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蘇走出艙外時,夜幕已經徹底降了下來,舫艙外,伺候女皇的婢女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
她先聲奪人:“女皇陛下,刺殺和談使臣,這就是浩月國的待客之道?”
浩月女皇一愣,夜色中的那張臉,漸漸染上一抹怒意,聲音也冷了幾分。
“不過是幾個不入流的刺客,你太弱了些!”
“沒錯,我的確是很弱,技不如人,被殺死砍死也是罪有應得。”
鳳蘇雙手插胸,冷冷的自嘲:“我這種有娘生沒娘養的孩子,自小流落在孤兒院,一條賤命,這麼弱雞,就活該被人殺……”
“夠了!”
夜色很暗,但因爲離得近,鳳蘇還是看到浩月女皇身子有些抖,聲音也有些顫。
“朕會嚴懲今晚派人刺殺西陵和談使的兇手。”
“女皇陛下去年才結束浩月長年以來的內亂,登基爲帝,想讓浩月最強大的五個部族互相牽制,因爲西陵一個小小的和談使,捨得自折羽翼嗎?”
鳳蘇一屁股坐在艙板上,兩個腳丫子一晃一晃的敲打着船板:“罷了,小女也不是第一次受委屈,自小就與家人流離失散,古皖國的奸細將我捏在手心裡算計,對我下毒。”
“在我手無奪鐵時,一場又一場的刺殺沒完沒了。”
鳳蘇無所謂的聳聳肩:“我命賤,誰都可以刺殺我。習慣了被人刺殺,在浩月被刺殺幾次也沒什麼。女皇陛下雖一統浩月,但五大部族顯然沒將女皇放在眼裡,敢刺殺西陵使臣,個個不是省油的燈。
女皇要控制浩月的局勢,要對付盯着皇位的賊子,想來無法分心與西陵生出戰亂。”
“女皇讓浩月與西陵達成和約,百利而無一害,於內,有利於女皇陛下騰出手來鞏固皇權;於外,與西陵呈兩面夾擊之勢,達到震攝古皖的目的。”
鳳蘇笑得像只小狐狸,全然不顧一身僵硬的浩月女皇,衝她甜酥酥一笑:“小女大度,可以不計較浩月公主刺殺一事,女皇陛下倘若覺得內疚,不如當機立斷,與西陵達成和約聯盟國。”
爲了救鳳朝天那個老賊,還真是伶牙俐齒。
浩月女皇冷哼一聲:“笑話,朕爲何要對區區一個西陵使臣內疚?”
“那就是小女口誤了,女皇陛下如何會內疚呢?反正,女皇陛下又不是拋下孩子不管不顧的孃親,也不是因爲女皇陛下,小女自小流落在養濟院那種地方,天天被人下毒長大。”
“可恨,陸沉舟,真的自小在你身上下毒,將你當藥鼎?”
浩月女皇再也繃不住那份尊貴,身子一軟,在鳳蘇身畔坐下來,顫着聲問:“朕的樣子,與你父親在驛館繪下的畫像不同,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父親抱着墓碑哭,我要打暈他時,你終究是捨不得他因悲傷入了瘋魔,從你一出來,我就開始懷疑你。”
鳳蘇停頓了一下,試着大膽的說道:“這些年,父親對你念念不忘,母親縱使化成灰,他絕不可能認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