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楚悅蹙眉,抽手,卻被他緊緊握住,抽不回來,“纔不是!”
鳳斐輕笑,“那是氣什麼?速雲都和你講了,你該明白我爲何不告訴你。”
夏楚悅有些理虧,手又抽不回來,感覺到他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雙頰微燙,她擡頭睨他一眼:“明白又怎樣?明白就不能生氣了?”
鳳斐聽着她蠻不講理的話,不但不惱,反而眼裡多出幾分喜悅,“可以,你想生氣就生氣,要不打我出氣?”他起身坐到她旁邊,握着她的手捶在自己的胸口上,“多打幾下,莫再生氣,氣多了傷身。”
這是在哄小孩子麼?
夏楚悅不自在地別開臉,努力將手收回,“皮糙肉厚,打了你我還手疼呢。”
鳳斐失笑,越發覺得今晚的她可愛。
“我幫你打,你說打幾下?”說着,真往自己臉上扇了兩巴掌,不知道力道重不重,但是打在臉上,卻是響亮的。
夏楚悅抓住他還要繼續扇打的手,瞪他一眼:“慣會花言巧語,以爲這樣就沒事了?”
“你想我怎麼做?你說,我一定配合。”鳳斐今晚的目標便是叫她消氣,自然什麼都配合着她來。
夏楚悅沉默了一會兒,問:“雲依下的蠱怎麼消失的?你別再告訴我你不知道。”
既然已經說開,這也沒什麼可瞞的,他直接告訴了她,“弱肉強食哪裡都適用。我的身體養了那麼多年的蠱,自然要比雲依的蠱強上許多,開頭幾日,雲依能借着蠱控制我的情緒,但那不過是暫時的,後來蛇蠱被我體內那隻金蠶蠱吞噬,我也就不再受蛇蠱的影響了。雲依沒發現,或許是我這種解蠱方法比較奇特吧,也或許,因爲我體內只有蠱沒有蟲,她才感覺不到。”
夏楚悅點頭,“原來是這樣。”
她頓了頓,問:“你還要繼續和她演下去?”
“既然已經開始,豈可半途而廢?”鳳斐勾着她的手指,笑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爲你守身如玉的。”
夏楚悅白他一眼,手指繞過他的,戳着他的掌心道:“你到底想幹什麼?讓她身敗名裂?”
鳳斐眼裡閃過陰冷的光,“身敗名裂?她害了你,傷了我,單單身敗名裂怎麼夠?”
夏楚悅心頭微驚:“你別亂來,這裡是雲族的地盤。”
鳳斐笑着握住她在自己掌心上劃來劃去的手,輕狂一笑:“放心,我有分寸。”
……
夏楚悅就不該相信鳳斐的話,這傢伙平時看着人畜無害,心肝比墨水還黑,毒起人來半點兒不留情。
那夜交心談過以後,鳳斐再也沒來找她,連晚上也沒來,反倒是聖殿裡關於“風公子”與聖女的謠言越來越多,不用出門,單看春桃等人偶爾憐憫看自己,便明白外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是不是因爲唐默在藏書閣裡,又或者雲依被鳳斐的溫柔攻勢俘虜,竟然沒有再派人禁止這些謠言的傳播,也沒來找自己的麻煩。
這一日,夏楚悅像往常一樣,在自己的房間裡看書。
天已黑,案几上點着燈。
忽然,窗邊刮進一股風,熟悉的暗香飄來。
夏楚悅眸子一睜,看向閃進屋內的男人:“你怎麼來了?”
“帶你看一場好戲。”鳳斐嘴角微翹,不給她反應的機會,直接攬住她的纖腰,從窗口飛出。
鳳斐帶着她飛到一座宮殿的房頂,二人踩在琉璃瓦上,鳳斐低聲道:“別出聲,附近隱藏着不少雲族人。”
“你……”
“噓!”他豎指抵着她的脣。
夏楚悅挑眉,什麼好戲,神秘兮兮的。
鳳斐拉着她趴在瓦片上,說實話,在凹凸不平的瓦房上趴着,一點兒也不舒服。
鳳斐取走一片琉璃瓦,示意她往裡看,夏楚悅不知他在搞什麼名堂,眯着一隻眼看進去。
屋裡似乎點着燈,看起來並不黑。
不過也沒看到什麼好戲,她皺了皺眉,回頭用眼神問他看什麼。
鳳斐嘴角一勾,用氣聲道:“很快,等一等。”
夏楚悅撇撇嘴,扭頭無聊地往裡看,不知道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
這時,視野內出現了一道人影,穿着薄薄的白色長褲,還有白色繡梅的肚兜,不正是雲依麼!
緊接着,又出現幾個人,赫然是雲依的那幾個侍女。
一番折騰後,侍女退下,雲依躺到牀上睡覺。
房裡的燈被侍女熄滅,只留下外室一盞,微弱的光隱約映入。
鳳斐到底叫自己來看什麼?
夏楚悅還以爲能看到什麼好戲呢,結果卻是這樣。
她涼涼瞥他一眼,鳳斐臉上掛着從容不迫的笑:“別急,好戲很快開場。”
夏楚悅心裡不以爲然,什麼好戲?看了半天,浪費那麼多精神,不如回去睡覺。
卻在下一秒,陡然睜大眼睛。
只見原本安靜的房內突然多了一個高大的人影,爬上雲依的大牀,然後……
夏楚悅猛的把視線移開,扭頭看向鳳斐,他不知何時由趴變成躺,雙臂枕着腦袋,仰望星空,似在賞月。
“你……那個男人你安排的?”
隱約聽到裡面傳出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但是奇怪的是雲依的那些婢女卻沒有一個進去,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鳳斐側眸看着她,將她臉上的震驚看在眼裡,輕聲笑道:“原本我是想安排一個的,沒曾想這個聖女原來不像表面那般聖潔。”
後面的話不必他再說,夏楚悅也能明白。
夏楚悅說不震驚是假的,那個裝逼女不是喜歡唐默嗎?怎麼會……
這時,雲依寢殿外室的燭臺被打翻,燭火延着垂地的紗簾迅速躥起,很快就燃燒起來。
正在行魚水之歡的兩人俱是一僵,然後那個男人慌忙從牀帳內爬下來,拾起地上的衣物,踩着鞋倉皇離開。
夏楚悅在房頂上隱約看到牀帳內一道身影在穿衣。
“走吧,等會兒再過來。”鳳斐拍拍她的肩膀,然後帶着她離開了房頂,隱到了尋常人看不到的角落裡。
這時,火光已經燒到了房頂,外面的人也能看到,雲依的婢女沒有人呼喊救命,反倒是隔得較遠的暗衛,閃身出現在雲依的房間外,大喊“走水了”。
夏楚悅不必再看,都曉得裡面的人這時定然是驚怒的。
她微微側眸,瞥見鳳斐微翹的嘴角,不用說,那火是鳳斐的傑作,不過,他到底要幹什麼呢?捉姦?人都跑了,現在捉也捉不到了吧,總不能叫雲依把衣服脫光讓大家看。
“你在這兒看着爺去演戲。”鳳斐忽然說道。
不待夏楚悅反應,鳳斐閃身離開,不一會兒從聖女殿大殿外衝了進來,風風火火地往聖女殿衝,嘴?...
裡大聲嚷着:“依依,你別急,我來救你了!”
夏楚悅嘴角微抽,這聲“依依”叫得人雞皮疙瘩都起了。
那些正在救火的人都是一愣,沒防住,便叫鳳斐撞門衝了進去。
片刻,房內傳出鳳斐驚怒的吼叫:“依依,這個男人是誰?!”
夏楚悅挑了挑眉,真的要演一出捉姦戲碼啊,聽着還真像是丈夫撞見老婆出軌的樣子。
“風,風公子,你聽我解釋。”
房內,傳來雲依輕柔卻急切的聲音。
唔,這不太像雲依的風格啊。
外面救火的人想衝進去救人,但是靠近門口的房樑忽然掉下,砸在門前,擋住人們的路,火勢越發兇猛,衆人只能趕緊接水來撲火。
然而,在這樣危急的時刻,裡面的人卻彷彿沒感覺到火海的逼近,還在那兒一個憤怒質問,一個心虛解釋。
夏楚悅皺眉,鳳斐想演出來再演便是,爲可要一直呆在裡面?火再燒下去,別把他燒死在裡面。
“小姐放心,爺自有安排。”
被派人保護夏楚悅的影九安撫道。
放心?怎麼放得下心?鳳斐後背還沒好,現在身處火海中,不說被燒傷,單是房頂上掉下幾根木頭,幾塊瓦就能傷了他,奧斯卡影帝演戲也沒他那麼賣力吧。
越來越多的人往這邊趕來,還有十來個暫住聖殿的村長也趕到這裡,嘍囉救火,大人旁觀,自然而然,裡面非比尋常的對話便傳入了衆人耳裡。
開始還只是男人對女人背叛的質問,現在已經上升到兩人的對掐。
“哼,你憑什麼說我?你還不是腳踏兩隻船,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整日裡對我甜言蜜語,背地裡卻想要和那個姓夏的女人重歸於好。”
“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如果真的想和她在一起,何必來找你?”
“所以才說你腳踏兩隻船,你可以,我爲什麼不行?”
這樣的言論如同平地一聲雷,將房屋外的人雷得外焦裡嫩。
雲玄月冷着臉怒喝:“雲依,快出來,火勢控制不住了!”
剛說完,又覺得不對,要是裡面真有什麼見不人的場面,雲依要是衣衫不整,出來不就被人看了去,到時候風言風語必然少不了,還是他先進去看看吧。
心裡想着,便要以掌風劈開一條道來。
而就在這時,雲依忽然大叫:“沒錯!就是我做的,咳咳,那個女人跟默表哥眉來眼去,害得默表哥身心受傷,一面又纏着你不放,水性揚花,早就該死了,死在禁地裡最好,誰知你這個傻瓜,居然以命救她,咳,你心裡根本就沒忘記她吧。”
“如果不是你用蠱控制我,我還真非她不娶,哼,和你一比,她真真是純潔的女子。”
“胡說,我纔是最聖潔的女人!”
“就你?呵,那些雲族人眼瞎了吧,纔會把你當神女一樣供奉,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真是叫人噁心!”
外面的人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裡面那個像瘋子一樣的女人真的是他們的聖女?還有兩人的談話,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夏楚悅望着火海,眼裡閃過一道精光,以雲依的脾性,應該不會抖豆子似的將這些秘密爆料出來,而鳳斐爲什麼不在外面質問,而要冒着危險在火房裡說那些話?答案已經很明顯,但那些被驚呆了的人誰也沒空去想這些細節。
砰的一聲,房頂被撞穿,夏楚悅眯着眼看去,藉着月光與火光,看到鳳斐左右手各抓着一人高高飛起,接着落在房頂上,然後才斜飛落地。
啪!
他雙手奮力一擲,手中兩人如兩個沙包,被他扔在地上。
雲玄月等人立刻朝他那邊趕。
雙方相距十來丈,眨眼便到。
“你……”雲玄月皺眉要質問他。
鳳斐先聲奪人,指着地上的兩人,怒道:“雲族長,你一定要替我作主。”
作主?
雲玄月嘴角微抽,心裡知道不會是什麼好差事。
果然,鳳斐指着地面上身材嬌小的女子道:“我聽聞雲族聖女聖潔高雅,慕名而來,一片赤誠之心,卻不想你們的聖女覬覦我的容顏,對我下了蠱,還陷害我心愛的女子,等我交付真心,她卻與其他男人苟合,她至我於何地?以爲我是她的男寵或禁臠嗎?”
“風公子,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誤會。”雲玄月想讓其他人都退下,但是事情不說清楚,恐怕有辱雲依的名聲,他的女兒他清楚,斷然不是那等水性揚花的女子。
一邊說着,一邊蹲下身子,查看女子的身份,當看到女子的臉時,雲玄月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
圍在四周的人也隱約看到女子的臉,正是聖女雲依。
鳳斐冷聲憤怒道:“誤會?什麼誤會?她方纔親口承認,還能有假?”
“爹,姐姐救出來了沒有?”雲靈住的地方離聖女殿比較遠,加上半夜睡着了,消息不靈通,現在才趕了過來,見大家不救火全堵在這裡,一邊往這兒跑,嘴裡擔憂地喊問着。
雲玄月回過神來,連忙將躺在地上的雲依抱在懷中,不需要如何驗證,只要聞到女兒身上的味道,便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他的臉不由又是一變。
現在不走,女兒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他想走,鳳斐卻不會讓他輕易離開,要不然這場戲也就鬧不開了,一旦鬧不開,那夏楚悅之前的罪名就難以洗刷,而他們這些知道今晚事情的人,則很可能被雲玄月帶人滅口。
鳳斐擋在雲玄月面前,冷冷地道:“雲族長,今天話要是不說清楚,誰也別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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