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咬着的下脣終是逃離了貝齒的折磨,扯動了下脣角想假裝不在意的淡然一笑,卻是比着哭還讓人覺得她此時心裡顫慄的酸楚。不在意麼?對那柔楚的男人沒有情麼?僅從雲舒遙那略顯蒼白憔悴的臉色上便能察覺到分毫。
而身前的米凡清秀又略顯英氣的眉峰微擰着,眼神似是想着什麼空洞洞的沒有神采,雲袖中的手指不自覺的收緊幾分,腦海中想着哪些地方是還未曾找過遺漏過的地方,心中燃着希翼的光亮,想着或許那紅衣的男人只是心情不好,明天就會依舊滿目風情的立於眼前。
看着這樣的米凡心中早有了答案,但還是扶着一側的桌案微微起身盈盈向前對着米凡問道:“明天一早就要回雲月,你是和我一起回去還是……”
一抹揮不去的愁緒映與米凡清冷的眉間,而那眸子深處卻是有着讓人不能拭目堅定的光線水波流轉。“我知道女皇病了,你心裡着急,但是我終是放不下若柳,而且我能感覺他並未走遠,所以我還是想留下來再找找他,否則我心難安。”
若是以前雲舒遙聽到米凡說出這番有些肉麻的話語定會調侃一番,可這絲絲縷縷的記憶迴旋在腦中,只是木訥的點了點頭應了聲也好,又給米凡撥了幾個侍衛隨她調遣。
在說完這些米凡轉身出門的瞬間,雲舒遙卻是猛然的擡頭望着那抹青衣背影淡淡出聲:“找到他,好好待他!”
“我會的。”米凡不曾回頭卻是前行的腳步停滯在大殿門口,像是捍衛的堅定的應了聲。
她怎會看不見在她說完若柳不見之時雲舒遙的一絲難掩的慌亂,向那荒涼大殿焦急的跑去時凌亂無章的步伐,若說以前不知雲舒遙喜不喜歡若柳,今日這番便是讓她認清了這點。
這般想着,那腳步一深一淺的向前行着,一整天的焦急的找尋,那腳上早已磨出了幾個血泡,走在這被夜色暈染的發着五彩光線的五彩石上面更是咯破了包裹着膿水的泡,那一層皮被咯的更是疼的麻木,可這些磨破的血泡傳來的痛又怎能抵得了心裡的慌亂與痛楚的萬分之一。
就這樣一路走着,幾聲老鴰嘶啞的悲鳴聲響在上空,這才驚醒了不知魂在何處的人,赫然停滯住了腳步,擡眼一看,那荒蕪已淡淡發着綠黴斑的牆和那有着一層灰塵的殿門,這不就是早上雲舒遙帶自己來找尋若柳的殿上麼?
伸手將殿門推開了,一聲門吱扭的聲響在靜寂的夜晚顯得尤爲凸響也顯得那般的瑟涼,而此時的米凡不知心中做何想,從那迎面撲來的黴味中細細的嗅出了一絲若柳身上比着花香濃郁,比着檀香綿長的獨特的馨香。
在懷裡掏出火摺子輕輕打着,點燃了桌上精緻的燭臺上還未燃盡的紅燭,這抹細小的燭火熠熠只是閃閃發着如豆大的昏黃光亮,將這大殿影影晃晃的照的不太真亮。
清亮的眼眸閃現着一抹疑惑的神采掃視着大殿,那略顯凌亂的軟榻吸引了她的視線,緩緩走到榻前,眼中那抹疑惑更甚了幾分,這荒廢的大殿從外觀上看就是久未住人荒廢多時的冷宮,看那桌上椅上矮几上都蒙上一層厚厚的灰塵也只有這榻上卻是光耀如新,爲何這樣?爲何若柳要帶遙遙來這兒?又是爲何明明無話不談的遙遙說話間竟遮遮掩掩,一系列的疑惑充斥在米凡的腦中盤旋不斷。
細想下來從最初到一路行來,這一件件一樁樁的事但看若柳看遙遙的眼神便能猜出個七八分,雖是不知若柳接近遙遙是何意?但後來卻是發生了轉變,是那次被蛇咬遙遙給他吸出了毒血還是那次和那地痞打了一仗。若柳看向遙遙的眼神中似是多了些無以言明的東西,可看遙遙的意思應該是不喜歡若柳的,所以自己雖是未曾言明但對若柳的體貼和照顧卻是明眼人一眼便可看穿的,而好似若柳一直對自己淡漠疏離,躲躲閃閃,是因爲他心裡已有喜歡的人了麼?那人便是遙遙吧!
清麗的臉上流溢這一抹酸澀的悽楚,來了這兒這些年,也接觸過別的男人,可終是沒有一個讓她能上心,心中以爲是自己在這異世中孤單的心找不到一個與之共鳴的人,也許會這般的桀驁一生直至終老。
可從遇見遙遙這個和她相同來自異世的夥伴,她便覺得心裡不再孤單,而那長久靜寂下的心兒竟是慢慢復甦起來,見到紅衣飄搖的身影竟是沒來由的心裡的那處柔軟微顫了一下,這種是什麼感覺,是一見便鍾情的怦然心動麼?進而想要接近他,探尋他,瞭解他,慢慢的融入進他的內心。
這些竟是她一廂情願的奢望嗎?不,從沒有感覺心裡是這樣的驚慌,在幾日找尋無果之時,那心裡的慌亂比着她剛來到這兒那份不確定更甚一籌。這裡的信息不是現代的發達,尋個人找警察,這茫茫人海中尋人也幾乎是海底撈針,或許錯過這一次便是窮盡一生也沒了交集。
清亮的眼中淡放着一層薄薄的水霧,手指緊緊扣着塌沿緩解這她此時心裡的起伏。不,她不要這樣的結局,原先的電視劇中不是慣常演着男人被女人的誠心感動,慢慢的便能接受了女人的心麼,所以她一定要找到他,告訴他自己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即便是他拒絕了她的情誼,她也不會放棄,她會試着慢慢將男人的心捂熱,她也會給他一個別的女人不曾能給他的承諾: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頭到老不相離!
而遙遙這個待她如親姐姐的妹妹,她也只能是自私了一回,她承認她自私的內心,因爲她覺得若柳配的上一個女人全部的愛和真心,而遙遙已有好幾位夫君,那全心全意的愛她自是給不起若柳。
若柳的出身也不適合在那講究威儀的皇家生存,她不想看到那柔楚的人兒在宮中被人指指點點看不起,也不想看到遙遙在外界的威壓下對他淡漠的疏離,所以或許自己自私的並不錯,或許這樣也是一個最好的結局,不是麼?想及此腦中便是確信了自己的心意,將那紅燭吹滅,依照來時的樣子將殿門掩上向無盡的夜色中走去。
丹町殿中一派靜寂,雲舒遙難得的誰也沒留下,自己一個人躺在這原本兩個人還顯寬敞的榻上,翻來覆去的腦中紛紛亂亂的如同漿糊。
若柳微怒灼紅的雙眼和那帶着落寞的眼神盪漾在腦中揮之不去,越想忘記越是畫面定格在那一刻,在枕頭上晃了幾下頭,想要將這定格的畫面晃走,可自己孃親女皇那似是憔悴的臉和米凡慌亂焦急的神情又浮現在眼前。攪不清捋不順的思緒徜徉在心間。一夜未曾閤眼,一夜輾轉難眠,一聲聲的微不可及的嘆息盪漾在空曠的大殿……
一早醒來雲舒遙頂着兩隻碩大的熊貓眼辭別了風月女王月輕揚,爲着能腳程快些便決定不坐馬車改騎馬疾行。
剛嚐到愛情甜蜜的月如煙自是不捨雲舒遙離去,也等不及雲舒遙說的過了年便大婚的事,生生的違揹着女王的意思在雲舒遙啓程之時帶着一個小小的包袱擠進了她們一行人的隊列。
清澈的眼眸中滿滿的殷切看着雲舒遙露出那如玉的小白牙莞爾一笑,便是讓雲舒遙到嘴的他的身子剛好,經不起顛簸的話哽在了喉中沒有說出口。
想了想便是和月如煙同騎一匹馬,反正自己和月如煙都不是太胖,再說這馬都是月輕揚精心交代下給準備的膘肥駿馬,同騎一戟也還算湊合。不過就是另外的夫君們眼眸中流露出一絲不情不願的異樣眼波,不過這些自動的略去,快些到雲月看到母皇安好纔是讓她的心能安穩下來。
朝中之事雖是自己不愛參與,但也曾聽母皇似是無意的提及,看着表面風平浪靜的朝堂卻是暗潮洶涌,那些心存異心的人極有可能就會藉着這次的時機顛覆整個雲月王朝。想到這兒,雲舒遙手裡的繮繩更是拽緊了幾分,雙腿使力夾向馬腹,高大彪壯的駿馬打着響鼻騰躍起健飛的馬蹄向着雲月的方向疾馳奔去。
長久的顛簸在懷中的月如煙開始還能勉強支撐着,不想讓雲舒遙覺得他嬌貴不如那些個夫君,可越來越快的行進,本就身子剛好的他那俊美的臉上也越發的泛着蒼白的顏色,特別是腹中顛簸的翻江倒海,想要吐卻是怕雲舒遙擔心也怕耽擱了回去的進程而生生的忍着。
“煙兒,你還好吧!”雲舒遙不是沒看到月如煙蒼白的臉色,但這回去之事也耽擱不得,左右爲難的只能是柔聲問着。
揚起淡淡蒼白的小臉,看着眼中溢滿關切和憂心的雲舒遙柔聲應了聲還好。
“煙兒,委屈你了,若不是我想快些會雲月也不會讓你受此奔波之苦。”淡淡的疼惜在杏眼中光波流轉,攬着月如煙腰上的手收緊了幾分。
感受着覆於腰前的手的力度和溫熱的氣息,清澈的眼中有着被關懷體貼的滿足,脣角勾起一抹笑意淺淺,手指也緩緩撫向了那環與腰際散發着溫暖熱度圓潤的手上。
一匹高大雪白的駿馬趕到她們的身側,依舊俊逸非凡的風蕭立於面前,略微收緊了繮繩,“遙兒,前面有個小店要不下來吃些東西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