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見過夏楚悅,只是看過夏楚悅的畫像。女裝男裝的畫像,鳳斐都親自畫出來,再交給手底下人的去找。而夏楚悅的墨寶,曾經養在風府中,速水見過一次。所以剛纔看到一人一馬的時候,注意力首先就放到那匹黑馬身上。
坐在桌邊本來毫無動靜的男人忽然動了,他的動作太快,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杯,滾燙的茶水流淌出來,濺到他手上,他卻感覺不到一般,身後的圓凳被他踢得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然後歪倒在地。
“在哪裡?”這些,他都沒注意,三步並作兩步,衝到窗邊,抓住速水。
“外面大街上。”速水壓下心裡的吃驚,臉轉向窗外。
男子鬆開速水,貼近窗口,雙手抓在窗椽上,半個身子探了出去,焦急的目光落到樓下的大街,車水馬龍,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哪裡?”他看不到人,頭也不回地急促問。
速水微垂眼眸,“可能是速水看錯了。”
看錯了?
這樣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可是男子卻仍不死心,原本沒覺得什麼,經速水一說,男子忽然覺得心跳加速,好像他的直覺告訴他,她就在附近。
在速水錯愕的目光下,男子從窗口跳了出去。
“主子!”速水迅速衝到窗口,急急地喊道。
只見一道白色影子急速下墜。
而街上的人聞聲擡頭,看到白影急速落下,紛紛驚叫出聲,睜大眼看着。
其實從三樓飛落到一樓的時間很短,可是那短暫的鏡頭,卻給所有見證者留下極深的印象。
白衣飛舞,衣袂翻飛,三千青絲迎風飄動,如同仙子下凡,驚豔無比。而白衣男子臉上戴着半截面具,露出尖尖的鼻翼和棱角分明的下巴,紅色薄脣緊抿,膚色白皙無暇,在夕陽的映照下,透着淡淡的紅暈,美不勝收。
這樣的出場,加這樣的裝扮,亮瞎了所有人的眼。
一聲聲驚歎從衆人口中發出。
“好美!”
“好俊的輕功!”
“好神秘!”
而白衣男子已經落到地面,並且快速地向前衝去。
還沒回過神來的路人被推搡到一邊,不少人摔倒,頓時罵聲一片,剛纔的意境也被破壞得一乾二淨。
速水在三樓窗口看着自家主子不顧一切擠進人羣裡,秀眉緊皺,主子不是最愛乾淨的嗎?
她掃了眼主子身後的街道,人仰馬翻,十分混亂,嘴角不由抽了抽,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速水沒有從三樓窗口跳下去,而是飛到了樓頂,踩着瓦片沿街尋過去。相比街上,這裡看得更清楚,通暢順達,找人更方便。
沒一會兒,她就看到了主子。她頓了一下,便放眼遠眺,仔細盯着前面的人羣。不遠處就是拐角,前面沒有人,她便往前落在拐角的地方。
忽然,她眼睛猛地亮起。她飛入人羣中,衝着白衣男子說道:“爺,夫人就在前面拐角過去的那條街。”
男子一聽,足尖點地,從衆人頭頂上飛過去,又引得許多人謾罵。街上很多都是江湖中人,男子的舉動便惹得許多人不快,一些還沒被踩到頭頂的人發現前面的動靜,早早等候,準備好武器,就等着男子飛過來時給他一刀。
速水跟在後面,本來還覺得主子開竅了,哪裡想到會得罪別人。一見前面有明晃晃的尖刀舉在頭頂,她心裡頭一緊,急聲喊道:“爺小心!”
男子速度不減,看得速水提心吊膽,眼見着男子的腳就要落在刀尖上,速水的心更是提到嗓子眼。
令人瞠目結舌的事情發生了,只見男子的鞋底落在刀尖上,便高高彈起飛向前方,踩着下一個人過去。那還舉着刀的江湖大漢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睜着牛眼。他旁邊的人也驚悚莫名地盯着他,然後擡頭看向那個消失在拐角處的白衣男子,忍不住嚥了嚥唾沫,“好厲害的輕功!”
他們的感嘆剛說完,就見舉刀的大漢忽然手指一鬆,虎口震裂,一道道傷痕裂開,冒出血來。
附近的人狠狠地倒抽一口涼氣,好深厚的內力!
而震驚了一羣江湖人的白衣男子已經穿過重重疊疊的人,看到了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人。
夏楚悅聽說這條街有賣帳篷的,便牽着馬過來找,後面動靜鬧得太大,一聲聲驚呼傳來,她隨意扭頭看了一眼,正好看見一個戴着銀色面具的白衣男子踏人飛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夏楚悅覺得對方是朝自己來的,眼睛緊緊盯着自己這邊。
心頭漏跳一拍,她覺得銀面男子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看過。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對方已經到了跟前,在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她緊緊圈入懷中,由於對方飛得太快,抱住她的時候還有往前衝的趨勢,於是夏楚悅被壓得向後倒去,牽着馬繩的手也鬆開了。
在即將倒下去的時候,她被男子有力的雙臂緊緊撈住。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在被抱住的瞬間就發現了男子的真實身份,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僵住。
話還沒問出口,男子忽然向後微退,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覆下臉,鋪天蓋地地吻住她的脣。
“嘶!”周圍一聲又一聲的抽氣聲連成一片,一個個目瞪口呆地看着相擁親吻的兩個……男人。
夏楚悅眼睛睜得更大,她左右搖晃着頭拒絕男人的吻,結果惹來男人更加狂暴的熱吻。他擡起摟住她腰身的一隻手,箍住她的後腦勺,讓她不能動彈,同時舌尖強硬地擠開的紅脣,撬開她的皓齒,探入她口中。
“放……”夏楚悅奮力掙扎,眼睛裡滿是震驚,那絕對不是看到對方出現在此處的震驚,而是對方的大膽和狂野霸道驚住了她。
天哪,這是大街!人來人往的大街!他怎麼敢?
男人根本沒有這個意識,他察覺到懷中的女人在拒絕,拒絕他的親吻,胸口涌起一股怒火,黑亮的眼睛暗沉如墨,幽深如潭,他更瘋狂地在她的口腔中攻城掠地,不放過每一個角落,不時輕輕地咬一下她的脣,懲罰她的不告而別,懲罰她再次見面的拒絕。
夏楚悅只覺胸腔火辣辣的燙,肺裡的呼吸都被他搶了似的,腦袋暈乎乎,身子發軟,幾乎是靠着男人的身體才能立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終於泄去了心裡的怒氣,霸道的吻逐漸轉向溫柔,溼熱滑溜的舌頭纏綿繾綣地繞過她的牙齒,追逐糾纏着她的香舌……
“爺,大街上,兩個男人,注意形象。”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闖了進來。
男人眸子一睜,眼刀子射向說話的人。
速水尷尬地笑看着,手指了指旁邊,“大夥兒都看着呢。”
男人擡起眼眸,眼珠子轉了轉,四周的畫面映入眼簾,一張張震驚過度的臉,嘴張得比雞蛋還大,眼珠子快要掉到地上,像是被點穴了一樣,呆呆地注視着他們。
男人眸色猛地一沉,摟緊夏楚悅的細腰,凌空而起,如一陣風般飛走了,留下還傻傻站在原地的一羣看客。
速水臉色微紅,牽着被遺忘的墨寶趕緊離開。
“天哪!那兩個男人是誰?”
“居然明目張膽地在大街上接吻,還是兩個男人,我滴娘啊!”
“見鬼了!一定是見鬼了!不然怎麼會碰上這樣詭異的事情?”
“光天化日之下,哪裡有鬼?”
“光天化日,怎麼會出現如此悚人聽聞的畫面?”
像是火裡添了油,整條街都炸開了,七嘴八舌地討論起剛纔看到男男街頭擁吻的事,更有人打聽着那兩個人的身份來歷。
不僅平頭百姓愛八卦,武林人士同樣八卦。
兩個人街上當衆擁吻已經是驚世駭俗的事,當這兩個人還是兩隻雄性生物,那用驚世駭俗已經不能概括了。因此,頭次碰上那麼驚悚場面的所有人都沸騰了。本來就擁擠喧鬧的大街更加水泄不通,鬧哄哄的和菜市場沒兩樣。
……
男人抱着夏楚悅飛回酒樓頂層的房間內,卻沒有立刻放開她,而是低垂下眸,牢牢鎖住她的臉,她的眼睛,深邃的眸色彷彿兩窩漩渦,要將她捲進去一般。
“放開!”夏楚悅怒道,她白皙的臉蛋飛紅如桃,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剛纔的吻造成的。
男人挑了挑眉,迷人的眸子流光溢彩,在銀色面具的映襯下,更顯眸色純黑明亮,如同黑色琉璃,美麗得讓人心醉,他嘴角微翹,揚起好看的弧度,似一彎月牙,勾魂奪魄。
“不放。”男人微露白牙,堅定地回絕,雙手在她的腰間細細摩挲,眼裡盈着滿足和欣喜。或許方纔的一記長吻令他乾渴的心稍稍滿足,此時眼睛黑亮中透着一抹慵懶,銀面遮臉,又顯得神秘,看起來越發吸引人。
夏楚悅眼睛危險地眯起,丹田隱有躁動,經脈中緩緩運行的內力突然加快速動,朝她的手掌匯聚去。
“娘子,你這是謀殺親夫啊!”就在夏楚悅推掌打向男人的胸口時,男人輕巧地抓住她的手,化去她匯聚在掌心的內力,然後手臂一帶,將她撞進自己懷裡,側臉親密地枕在她的肩窩處,略顯委屈地道。
夏楚悅的一掌被輕易卸去,心裡悶着股氣,聲音含着絲絲冷意,“閉嘴!”她向後仰去,躲避着男人的親近。
男人嘴角勾了勾,“好。”
先溫存再談心,他不介意先後順序。
心裡這樣想着,他將她摟得更緊,臉微動,蹭着她滑嫩的肌膚,不時印下一個細吻。
夏楚悅被蹭得麻麻癢癢,臉上剛退下的紅暈又燒了起來,她冷着聲音問:“鳳斐,你想和我斷絕往來嗎?”
摟着她的男子明顯身子一僵,然後聽到他悶悶的聲音從肩窩處傳來,離她的耳朵很近,“不想,永遠不想。”他的臉貼着她的頸項,說話的時候,溼氣灑在她細嫩的皮膚上,薄脣輕動,不時擦過她的玉頸。
一股細小的戰慄襲遍全身,夏楚悅的身體繃得更緊,口吻更冷:“不想就放開!”
鳳斐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刷子輕輕撫過她的肌膚,夏楚悅秀眉輕蹙,身體又緊了幾分。
“你親我一下,我就放開。”鳳斐擡起頭,鼻尖對着她的鼻尖,笑得狡黠。
在鳳斐以爲夏楚悅不會答應的時候,忽然見對方眼裡閃過一道精光,紅脣微勾,吐氣如蘭:“好。”
鳳斐微微一怔,答應了?
就在這時,夏楚悅突然掰住他的頭,微擡起臉,朝他的下巴咬了去。
“嘶……”鳳斐難以抵制地倒抽一口涼氣。
夏楚悅趁機放開雙手,轉而將沒有鳳斐一把推開,然後迅速退到安全位置,清冷的臉蛋上泛起一抹戲謔的笑意,脣角微微勾起,漆黑的眸子閃爍着狡黠之色。
鳳斐後退一步,手捂着自己的下巴,隱在銀色面具下的雙眉微擰。他低頭看了眼從下巴處收回來的手,上面沾着鮮紅的血漬。重新擡頭,看向和自己有幾步之遙的夏楚悅,似無奈般地嘆口氣:“娘子下口可真狠啊。”
“不樂意?”夏楚悅挑眉,目光落在他隱於衣服下的鎖骨處,和上次比,這次算輕的了,要不是他動手動腳,當街吻了她,她也不會一見面就給他這麼份大禮。
“樂意,當然樂意。”鳳斐趕緊眨眼,把自個兒往她身邊湊。
夏楚悅警惕地低聲喝道:“站住!不許再靠近一步。”
鳳斐只得停下來,不過卻伸長腰身往她面前湊,“娘子若喜歡,繼續咬,想咬哪就咬哪,只要你高興。不過最好別咬臉,換個地方吧,比如這裡,或是這裡。”他一手捂着下巴,一手在自己身上指指點點。
夏楚悅滿頭黑線,她半眯起眼,雙手環胸,聲音淡淡:“怎麼,怕破相了勾引不到女人?”
鳳斐眼眸一睜,義正言辭道:“我是怕破了相娘子看了不高興,其他雌性生物怎麼想我纔不管。”
“油嘴滑舌!”夏楚悅白了他一眼。
鳳斐呵呵一笑,“這不叫油嘴滑舌,這叫甜言蜜語,只對娘子說。”
夏楚悅無語,她說話是說不過鳳斐的。須臾,她懷疑地打量着鳳斐,“如果沒記錯的話,我現在是男裝打扮,你也下得了口?”
意思就是你不會是個斷袖吧?
鳳斐聞言眼角微微抽搐,顯然是聽出了夏楚悅的言外之意。他運起輕功,瞬間掠至她身前,低頭就在她脣上啄了一口,然後又靈巧地退後,“娘子說我下得了口嗎?”
他那麼久沒見她,早已思念成疾,女裝如何,男裝又如何,不都是她,對他而言,只要是她,他便有難以抵制的衝動。他認定的是她這個人,或許,他哪天發現她是男人,也依然放不開她。
被偷襲成功的夏楚悅黑着臉用手背擦拭嘴脣,覺得手擦不乾淨,就又用衣袖擦了一遍。
鳳斐見狀哈哈大笑,再次以飛快的速度閃到她身邊,“雖然下得了口,不過娘子還是把臉上的妝化掉吧,都被親花了。”經他剛纔把她壓在牀上一陣親吻,她的頭髮凌亂鬆散,髮帶斜斜地掛在發間,臉上畫着的粗眉和一些小黑點,也被他給親沒了。
夏楚悅聽他這樣一說,不洗掉也不行了,冷冷地瞪他一眼,結果又惹來鳳斐一陣暢快的笑聲。
房內裝飾十分華麗貴氣,準備的東西也很齊全。夏楚悅洗乾淨臉後,露出清秀美麗的容顏,白皙滑嫩的肌膚看得讓人想咬上一口。鳳斐還沒動手,忽見她一手扯下發帶。他便上前,拾起她面前的一綹碎髮:“我來。”
夏楚悅遲疑了一下,沒有拒絕。
鳳斐輕淺一笑,修長完美的手指靈活地在她頭髮上穿梭,在夏楚悅看來十分難纏的長髮到了手裡便服服帖帖,由他胡作非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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