欠你的情還沒還完

當你忘了我們的過去,當所有人都忘了你和我也曾有過相愛的美好,只有我一個人還記得。我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在你愛他他愛你的幸福中,獨自咀嚼回憶,明明是甜的,咀嚼的次數多了,日子久了,每一下都變成心痛。

——風烈邪

“羽,等等我,你走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不要扔下幼幼一個人,你不要死……”艾幼幼忽然低低地抽泣起來。

看着她額際含住一顆顆滾落,整個身子都驚悸地顫抖着,風烈邪心都要碎了。

“羽,不要走。”她忽然緊緊抓住他的手。

“不走,我不走。乖,別怕。”他是風烈邪!不是鳳靳羽!可只要她能活過來,能醒來,就算萬般不願,扮演別的男人,他也認了。

風烈邪焦急地幫她拭着汗,強嚥下吼中哽咽,裝出鳳靳羽冷冷的平靜溫柔去安撫她:“我一直在你身邊,幼,一定要醒來。”

“哥哥,不要!你不能對我這樣。你是我親哥哥啊!我求求你,放過我吧,幼幼來世做牛做馬還你的恩情,不要!”艾幼幼整個身子扭動起來,痛苦地掙扎,大口大口地喘氣,好似一口氣就要接不上來,卻依舊在夢魘中怎麼也清醒不過來。

哥哥?哪個哥哥?是赫連千昊嗎?

她不是重塑了身體,怎麼記得以前的事?赫連千昊要對她做什麼?

“幼幼乖,幼幼不怕!”可能只是一個噩夢,風烈邪來不及多想,單手托起她的身子,將她扯入懷中,驚惶地發現她整個人都燙熱的厲害,他氣急敗壞地衝着門口大聲咆哮,“戚離夜!!!”

“微臣來了!”戚離夜端着菜盤推開房門,匆匆跑到榻邊。

“這怎麼回事?她怎麼開始發熱了,還胡言亂語?”風烈邪怒氣衝衝地問道。

“是藥效發作了,神智會有模糊的。”戚離夜上前查看了一下艾幼幼的傷勢,開口道,“醒來還不知具體要到何時,但毒性正在一點點清除。王妃應該沒有大礙了,聖上大可放心。倒是聖上,還是早些讓微臣處理傷口,您的傷真的不能再耽擱了。聖上上完藥去沐浴一下,換身乾淨衣裳。”

風烈邪聞言,緊繃糾結的一顆心終於鬆弛了下來,釋然寬慰的笑容浮現眸底,卻依然緊緊地抱着她。

戚離夜聰明地換了方式勸解:“聖上,若是王妃醒來,瞧見你現在這副樣子,您超帥的形象可就毀於一旦咯。”

“呃……”風烈邪思索一下,“好吧,你速速爲朕處理傷口,就在這屋子裡,她離不開……我。”

最後一個“我”字幾乎是顫抖微不可聞,她不是離不開他風烈邪,而是離不開鳳靳羽。

他內心深處明白得緊,即便擁抱着她,她的心裡眼裡滿滿也只有鳳靳羽一個人。

這樣的擁抱是那般短暫,就如同最美的煙火,璀璨絢爛過後,終會轉瞬成空。

終究她會回到鳳靳羽的懷抱。

但是,那又如何?鳳亦雪就算離開風烈邪,他風烈邪也絕不會離開鳳亦雪的!

風烈邪處理完傷口、沐浴完換上新的衣裳,半刻也未停留便又回到艾幼幼房中,坐在桌邊,拿起筷子,他很餓,餓得兩眼昏花,再不吃點食物恐怕真的捱不住了。

可剛拿起的筷子拈起一塊糖酥捲餅,又放下去拈酥炸粟米魚,斷了手指的傷還在鑽心地疼。

他卻小心翼翼地剝起魚刺,一塊塊地將剝乾淨的魚肉放在碗中。

“聖上,剝這麼多魚不吃,一會冷了傷胃。”戚離夜有些莫名其妙。

“朕吃魚做什麼?朕吃了小乖乖吃什麼?”風烈邪眼皮一翻。

“……”原來聖上是在爲王妃剝魚刺,聖上斷了指又勞頓了七天,不吃不休息守在這裡,還先想着爲王妃剝魚刺?

可王妃醒來還不知何時呢,戚離夜自知風烈邪固執又脾氣火爆,勸也沒用,只好說:“聖上,微臣來剝。”

“死遠一點!朕的女人需要你剝魚刺?!”風烈邪一臉不願任何人與他爭寵的表情。

戚離夜又好笑又無奈,聖上還真是個孩子。

“王妃身子骨虛,醒來恐怕也吃不了這麼多魚,還是聖上先用膳吧。王妃醒來應該喝一些清淡的補湯。”這個方法應該能唬住他,讓他快點吃東西,不然身體真撐不下去。

“也好。”風烈邪動起筷子,招呼夜無痕坐下,“你也吃一點,吃完去給她熬補湯,要上好的人蔘燉雞湯,再準備一盤玫瑰松子糖。”

“是。”戚離夜有些感動,聖上看起來威風凌凌,卻固執得像個孩子,有時候還不容親近,脾氣火爆的他時常對人發火,但骨子裡還是很關心他這個臣子的。

“喲,大男人還哭鼻子,羞羞臉。你看朕,從來都不哭。”風烈邪不屑嘲笑他,耀武揚威。

從來不哭?那剛纔他看到一把鼻涕一把淚抱着鳳亦雪的男人,是鬼啊?不過……

“羞……羞臉?”男人怎麼能像小女孩一樣撒嬌說這等話喲,又是王妃教的吧?

聖上自從和鳳亦雪在一起,整個人變了許多,從前風烈邪什麼都不上心,玩性很大,也不見得關心誰,更不曾把誰的習慣細節,記得那般清楚。

而且聖上人變得更加開朗了,這種開朗的笑,是發自真心的。想到這裡戚離夜不自禁笑了起來。

“對啊,羞羞臉,就是這樣。”風烈邪脣邊的梨渦閃啊閃,學着艾幼幼的樣子,手指點了點臉蛋,“羞羞臉喔。是不是很可愛?喂,戚離夜,不要總像個大木頭,跟着朕一起做,羞羞臉,快點快點。”

“呃……”戚離夜滿臉焦黑,手指移向面頰,木訥地點了一下,難爲情地小小聲,“羞羞臉。”

“是不是覺得神清氣爽,整個人也年輕了許多歲?哈哈哈。”風烈邪豪爽地大笑,甚是瀟灑,眸光移向牀榻上昏迷的小人兒,眸中已是霧氣氤氳。

雪兒,是你的純真教會了我如何快樂,如何堅強樂觀地面對一切。

所以,你一定要醒來!烈欠你的情,還沒有還完!還沒有陪着你實現東闖西闖的願望。

沒有你每天和我瘋鬧,看不到你的笑臉,我活在這天地間,還有何意義?

“聖上,有句話微臣不得不說。等王妃清醒過來,還是把她送回景王爺身邊吧。”戚離夜好心提醒。

“什麼?你要朕把小乖乖再還給那兩個混蛋?”風烈邪一拍桌子,斷然道,“萬萬不可。”

“可王妃畢竟懷着景王爺的孩子,她是景王爺的女人。”

“孩子是小七的,但鳳亦雪是朕的女人!”風烈邪異常嚴肅地糾正他的錯誤,語氣肯定又霸道。

人家兩個人都有孩子了,怎麼會是你的女人?分明是行不通的邏輯,還說的理所當然。

聖上這固執的小孩子脾性何時能改一改啊。

“恕微臣駑鈍。只是微臣有一點擔憂。景王爺和雪陌舞,斷然不會放手。而且此事牽扯到黑暗門和凌天國。北辰染爲人心狠手辣,又一心欲奪王妃據爲己有。豈會狠心下此毒?微臣總覺得此事甚是古怪。”

“朕自會理清其中頭緒,一切回宮再議。”風烈邪深吸一口氣,下了決定。

“聖上是要將王妃帶回宮中?萬萬不可啊。知曉實情的人明白聖上是救了王妃一命,但在景王爺和雪陌舞看來,聖上忽然出現,無異於……”戚離夜悚然一驚,話說到半截。

“無異於什麼?難道朕做錯了不成?”風烈邪怒然瞠眸。

“無異於搶人。”戚離夜將話補全,“景王爺一旦發怒被惹火,這後果恐怕……恐怕會聯合雪翳國出兵反叛。而且若是王妃入宮,這樣北辰染和所有人的矛頭就一下子對準了聖上。此舉得不償失!”

“朕怕了他們不成?儘管來!”話雖這麼說,風烈邪也不懼怕,他是做過充分考慮的。

將幼幼悄悄帶入宮中,無異於引火上身,但卻正好緩解了鳳靳羽的壓力,可以給靳羽抽出更多的時間對付北辰染。

他說過,不會坐視不管讓鳳靳羽和雪陌舞孤軍奮戰,他寧可自己危險,也要給小七一份安全和保障。

“朕意已決!”此事的蹊蹺和疑點,他定能查清楚,找到破解之法。

幾日後。

腦袋像是要裂成一瓣瓣,艾幼幼迷迷糊糊從疼痛中醒來。

窗外隱約傳來陣陣畫眉鳥叫,除此以外,就是靜,靜得連掉落呼吸都聽的那般清晰。

艾幼幼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視線由霎時無法聚焦的恍惚,逐漸清晰。

粉紅色的水霧紗幃帳從頂端迤邐而下,輕薄的質地刺繡着大朵的銀絲牡丹,流蘇上的墜子顆顆米珠,摩擦薄被髮出細碎的柔聲。

空氣中隱約飄散着上好的蘇合檀香,這味道與平日裡爹爹和陌舞喜歡的薰香很不相同,但似乎又有些熟悉。

“這是哪兒喔?爹爹呢?”她努力撐起身子想去找鳳靳羽,卻發現衣裳被人換了,怎麼……胸上被糉子一般裹着繃布?

“唔——”她挪動一下,胸口撕裂般疼,繃布是白色的,異常乾淨,看來有專人更換過多次,她手指摩挲着身上的衣料,粉紅色的月光緞精工細作,質地上乘。

是被人救了嗎?是誰救了她,看着陳設和衣料就知道此間屋子的主人身份尊貴,家財萬貫,且還有極高的修養。

就連這地板都是上好的紅慄木,拋光得溫潤且光可鑑人,可是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呢?

“爹爹?你在嗎?”艾幼幼試探地問,起身下榻,粉紅色的繡花鞋擺放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