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肖以歌沉默,東離弦卻一點兒也不着急,靜靜的坐在皇位上。
他的手指無聲的划動,眼睛望着宮殿的門口,門開着,可以看到遠處的天空,深遠而無限,看不到盡頭。
東離弦當然看得出來,這是蘇相的陽謀,在他,這是個選擇問題,而在閒王,也是一種選擇。
“我的閒王啊,你該怎麼選擇呢?”東離弦很有興趣知道這個答案。
取捨,很難。
可是,這種令他和閒王肖以歌生出間隙的陽謀,還是讓東離弦對蘇相的心中生出一種難以控制的殺意來。
不過,這股殺意還是被他收斂起來。
每個人都有自身的作用,蘇相暫時還有用,他還不能夠死。
蘇相也不急,低着頭看地,局已經下了。
挑撥,這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有人一定要吃下這個果子,這是陽謀,不是陰謀。
陰謀可以解開,陽謀只能硬接。
接不下來也要接。
所以蘇相一點兒也不着急,只是低着頭,甚至連打量周圍人的反應的意思都沒有,結果已經很顯然。
這就是陽謀的力量。
“這麼多年活在陰謀裡面,現在看來多麼可笑,陽謀纔是最厲害的,一出驚人。”蘇相的心中劃過一絲輕笑。
那笑,不是得意,而是明悟。
而白大學士依舊蒼白着臉色,顯然還沒有從剛纔的驚嚇中恢復過來,他呆愣愣的注視着地面,不時的看一眼蘇相。
他終於知道了,這是被蘇相擺了一道,而且,後果似乎有些重。
現在的白家已經危如累卵,可是自己卻不能不依靠着蘇相,甚至白大學士自己還擔憂,自己險些叛國的事情。
若是蘇相知道了的話,那麼這就是自己的硬傷。
“不過,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白大學士心中嘆息着:“蘇相,果然是老狐狸,這樣的陽謀就這麼扔出來,可是,未免有些太早了吧!”
此舉,的確是可以引起東離弦、閒王肖以歌和鎮南百里玄夜之間的矛盾,可是蘇相有什麼力量應對這之後的事情呢?
陽謀,雖然只能硬接,可是使用陽謀的人的實力,卻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沒有實力支撐的陽謀,只能是一個笑話,還是那種不好笑的。
白大學士畢竟身爲謀臣,轉眼之間,便已經想通了一切,可是他卻只能沉默。
他的地位現在很微妙,不如不動,靜觀其變爲好。
“只是,被蘇相利用了,恐怕閒王肖以歌的恨意自己也承受不來吧!”白大學士無聲的喟嘆,有些茫然無從的感覺。
自從被肖雲遲那個女人誆騙,白大學士已經有些驚慌了,這在亂局之中,顯然是極爲不利的,以至於現在還有些反應遲鈍。
與這幾人的反應相同,百里玄夜也是沉默不語,似乎有種莫名的感覺,當初東離弦賜婚的時候,恐怕就已經對現在的局面有了預見了吧。
曾經的拜把兄弟,如今成了這般模樣,可又是無可奈何。
“也不知道月兒走到哪裡了,不會有什麼危險吧!”百里玄夜略帶着幾分
擔憂的想着,可是一想到百里玄月那高大渡劫期後期的修爲,就略微放下了心。
可是即使是如此,他依舊是難以全部放下對百里玄月的擔憂,畢竟自己這個妹妹,惹事的本領實在是太強大了一些。
本來在東離的都城裡面,惹出事情來還好說些,一旦到了外面,估計一定怕是弄出個天翻地覆來吧。
可是,雖然百里玄月愛惹事了一些,但是一想到她,百里玄夜還是忍不住從心中生出了一絲笑意。
那一絲笑意,暖暖的。
即使百里玄月是那仙界上仙的女兒,可是在百里玄夜的心中,她永遠只是自己的妹妹,自己要去維護的妹妹。
這種感覺,炙熱無比。
安靜的宮殿,沒有一絲聲音,似乎連風都靜止了下來。
“皇上。”閒王肖以歌終於開口了,他的表情略帶着幾分嚴肅。
這種表情出現在他的臉上,是極爲少見的,這也表明了此刻的閒王不再是那個憊懶的閒王,而終於開始認真了。
“月兒將會是我的妻子!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去改變的。”肖以歌的這句話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的商量的餘地。
可是,這句話一出來,除了蘇相沒有絲毫的表情之外,其他的幾個人卻是臉色微變。
每個人神色的改變,自然是理由各異,不盡相同。
首先,肖以歌還承認百里玄月是他的閒王的王妃,那麼百里玄月逃婚的事情就必然會打上違抗聖旨的烙印。
其次,百里玄夜也會因爲包庇和縱容百里玄月的逃婚,也會受到牽連,甚至連鎮南王府內的一干人都脫不了干係。
而白大學士變了臉色的理由,卻是略微鬆了一口氣,自己剛纔可是建議皇上取消賜婚,若是閒王肖以歌真的鬆口了,那麼第一個記恨的就是他了。
可是,肖以歌竟然能不鬆口,這讓白大學士由衷的感覺舒服了些許,畢竟他可不想被肖以歌惦記上。
東離弦的臉色變化,自然與這些人的理由自然不同,他卻是爲肖以歌這句話而心中不悅。
對於百里玄月,東離弦已經做好了拿下的準備,怎麼可能真的將百里玄月讓給肖以歌呢!
本來這次賜婚,就只是權宜之計,更別提東離弦甚至早就有過破壞婚禮的想法了,甚至還實施了。
雖然結果不太圓滿,不過,畢竟婚禮沒有成,也算是聊以慰藉了。
那麼對於百里玄月,東離弦自然還有得手的機會。
東離弦甚至曾經想過,當自己最後得到了百里玄月的時候,不知肖以歌他會是什麼樣子的表情和反應呢!
不知道何時,百里玄月已經成了一個東離弦必然要得到的女人!
而剛纔閒王肖以歌的那句話一出口,頓時讓東離弦原本活動的心微微一沉。
若是肖以歌真的不鬆口,以百里玄月的丈夫自居,那麼自己還怎麼得到百里玄月呢!
宮殿內,隨着閒王肖以歌的話一出口,不知道驚起了多少的波瀾。
但是,閒王肖以歌明顯沒有在意這些,再次開口了:“不過,她的逃婚的確是我的過失,所以還請皇上暫時收回這
次賜婚。”
這句話,簡直如同一把鋼刀,在肖以歌的心上不停的划動着,他的心都在不停的滴着血。
他討厭妥協!
他曾經認爲自己永遠不會向別人妥協,甚至不需要向任何人妥協,可是他錯了。
這個世界,他終究不能夠掌控一切,總有一些需要去顧忌,需要去妥協。
“真是不甘心啊!”閒王肖以歌心中自嘲。
不過,肖以歌的話,卻是讓蘇相的心頭微微一喜,不管怎麼說,甚至不管肖以歌怎麼選擇,對蘇相來說,結果其實都一樣的。
而東離弦卻是深深的看了肖以歌一眼,知道他話中的“暫時”已經是他的底線了,索性就不去提這一點了。
可是,場面雖然如此,但是有些話卻不得不說。
“閒王,你大可不必如此的,不過是小人之言,勿要當真。”說着,東離弦還滿是責怪的看了白大學士一眼。
那表情,似乎對於白大學士剛纔說的話極爲不滿。
當然,東離弦的心中對於閒王的決定還是極爲滿意的,不過,這種姿態還是需要做出來的。
雖然已經讓肖以歌的心中生出了一些間隙,可是能夠少一點兒,還是好的。
不過,東離弦的話,卻是讓蘇相心中暗中撇嘴。
這樣的結果本來就是他東離弦心中期盼的,竟然還這樣惺惺作態,難道真的以爲大家都是傻子不成嗎?
這樣的話蘇相自然是不會說的,看着眼前的局面的形成,他的心中其實還蠻自豪的。
這種操控着局面的感覺,的確是讓他迷戀不已。
大權在握,將一切都置於自己的手中,這就是權力的味道,迷人而且誘人。
蘇相有一種想要醉了的感覺。
“皇上,不必多說了,我意已決。”閒王肖以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似乎將全部的思緒都放了下來。
他的臉色變得平和,眼眸也變得極爲深邃,從他的臉上,卻是看不出他的半點兒心思了。
一旁的白大學士早已經做了啞巴,低着頭,嘴裡跟吃了黃連一樣,苦的恨不得吐出來,不過,在皇上面前,自是不會做出那麼出格的事情來。
而百里玄夜卻是深深的看了肖以歌一眼,似乎要透過他的臉,看穿他的心思一般。
可是他失敗了,肖以歌似乎已經將一切心思都隱藏了起來,再也看不分明瞭,似乎連剛剛的憤怒,都已經煙消雲散一般。
“既然如此,那麼我就下旨好了。”東離弦見到此情此景,於是鄭重的點了點頭,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皇上聖明!”
“皇上聖明!”
蘇相和白大學士相繼開口說道。
當然了,白大學士卻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身後,肖以歌和百里玄夜那眼眸裡冰冷的寒意,冷的似乎能夠刺傷人的心。
“本就是敵對,那麼就來吧!”蘇相低着頭的時候,卻是注意到了這一點。
不過,他本就有了準備,作爲這麼多年掌握大權的權臣,他早已經身經百戰,敵人的敵意他早已經習慣。
Wшw_ тTk án_ C○
何況,本來就是宿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