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真是世風日下啊!”
“可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居然不穿衣服躺在城門外,傷風敗俗,恬不知恥!”
嗡嗡的議論聲如同一窩蜜蜂,攪得楚悅心煩意亂,她猛的睜開雙眼,漆黑的瞳孔閃過一道野豹般的警惕厲芒,直射前方。
當看到面前圍着一羣古裝打扮的人時,楚悅懵住了。她眉頭緊鎖,腦海中的記憶迅速晃過,最後定格在一片火海之中。
她不是死了嗎?
楚悅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左胸口,滑膩的觸感讓她不由又是一愣,低頭一瞧,這是什麼?
她睜大眼睛瞪着貼在自己胸口上的一塊紅豔無比的布,兩個小饅頭隱在紅布之中,雖然沒有波濤洶涌,但也小巧玲瓏,可這,絕對不是她的胸!
楚悅的臉露出少有的驚慌,她仿若觸電一般驟然從地上彈跳而起,結果兩腿一軟,她跌回地面,短暫的站立,雙足的刺痛,她這才發現自己連鞋都沒穿!
坐在地上呆呆看着自己此時的行頭,下身穿着一條白色寬鬆的絲面長褲,上半身那塊紅布難道是肚兜?一件薄薄的緋紅細紗罩在肩頭,因爲剛纔的動作滑落了些,紅紗半掩,紫紅色的痕跡遍佈於白皙的肌膚……
一股冷風颳過,皮膚微微刺痛,全身頓起雞皮疙瘩,她不由自主地顫慄了一下。
楚悅繃緊全身肌肉,腦筋快速地轉動,自己這樣的裝扮,她只在燈紅酒綠的場所中看到過,是誰在和她惡作劇?周圍的議論聲被大腦接收,一聽之下,她的臉頓時冷沉如冰。
青樓女子?不知廉恥?與人苟合?
尼瑪,到底是哪個混蛋和她開這樣的玩笑?!
輕易不動怒的楚悅在碰到這麼詭異的事也忍不住爆了粗口。可是不等她起身把那些醜惡的嘴臉打飛,突然有什麼闖入她的大腦,鑽心的疼痛使得她壓抑不住地呻吟。
突如其來的龐大信息差點兒沒把將她的精神擊潰,楚悅不得不捂住自己的頭,全身微微戰慄。
圍觀的人羣看到這個衣不蔽體的女子醒了之後居然沒有尖叫痛哭,反而一會兒站起來,一會兒坐回去,然後又抱着自己的頭一動不動,不禁覺得奇怪。
“不會是個傻子吧?”
“是不是傻子試一試不就知道了!”人羣裡,響起一道猥瑣的笑聲。緊接着,一個男人撥開人羣,走了出來。他嘴角斜勾,眼睛周圍浮腫發青,目光淫邪,看起來似流氓地痞、好色之徒。
看到這樣一個男人朝半裸女子走去,竟是無人出來阻止,反而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男人嘿嘿一笑,眼睛邪佞且肆意地侵略着面前誘人的女子身體,不懷好意地伸出粗礪的手指緩緩探向紅紗下的雪白肌膚。
其他男人看見,喉結難以抑制地蠕動,口水的吞嚥聲不斷地響起,目光追隨那個男人的手緩慢地靠近前面的雪白肌體,自身彷彿着了火,熱得冒汗。
男人喉嚨上下滾動,黑黃的大手離女子近在咫尺,他猛地加快速度。
眼見着就要碰到誘人的肌膚,忽然從手腕處傳來一陣錐心痛意,慘叫聲驟然響起,嚇了衆人一跳,有幾個忍不住邁出步子的男人立即驚恐地停下腳步。
只看見剛剛抱頭不動的女子忽然站起,同時用一隻纖細的手摺斷了男子的骨頭,白森森的骨頭露在空氣中。
緊接着,又看到女子擡起腿,用力踹向男子的下身,一聲比方纔更加撕心裂肺的慘叫劃破天空,幾男惶恐地倒退數步。
圍觀人羣推擠着向後退去,一張張臉不見了憤怒和不屑,取而代之的是泛白的恐懼。
斷手加之重要部位遭殃的男子重重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重響,掀起一片煙塵,他躺在地上躬成軟腳蝦,痛苦呻吟,半天爬不起來,半邊身子被血染紅,看得人心中發毛。
楚悅用力拍了拍雙手,冷冽的目光逡巡而過,所有被她目光對上的人全都下意識地撇開視線。
她低下頭,冷酷的視線掃向男人,心中猶不解氣,擡起腳狠力踩在男人的大腿上。
敢佔她楚悅的便宜,找死!
楚悅是下了狠的,即使她現在雙腿無力,但人的潛力是無窮的,憤怒時爆發出的力量更加強大,男人頓時覺得自己的大腿也廢了,痛得發出一道不似人聲的慘叫。
她卻是眉都不皺一下,滿臉煞氣,彷彿來自地獄的修羅,看到她這樣子的人都嚇得忘記反應。
“小姐,奴婢終於找到您了!”突然,一道細柔的嗓音傳來,緊接着一個嬌小的身影從人羣中擠出來,雙眼含淚地衝向楚悅。
她的話驚醒了衆人,想到剛剛竟然被一個淫不知廉恥的女人嚇住,一個個臉色變得鐵青。謾罵聲再度響起,比剛纔更爲激烈和偏激。仗着人多勢多,逞逞口舌之能,但無一人敢輕易上前動手。
“小……小姐,您,您這是怎麼了?怎麼穿成這模樣?”一個丫鬟打扮的少女雙眼含淚,雙手抓向楚悅的胳膊,嬌小的身影顫抖得厲害,不知道的還以爲她纔是正遭遇圍觀的衣衫不整的女子。
楚悅眼中迅速閃過一抹不快,卻未甩開她的手,剛剛的記憶融合,她才知道這不是哪個人的惡作劇,而是她穿越了,難怪她死了卻依然活着,原來是穿越到異時空,進入一個名爲夏楚悅的女子身體裡。而面前這個嬌小秀麗的少女是“她”的心腹丫鬟嶽紅。
“小,小姐,您、您怎麼不說話?”嶽紅使勁地抓着她的胳膊,緊張害怕到極致的樣子,見楚悅不說話,她像是才發現什麼,忽然一手掩住自己的小嘴,驚恐地睜大眼睛,盯着楚悅*在外的鎖骨,聲音變得尖銳而高昂,“小姐,您……您被誰侮辱了?”
譁!
圍觀羣衆譁然一片,對着滿身青紫的楚悅指指點點。
雖然一看楚悅的樣子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被人尖聲道出,而且是被她認識的人指出,情形又不同,鄙夷謾罵更熱烈。
楚悅怒火升騰,用力推開她抓痛自己的兩隻爪子,蹙眉冷沉道:“閉嘴!”
嶽紅猛地向後退去,就在要摔倒之前被人撫住,她楚楚可憐地朝那個年輕男子說了謝謝,然後可憐兮兮又畏畏縮縮地靠近楚悅,“小姐,您不要生氣,您是不是擔心奴婢告訴寧王爺?奴婢向您保證,奴婢絕對不會告訴寧王爺的。”
“寧王爺?這個女子和寧王有什麼關係?”人羣裡有人喊着問她。
“不會是寧王爺在哪個青樓裡結識的紅顏知己吧!”
“寧王今日大婚,娶的是尊貴的錦繡郡主。穿成這樣在城門口勾引男人的女人,寧王看得上?”
“呸!狐狸精!不要臉!”
見狀,楚悅雙眼惱怒地瞪了嶽紅一眼,愚蠢的丫頭,到底是想害她的主子還是救她的主子?!雖然很想甩嶽紅一巴掌,但是那巴掌若落實了,肯定會激起更大的民憤。她現在只想趕緊離開這裡,穿成這樣在城門口招搖,在這個類似中國古代的世界裡,根本是於世不容的。
可是身體卻被人拖住。
“小姐,您不能穿成這樣回城啊!要是被寧王爺看到了,他會休了您的!”嶽紅被楚悅的眼神看得心頭一寒,卻不死心地抱住她,急促的尖叫聲似一個忠心護主的好奴才,可是如此一來,卻也道出了楚悅的身份。
正在猜測楚悅身份的人紛紛愣住,緊接着如炸開鍋般沸騰起來。
“寧王爺沒有側妃,也沒有侍妾,只有今日娶的錦繡郡主一位正妃,這姑娘怎麼說寧王爺要休了她?”
“小丫頭,她到底是誰啊?”有人忍不住向嶽紅尋問。
楚悅在嶽紅大聲說話的時候便知不好,恨不得一腳踹過去,根本來不及阻止嶽紅溜滑的嘴皮子,“她是皇上御封的錦繡郡主,你們趕緊散開,不要擋在這裡。今天看到的一切都不許傳出去,否則寧王爺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說着,嶽紅突然鬆開雙手,擋在楚悅面前,做出一副圍護主子的模樣。
只有楚悅看出來了,這個丫鬟早已不是原主的心腹。原主和她今日所遇之事顯然是人爲陷害,而嶽紅平時是個機靈的丫頭,斷不可能不知道如今的場合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話,唯一能解釋的就是嶽紅故意爲之!而且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剛好在她醒來打了人才出來,說是巧合她都不信。
想到原主對其推心置腹,卻遭其背叛,反過來害自己,楚悅心裡涌起一股怒意,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她繃緊麪皮,雙眸危險眯起,寒意乍現,揮手推開嶽紅。
嶽紅沒想到楚悅會有那麼大的力氣,這回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向後栽去,衆人眼中,只看到紅紗女子推開處處圍護她的丫鬟,聯想到她剛纔的所作所爲,所有人都憤怒了。
“他孃的,管她什麼郡主王妃,還不是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對圍護她的丫鬟下手那麼重,真不是人!大家一起上,抓住她,將她抓了浸豬籠!”
“浸豬籠!沉塘!這樣的惡毒又淫蕩的女人不配活在世上浪費糧食!”
人羣中先後爆發出幾道怒吼,羣衆的憤怒很快被激到一個難以控制的高度,提着菜籃子的大媽將剛買來的菜奮力扔向楚悅,青菜蘿蔔雞蛋,此刻就是一個個強大的武器。
楚悅心頭一凜,迅速躲避,奈何憤怒的人太多,她又被圍在中間,根本來不及躲閃,一個雞蛋砸中她的身體,蛋殼破裂,蛋黃與蛋清粘在她身上,粘稠的液體,看着十分噁心,身上的紅紗白褲片刻功夫變得凌亂骯髒。
楚悅雙眉皺得更深,臉繃得愈發緊,周身氣勢陡然一變,如果說前一刻她還是一隻被獵犬圍捕的豹子,那麼這一刻她就是一隻撲入羊羣的狼,兇狠而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