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念傾落魄地走出去，沈晨沒有再和她說話了，沈晨說完最後一句話就沉默了，像他說的，他不會再告訴她什麼。
沐念傾看着外面的月光，覺得今晚的月光格外清冷，她靠着牆壁覺得身體陣陣發顫。
“你和顧墨是不可能的，別再去和他糾纏了，最終只會兩敗俱傷，你們之間的緣分早在百世之前就斷了。”
“之後的作爲也只是你們之間強行的牽絆，沒用的，還是放下吧。”
“畢竟有些緣分，斷了就真的再沒可能了。”
沐念傾握緊拳頭，心臟處忽然一陣緊縮，疼。
她和顧墨不過才認識了幾個月，怎麼就沒有緣分了，她和顧墨之間的羈絆……應該在她回到蜀山就已經斷了吧。
雖然和沈晨說的很好聽，也很信誓旦旦，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話說出口有多虛。
不信命麼？
可她現在連顧墨都看不到，怎麼還能做到和他在一起。
在一起只是想法，他們之間，就算不說緣分，也沒什麼可能了。
至於百世之前的羈絆，沐念傾清冷地笑了，要真的糾纏了那麼久，那還真是幸運呢。
連續這麼久都愛着一個人，專一深情，是很好啊。
沐念傾靠着牆壁，右腿微微曲着，目光看着月亮，微微抿脣，不知道她和顧墨是不是看着同一個月亮。
“傾兒。”掌門的聲音傳來，讓沐念傾瞬間回神。
她扭頭看着掌門，“掌門爹爹。”
“這時候就要叫我爹爹了。”掌門笑看着她，目光寵溺。
沐念傾嘴角輕揚，“爹爹。”
“和沈晨談的怎麼樣，他說了些什麼？”掌門走到她身邊，和她站在一起。
沐念傾目光微愣，想到了沈晨剛纔的話。
“你前世的記憶被封印了，你知道麼？”
“你爹就有你的記憶，你不妨去找他，看看自己之前的記憶，不止前世是百世。”
“每一任蜀山掌門，記憶是可以保留的，而你一直都是蜀山掌門。”
想到這些，沐念傾忽然渾身泛着寒氣，身體剋制不住地抖了抖，掌門看着她輕顫的身體，“你的靈力不是恢復的差不多了？怎麼還會冷的發抖。”
“不是，剛纔有隻蟲子掉在了我的脖子上……”沐念傾說着用手撥了撥脖子，然後輕咬着下脣，試探地看着掌門，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爹爹，你說……”
掌門沒聽清她在說什麼，“什麼時候說話這麼支支吾吾了，纔去了別的地方几個月，開始掉眼淚了，動不動就走神，現在說話都支支吾吾的……”
沐念傾慚愧地低下頭，“對不起，爹爹。”
“你不該和我說對不起，而是你自己，廢了多大的力氣才把你培養成這樣，你象徵的是蜀山，不是你個人，那些不好的習慣你必須全部丟掉！”
“……是。”沐念傾失落地低着頭。
掌門語氣更重了，卻也掩飾不了心裡的疼惜，“沐念傾！擡起頭說話！”
“哦。”沐念傾聽話地擡頭，然後一雙失神的大眼睛看着掌門。
“既然爹爹把話說的這麼開，那我就問您幾個問題，希望您不要騙我。”
掌門看着她的眼睛，聽着她的語氣，傾兒很少用您這個字，尤其是現在大了很多，更不會這樣說話。
“我認爲不管是資質還是閱歷，我都不如大師兄，而且大師兄的人脈也比我好，對蜀山也比我負責，您爲何不選大師兄做下一任掌門。”沐念傾看着他，目光灼灼沒有一絲偏移。
掌門的表情看似很凝重，五官皺在一起，“傾兒，你這是什麼話，我讓你做掌門肯定有理由……”
“理由是什麼。”沐念傾逼問着，“我自幼就不愛訓練，對蜀山也沒有大師兄那麼強的責任……”
“這些話我不希望聽到第二遍！”掌門忽然打斷她的話，一生氣就要拂袖走。
沐念傾直接扯出他的衣服，“爹爹！您不是不公正的人，我不信您要我做掌門只是因爲我是您的女兒。”
“傾兒，你只需要知道，能讓蜀山更好，能把蜀山發揚光大的，只有你，不是我要選你，而是蜀山選你！”掌門說完冷硬的臉龐也柔和了些，“傾兒，你是蜀山選定的人，有初白的幫助，你們一定能讓蜀山立於不敗的高度！”
沐念傾眼神迷離，過了好久，她也不能把這些話消化，“那爹爹，我如果想任性一次，我想再去那個時代一次，我……不想……再回來，可以麼？”
“傾兒！你這是說什麼胡說！我們是沒有能力再次把你傳送過去的！你想讓長老們耗盡靈力？！你向來是個懂事的孩子，這些我就當你糊塗了！”
沐念傾動了動嘴，表情更失落了，“我覺得大師兄比我更適合做掌門。”
如果沈晨說的是真的，她已經做了很多次掌門，但是她沒有記憶，所以爹爹究竟想做什麼？
“初白會一直陪着你，到時候你們誰做掌門都是一樣了。”掌門說完這句話就看到沐念傾奇怪的目光。
沐念傾瞪大眼睛看着掌門，“爹爹？你這是什麼意思？”
“傾兒，你就算對這些事再不敏感，你也應該能感受到初白對你的感情。”
“大師兄對我很好，我也一直把他當成哥哥！這有什麼不對麼？我還應該明白什麼？”沐念傾聲音上挑，似乎是在掩飾自己的緊張。
掌門看着自己女兒的反應，也明白了什麼，“你回來時中了很厲害的毒，你還有印象麼。”
“有，那毒很霸道，我差點都沒命了。”沐念傾說完不解地看着掌門，說這些幹什麼，毒不是已經解了？
“毒是解了，可你就不好奇你的毒是怎麼解的？”掌門輕聲說道，“你當時身體很虛弱，已經承受不住解毒的痛苦，當時情況緊急，最好的辦法就是有一人把你的毒吸出來，過度到自己體內。”
沐念傾聽後整個人都愣住了，眼眸瞪的大大的，無力地靠在牆上，她已經不需要聽後面說的是什麼了。
“當時是初白把你毒吸走，而且之後也一直是他在照顧你，我一直在這裡和沈晨說話，期間初白沒日沒夜地看着你，你都沒有注意到他的臉色很難看？”
沐念傾的臉色蒼白了很多，她低頭，脣輕輕動着，“別說了……”
“初白對你的好，從來沒有改變過，而且那個孩子的性子也好，只有他能受得了你這麼驕縱的性格，傾兒，把你交給初白，我很放心。”掌門的聲音裡帶着一絲寬慰。
沐念傾搖着頭，目光堅定地看着他，“大師兄就是大師兄，我一直把他當成兄長，我也會永遠把他當兄長，我不會對他有別的感情。”
“爹爹，不是對我好，我就要愛，感動不是愛，只有自己心動了才能是愛。”她說着就捂着自己的心臟，“我對大師兄是滿滿的感動，我也很喜歡他，但我很清楚，那不是愛！”
掌門皺眉看着沐念傾，十分不理解地看着她，“傾兒，你現在怎麼這麼不懂事，哪有那麼多愛不愛的事，初白對你好，初白人品我也放心，你們兩個能把蜀山發展的更好，這就夠了。”
“爹爹……”
“我會挑個時候讓你們成親！到時候你就給我乖乖的，爹爹做的一切都是爲你好，爹爹總不會害你的……”
成親？！沐念傾驚愕地看着掌門，完全無法接受這件事！
她和大師兄成親？
她已經有顧墨了，她和自己發過誓，一定不會背叛顧墨的，一定會一直喜歡顧墨的！
她此生，只會愛顧墨一個男子！
就算見不到，就算已經沒有任何可能，可她指向遵循自己的心。
“這件事原本還想遲點和你說，現在看來早說晚說都一樣，你這幾天放鬆心情，剩下的一切爹爹會給你弄好。”
眼看着爹爹要離開了，沐念傾神情倉皇，“爹爹！可是我有喜歡的人了，很喜歡，真的很喜歡，我不可能再喜歡上別人了……”
“我當然看得出來！鬼迷心竅而已！你長大了，可能會因爲一些事情，對一些人產生不一樣的感情，但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爹爹給你找的人才是最適合你的！”
沐念傾無力地垂下手，放開掌門的衣角，步伐蹣跚，“適合？可我不要適合，我只自己喜歡。”
“再適合我也不喜歡，我喜歡的再不適合也不放手。”沐念傾說着就笑了，“爹爹，不要逼死我。”
“真是瘋了！”掌門不可理喻地看了她一眼，“沐念傾你最好明白，你不是一個普通人，你肩負重任！你不能輕鬆地由着自己過日子！”
沐念傾還沒再說什麼，就看到掌門生氣離去的樣子。
重任……
蜀山……
掌門……
她爲什麼不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女人，她爲何一定要做蜀山掌門，她爲何不能輕鬆的由着自己過日子。
她爲何，不能去愛自己想愛的人。
爹爹究竟隱瞞了什麼事，她的身世，究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師妹。”正當她失神之際，身後傳來大師兄溫和儒雅的聲音，和往常一樣，聽着很舒服。
但是現在她聽到這個聲音，只覺得身體一緊，她不敢轉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