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一幫子人,田羽的笑容越發森冷起來,對於這些不懂得‘感恩’爲何物的人。
他可以坦蕩蕩地面對任何人,從他繼任田家家主以來,他不曾虧待過任何人,祖母的遺囑裡沒有提及關於其他人的財產分配問題,可田羽卻一直公平對待,讓田家的每一個人都能分得一分家產,可是……
沒有人珍惜他的好意,只一味地由着心底的嫉妒發酵變質,最終導致了今天這樣的局面。
“怎麼,都沒話可說了?你們的目的足夠明確,現在,是不是應該派個代表來跟我談判呢?”他的慵然自得,跟其他人的不安侷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連向來以老狐狸自稱的三伯都猶豫了起來。
難道……他們錯漏了什麼東西?
“田羽,你的處境自己現在應該也看得清楚,何必再作垂死掙扎呢?”他這一招投石問路,自以爲用得極爲巧妙,卻不知田羽早已瞭然於心,算準了他會玩這一套把戲,只輕輕一笑帶過,連一句話都懶得回答,只把慵懶的視線,來回穿梭於幾人之間,直教人張惶不已。
最先沉不住的氣的,是田潤辛,他被架空了職權,又憑白少了一條生財的路子,窩了一肚子的火氣正無處發泄,逮着這樣一個機會,自然是拿來當仙丹啃,張狂地以爲,他已經可以把田羽任意踩在腳下了。
“田羽,你少在這裡囂張,現在還在我們面前裝腔作勢,有意思嗎?我告訴你,這沒有任何意義,你一個人想要打垮我們所有人,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別以爲揪着那張遺囑就可以爲所欲爲,今天,我就要讓你的夢境碎成粉末。”自打田羽擔任田氏縂裁以來,他一直屈居於下,好在財務部是個好撈油水的地方,在日子過得滋潤愜意的前提下,他的不滿尚且可以壓制,可如今,他是權也沒有,錢也沒了,哪裡還坐得住?
所以,當田西臨找上他的時候,他連具體計劃都沒聽得分明,就滿口答應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田羽的悲慘結局,然後……他自然是卷着鉅額財產一走了之,誰想要留在這裡繼續跟那兩隻老狐狸爭呀!
“呵呵,二哥別激動,稍安勿燥,咱們慢慢說,有的是時間。”語畢,他還按下分機通話鍵,吩咐外面的人送飲料進來,以免有人說得口渴,那絲毫不見緊張的模樣,驚得衆人心裡皆是一沉,莫名的不安起來。
這模樣,哪裡像是裝腔作勢?分明就是胸有成竹呀!田西雲腦子裡飛快地轉着,跟兒子田潤景以眼神交流,卻終究是沒來得及交流出一個結果,辦公室的門就已經被打開了。
江亦柔領着秘書處幾個漂亮的女秘書,步伐優雅地魚貫而入,爲衆人送上一杯溫度適宜的果飲,江亦柔親手將咖啡送到田羽的手邊,“縂裁,您的咖啡。”
送完飲料,其他人都出去了,只江亦柔還留在田羽身側,優雅大方地挺直了身體,淡淡地看了衆人一眼。
“抱歉,打擾了你們,請繼續吧!”
這一進一出的戲碼,看得衆人心驚肉跳,心裡更加不安起來,完全沒有了剛進來時的氣勢,而且已經有人萌生了退意。
這處境已經完全逆轉過來了,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呀,天知道田羽什麼時候會突然衝到身前,一招就結果了他們,不禁都有些後悔一時貪心,應下了這樁事情。
“二哥,繼續吧!”田潤辛已經被嚇到了,喉嚨裡咕嚕了幾聲都沒有說出話來,心裡正重重地擂着鼓。
他向來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若不是趁着有人撐腰,他還真沒這個膽子鬧到縂裁辦公室來,看着田羽一副君臨天下的模樣,他不自覺就想要退縮了。
製造財務漏洞這種高端的事情,他這種沒有真材實料的人又怎麼做得出來?自然是有槍手幫忙,而這個槍手……他無意識地轉頭看向田潤景,卻發現,田潤景從頭至尾都不曾看過自己一眼,就好像他根本不認識他一般。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下的錯誤,居然被人陷害着當了出頭鳥,這下可好,田羽不把他整死纔有鬼呢!
“田羽,我……”
“田羽,我想……我們都犯了一個錯誤,居然輕信了阿辛的說法,以爲是你轉移田氏的資產歸爲私有,是我們糊塗,應該先與溝通才對,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會把事情處理好的。”田西雲突然開腔,瞬間就把所有的矛頭都對準了田潤辛,直打得他措手不及,幹瞪着眼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哦?是嗎?”田羽又不是傻瓜,這種話怎麼可能會信,他只是想要看看,這個平時裝得溫文爾雅,實則老奸巨滑的三伯,在最後關頭要怎麼把同船的人都推下水去,又怎麼來保全自己。
這樣的戲碼可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
“田羽,抱歉……是我……沒有把好關,沒有及時發現二哥的異狀,一切都是我的錯,請不要責怪父親,我會承擔起全部的責任!”田潤景適時地開口,主動想要攬下所有的責任,一副大義凜然卻又痛心疾首的神情,讓人辨不出真假,連田羽心裡都起了幾絲疑惑。
田潤景,這個人他一直有所懷疑,卻又從來都不曾抓到過實證,可是,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田潤景,不值得他信任,就算他不曾親自參與這個計劃,也必定有着縱容其父行爲的過錯,也許短時間內可以相安無事,卻不是長久之計。
就衝着他父親的野心,田潤景也早已被田羽隔到了信任範圍之外。
“你是有過錯,那便將功補過,把財務漏洞都補起來,我可以不予追究,現在……三伯,您可以繼續陳述了。”話鋒突轉,田羽迫人的視線又落在了田西雲的身上,讓他們父倆皆是心頭一僵。
原本以爲可以成功地將田羽的視線轉移開來,沒想到,他卻又來個峰迴路轉,直接回到了起點。
“江秘書,做好記錄,免得錯漏了什麼重要的信息,那可就是我們的不對了。”田羽雲淡風輕地交待着江亦柔,好整以暇地看着田西雲,等着他獻上更精彩的演講。
他暗中佈下的樁早已穩固,這些人做的手腳,於他而言不過是小打小鬧,根本就成不了氣候,最後的翻盤不過一聲令下的事情。
看着眼前的這些跳樑小醜,在利益的驅使下聯合起來對付他,卻又在大難臨頭之時開始各尋出路,完全不顧同伴的死活……
或許,這些人根本就稱不上同伴,從頭到尾都只存在虛僞的關係。
幾個非田姓的股東爭先恐後地表達了自己的忠誠,在田羽的首肯下,迫不及待地離開了辦公室,只剩下他的三伯和兩位堂兄,只是,對峙的氛圍早已破壞殆盡,現在,是田羽單方面的‘屠殺’。
“好了,現在外人都離開了,咱們幾個家裡人,該好好說清楚了,嗯?”他是該跟自己的‘親人’算算總賬了,幾年下來給他下的無數絆子,明裡暗裡的動手腳,給自己出的各種難題,這些,他都當成了益智遊戲,也稟承着祖母的意思,儘可能寬容以待。
不過,如果對方不懂得珍惜,那又得另當別論了,他的隱忍也是有底限的,觸到底限的人自然就要……殺無赦!
“我……我去下洗手間……”辦公室陷入一片滲人的沉寂,田潤辛不斷乾嚥着口水,猶豫之了老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話來,不等有人反應,他已經開門狂奔而去,至於是不是去洗手間,大家都心知肚明。
“縂裁,要不要我……去帶他回來?”田潤景的聲音聽來像是小心翼翼地試探,看到田羽的臉色之後,他自覺地將尾音吞回肚子裡,不再提及田潤辛,只是心下暗暗叫苦,這下可好,只剩下自己和父親兩人與田羽對峙了。
事情到底是怎麼發展成這樣的?他幾乎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僵硬地站在原地,他只覺得腦子裡有些糊塗了。
做錯了嗎?還是……根本就不該有與田羽作對的心思?他一直都自命不凡,覺得自己比田羽更有資格擔任田氏縂裁,可時至今日,他終於明白,這份自欺欺人到底有多嚴重,他居然傻傻地差點把自己送上了斷頭臺。
還有機會補救的,一定還有機會補救!
“縂裁,我懇求您不要責怪我的父親,他只是被田潤辛矇蔽了心神,才犯下這樣的錯誤,我會盡全力補救這次的損失,請您……”說到後面,他幾乎要說不下去了,連頭都不敢擡起,就怕與田羽的視線對上。
那比X光穿透力更強的視線,他覺得似乎能看透自己的大腦,什麼想法也瞞不過他的眼睛。
田西雲沒有再說話,始終保持沉默,他心裡明白,能不能脫出這個泥潭,就只能依靠兒子來說服田羽了。
一時間,氣氛尷尬了起來,田羽沒有迴應,田潤景也不敢再說話,僵硬地等在原地,電話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江亦柔接了起來,聽完之後,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
“縂裁……”她附在田羽耳邊說了幾句,田羽只微頓了一下,便將目光再次對準了前方的父子倆。
“三伯,三哥,我姑且相信你們一回,希望,你們這一次,不要再讓我失望。”田羽的語氣極爲凝重,透着一種孤注一擲的感覺,卻讓田西雲父子倆心頭一鬆,忙不迭地應了聲,緊接着迅速離開了辦公室。
“縂裁,您要過去嗎?”
“去!不去,怎麼知道他們想要做什麼?”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田羽有些擔心,卻還不至於打破他的沉穩。
C城的柳家在這個時候出現,到底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