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動江夏王一根毫毛,我定將他抓來任你打殺。”鳳斐看着她緊擰的眉,心裡把龍希寧罵個狗血淋頭,真是陰魂不散的傢伙,竟然想到用釜底抽薪的辦法!
他伸手將撫平她的眉:“別想了,你去洗個澡,趕了那麼多天路,趁現在有時間,洗個熱澡,去去疲。”
在鳳斐的堅持下,夏楚悅被速雲領去泡溫泉,而他則去找影九他們。
如果速一幾人被逼得下山,應該會在殿裡留下信件之類的。
果然,沒過多久,鳳斐便在自己的書房內找到速一親筆寫下的一封信,看完信後,鳳斐將信捏緊,紙在他掌中化爲粉末。
轉身,朝溫泉走去。
天山上有大小几個溫泉,其中一個就在鳳斐的房間旁邊,用一間房將溫泉圍起來,從前是用作鳳斐的浴池,此刻則由夏楚悅享用。
“爺。”速雲守在外面,見鳳斐過來,福了福身。
鳳斐擺手:“你去煮些開胃養胃的食物。”
速雲依言離開。
鳳斐輕推開門,悄悄走入。
夏楚悅靠在浴池壁上,溫熱的池水蒸汽騰騰,將她包圍。
溫熱的泉水包裹着她,多天奔波的疲憊彷彿被喚醒了般,很快又被減輕,只剩下讓她昏昏欲睡的舒服勁兒。
可是她沒有半點睡意,大腦充斥着江夏王被抓一事,煩亂如麻。
聽到開門的聲音,她未回頭去看,速雲就在門外守着,這裡又是鳳斐的地盤,她不擔心外人能闖進來,因此一門心思都放在如何救江夏王上面。
直到腳步慢慢靠近,夏楚悅才忽然察覺到不對勁,扭頭看去,氤氳水氣中瞟見月牙白的袍角,仰頭瞪向袍子的主人:“出去。”
鳳斐邁着輕緩的步子靠近,“我以爲你睡着了。”
此時夏楚悅全身光溜溜,男人走近,她不得把將身體往水面沉,只露出一顆腦袋:“鳳斐,我現在沒心思和你鬧。”
“我亦如是。”鳳斐輕輕嘆了口氣,停在池子邊,蹲下身。
夏楚悅身體繃緊,向後退去,腳底踩滑,身體後仰,幾乎要倒栽入水。
一雙骨節分明的有力大手及時拉住她。
夏楚悅被他微涼的手指一碰,像觸電般迅速躲開,這回她有了準備,手扶住浴池中的玉石,穩住身體,擡起被水浸溼的臉,瞪向他:“出去!”
鳳斐低頭看着水面,眸光深邃難測,彷彿沒聽到夏楚悅的話。
夏楚悅低頭一瞧,經過方纔的動靜,水面起伏盪漾,水淺之時,身前豐盈若隱若現,霧氣氤氳,如半遮琵琶,比脫光了更有誘惑力。
她的臉瞬間一黑,身子往下沉,同時怒道:“鳳斐!”
鳳斐眸子半眯,心裡暗歎一聲可惜,伸出手朝她招了招,“過來,我替你捏捏肩膀。”
“不必。”夏楚悅蹙眉,男女獨處,女人光着身子,而男人是個狡猾的,這樣的情形太危險,即便接受了他,此刻她也沒那心思。
“山不就來我就山,你再不過來,我便下去。”鳳斐頗無賴地道。
夏楚悅眼睛睜大,這個傢伙到底想幹什麼?哪有強逼着替別人捏肩膀的。
她知道鳳斐說出的話絕對做得出來,再僵持下去,結局也一樣。
不情不願地游到水池邊緣,警惕看着他,“幹什麼?”
“不是說了?給你捏捏肩膀。”鳳斐輕笑一聲,對她的乖覺表示滿意。
只見他擡起修長玉指,放到她的太陽穴上,力道適中地揉着,“這樣是不是舒服些?”
夏楚悅一直繃緊的身體微微鬆了些,卻道:“你先出去,要按摩等我穿好衣服再來。”
“這池水是天然的溫泉水,內含天山上特殊礦物,和一般的溫泉水不同,你多泡一會兒。”鳳斐雙手不停,輕壓慢捻,夏楚悅舒服得想閉眼。
“我不泡了,等下還要下山北上。”
聞言,鳳斐輕輕嘆了口氣,不回答,手慢慢移開。
夏楚悅鬆了口氣,誰知他溫涼的手又落了下來,這次落在了她的後頸上,下意識地抓住了手:“鳳斐,夠了。”
鳳斐望着被她抓住的手,眼裡閃過一道暗芒,“好,你鬆手,我就放開。”
夏楚悅背對着他,淡漠道:“好。”
她鬆手的下一秒,鳳斐的手從她的後頸挪開,緊接着夏楚悅後頸一痛,無法控制地陷入沉睡。
鳳斐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以防她滑入水裡。
垂眸看着她被熱氣薰得微紅的後背,鳳斐眼底變得深沉,一抹幽光如墨暈染了紙層層涌現。
他深吸一口氣,不敢去看她前面的美麗風景,伸手將掛在旁邊搖椅上的衣服吸來,然後將水中的夏楚悅撈起,白色的裡衣迅速裹在她身上,雖然他儘量不去注意她的身體,然而出水那一刻,眼前一晃白色,耀眼得他眼睛生疼,體內涌起一股熱意。
他閉了閉眼,猛的睜開,將只裹着白衣的女人抱緊,轉身離開浴房,三步並作兩步,撞開隔壁的房門,衝到牀邊,把她放到牀上。
他身上的衣服和裹着她的白色裡衣都被水浸溼。
他皺了皺眉,轉身取來乾淨的布巾,將她的身體擦乾淨。
身體裡依然憋着一團火,而且有愈演愈烈的形式,他卻沒有叫速雲來幫忙的意思。
好不容易替她擦好身子,蓋上被子,他熱得滿頭大汗。
看着她*散在牀上的青絲,他運內力將其烘乾,才離開去打理自己。
在隔壁池子裡匆匆洗了個澡,鳳斐便起來套了身乾淨衣裳,出門時正好看到速雲提着個食盒進來。
“先拿下去熱着,等她醒來再拿來。”
一邊說一邊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速雲一怔,隨後點點頭,提着食盒離開。
鳳斐回到房內,走到牀邊,低頭看着躺在牀上沉睡,眉毛卻依然皺擰的夏楚悅,低聲嘆道:“你累了,好好睡一覺。”
他也很累,畢竟不是鐵打的,這些日子以來,爲了她,他的心神同樣緊繃,在聖殿受的傷除了開頭幾日,後來並沒有得到很好的調養,前段時間又趕了十幾天的路,若非毅力驚人,怕是早就受不住了。
只是他卻不能睡。
他坐在牀邊陪了夏楚悅一會兒,便悄悄離開了臥房,出去囑咐下屬辦事。
天山上養的雪鷹都被速一他們放出去送信了,只可惜信沒送出去,命卻葬送了。
此刻,他們也沒辦法把消息傳出去,只能叫人先下山去找最近的據點,先查看一下外界的情況再說。
南嶺與世隔絕,他們呆在裡面,消息不靈通,否則也不會讓龍希寧鑽了那麼大一個空子。
影九輕功最好,便由他和影十先下山。
鳳斐等人也沒在山上呆太久,衆人休息一晚,第二天也都下了山,朝北而行。
……
夏楚悅是被顛簸醒的,眼皮緩緩掀開,看到頭頂上晃動的珍珠色車篷,愣了一下,昏迷前的記憶如潮水涌入大腦,她猛的睜大眼,坐起怒吼:“鳳斐!”
“醒了?”旁邊傳來男人悅耳如琴的聲音。
夏楚悅聞聲轉眸,橫眉怒對:“你打暈我!”
“只是讓你睡一覺而已。”鳳斐靠在車廂壁上,手裡捧着一卷書,臉上無半點愧色。
夏楚悅皺眉,稍一思索,便知他的好意,原本的指責倒是說不出口了,她轉了轉眼珠子,身體不時晃動,終於發現她不是躺在牀上,“馬車?”
她掀開簾子往外瞧,外面是極速後退的樹木和草叢。
“嗯,我們快到懷城了。”
“懷城?”夏楚悅有些驚訝地睜大眸子,“龍蘭的懷城?”
“嗯哼。”鳳斐點頭。
“嘶!”夏楚悅摸了摸後頸,之前沒注意,此刻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在叫囂着疼,“我睡了幾天?”
她這是得睡多久,骨頭纔會疼成這樣。可惡,一定是鳳斐給她下了藥,要不然怎麼可能睡了一覺,她就從天山跑到了懷城。
鳳斐沒有回答,起身坐到她之前躺着的軟墊上,伸出十指輕柔地撫在她的後頸上。
夏楚悅身體猛的繃緊,伸手按住他的:“你……”
“放心,這回是真的推拿按穴,你躺了許多天,必然不舒服。”
夏楚悅聞言撇嘴道:“我受的罪拜誰所賜?”
鳳斐勾了勾脣,不答,十指用着巧勁,按捏着她的脖子上的穴位,替她解乏去痛。
不必他多說,夏楚悅也猜得出他的用意,因此此時亦不矯情,享受着鳳大美人的貼身伺候。
一邊享受,一邊眯着眼問:“給我下藥,害我沉睡那麼久,你別告訴我你什麼也沒準備。”
鳳斐一邊給夏姑娘按摩,一邊淺笑道:“放心,江夏王的毒解了,前幾天便到了龍城,皇帝並無怪罪,不過被皇帝留在宮裡,說是江夏王久病初愈,身體尚虛,太醫院裡太醫行診方便,留在皇宮裡調理身子正合適。”
夏楚悅長長舒了口氣,“皇上沒有追究?”
“這事兒本來就和江夏王無關。自中毒後,他一直便處在昏迷中,寧王讓他服食解藥之前,只要派個人檢查一下他的身體,便能知道江夏王的狀況。不過,皇帝現在不追究江夏王的責任,或許是在等你自投羅網,到時候一網打盡。要不,你別回去了,我們倆私奔吧。”
夏楚悅半眯着的雙眸驀地一睜,旋即又闔起,“晚了。”
鳳斐在她身後哀怨嘆了聲氣,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後頸上,有些癢,她不舒服地往前傾了傾,他的手立刻追了上來,慢慢地把她捏了回去。
“早知如此,我必不帶你北上回龍蘭,直接穿過天山,去鳳西當對閒雲野鶴的夫妻,又或者回鳳京,嫁給我當我的鳳王妃。”
夏楚悅心裡被什麼觸動了一下,有些暖,又有些涼,“你在龍城潛伏那麼多年,說放棄就放棄?”
鳳斐似愣了愣,手跟着停頓,隨後低下頭,脣瓣貼着她的耳朵,笑道:“當初不是說了麼,爺愛美人不愛江山,更何況,在龍城呆那麼多久,只是爲別人打拼江山,對我來說可有可無。”
他還記着這話呢……夏楚悅抿脣偏頭,“你別靠那麼近,我脖子酸。”
一句話,把鳳斐營造出來的感動與旖旎破壞得乾淨。
鳳斐懊惱地把腦袋壓在她肩頭,脣貼着她的側頰,“你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我爲你放棄多年的籌備,你不是應該感激涕零,以身相許的嗎?”
夏楚悅擡起手把他的臉推開,“如果不是看在你乖覺的份上,能讓你近我身?”
鳳斐順着她的手往後仰,呵呵笑道:“近身?嗯……有多近?”近在眼前的柔軟掌心貼着他的臉,他眼裡忽然閃過一道精光,伸出舌頭,往她臉上舔了一下。
夏楚悅像觸電一般迅速縮回手,朝前傾身,動作快速地撲到另一邊,轉身羞惱瞪他:“鳳斐,你作死啊!”
說着,將右掌往身上的衣服擦了擦,嫌不乾淨似的,又向車廂壁上的絨布擦了幾下。
鳳斐瞧着她那嫌棄樣兒,心裡氣極,這個可惡的女人,他的口水又不是沒吃過,只是舔一下,竟然嫌棄成那樣,等哪天把她拐上牀,他一定讓她嘗上千百回,叫她敢嫌棄!
心裡想着將來怎麼把夏楚悅壓在身下吃幹抹淨,表面則一臉無辜,“怎麼了?”
瞧着他那比誰都無辜的模樣,夏楚悅翻了個白眼,不想和他繼續沒營養的話題,“龍希寧能找到天山來,皇宮裡的假江夏王必然被識破了,速雨他們……”
提到正事,鳳斐變得正經,“速雨他們都被龍希寧關押着,我估計速一幾個,也被他囚在秘密之所。”
說着,他忽然哼了一聲:“那傢伙倒有幾分本事,清風樓至今未找到速雨幾人的下落。速雨他們忠誠不必質疑,即便是死,他們也不會說出江夏王的下落,龍希寧如何撬開他們的口,這點我好奇得很。”
能夠被鳳斐重視的人自然不是簡單的角色,儘管夏楚悅討厭龍希寧,卻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確實有城府,也有實力。
她問:“你可知他如何領着那麼多兵馬到天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