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風有些不自在地來回調整坐姿,渾身躁動不安地道:“事情太多,該從哪兒解釋起好呢……”
“爲什麼騙我?”檀邀雨強壓着憤怒地問。
“你說哪一次?”嬴風本能地開始嬉皮笑臉。
見檀邀雨眼底開始冒火,嬴風才尷尬地笑道:“師伯都跟你說啦?我這不是別無他法,纔出此下策嘛……你這滿腦子武功,食物,財寶,統共就那麼點能放人的地方,我要不騙你說咱們兩個有婚約,你怕是早就忘了我長什麼樣兒了。”
檀邀雨沉默着不說話。
嬴風立馬急了,“你怎麼不反駁?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說,‘怎麼會呢?我是一定不會忘了師兄的!’”
邀雨眯着眼睛想了想道:“好。那你再重說一邊。”
“重說?哦!”嬴風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擺出一副哀怨的表情道:“我要不騙你說咱們兩個有婚約,你怕是早就忘了我長什麼樣兒了!”
邀雨點頭,“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檀邀雨一句話噎得嬴風打了個嗝。
隨後他又像是沒心沒肺似地咧嘴笑了,“你還肯跟我鬥嘴,說明心裡還有我。那日在地宮裡,你聽聲音就把我認出來了,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高興!”
見檀邀雨的表情依舊冷冷的,嬴風才收斂了一點兒笑意,老實道:“我其實也不算是胡說。你知道拓跋燾派使者去南宋提親了嗎?以檀將軍的身份,他是絕不可能將你嫁到北魏的。”
檀邀雨的表情突然變得凌厲起來,“朝中有人爲難我爹了?”
嬴風撇嘴,“爲難到還談不上。畢竟皇上要收復北地的態度還是挺明確的。主和派就算再怎麼大膽,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跟皇上過不去。不過這些人背地裡也沒少收魏使送去的好處,估計若是時機合適,就會幫拓跋燾勸說皇上把你嫁過去。”
檀邀雨的眉頭越擰越緊。嬴風自然而然地就伸手過去,把邀雨的眉毛撫平:“你先別愁,聽我把話說完。我想趁着皇上左右爲難的時候,趁機提議把你賜婚給我。到時候咱們兩個不就真的有婚約了嘛。”
邀雨猛地坐起身,起得太急甚至有點兒暈眩,她扶了下腦袋才道:“你跟劉義隆說了?!”
嬴風忙又把她按回牀上,“你都及笄了,怎麼還這麼急脾氣。先耐心聽我說完。”
見邀雨雖然老實躺回去,眼睛卻依舊狠狠盯着自己,嬴風不敢隱瞞,帶着些無奈道:“我說了。可皇上說時機尚未成熟,等以後再議。”
檀邀雨這才吐出一口濁氣,帶着一絲輕蔑道:“劉家那幾個皇帝,不把我們檀家人用盡最後一滴血都不會罷休。劉義隆雖演得一出好戲,讓世人都誇讚他仁慈賢孝,可骨子裡同他爹和他哥哥根本沒有區別。”
嬴風不自在地撓撓頭,自己喜歡的女子當面斥責自己的好兄弟,他覺得眼下的處境真是很尷尬。
“如此也好。”檀邀雨聲音清冷道:“我們本就毫無無瓜葛,今日說清了,總好過糊里糊塗的。你幾次幫我,在地宮裡更是救了我和子墨一命。之前的事兒我也不想再計較了,咱們就此兩清。”
嬴風忽然慌了,“什麼叫毫無瓜葛?皇上又沒直接說不行。我若不是被我師傅抓走,都打算去檀府走動走動,跟未來岳父和舅兄們先攀攀交情了。”
見邀雨驟然緋紅着臉瞪着他,嬴風厚臉皮地問道:“怎麼?發覺師兄我長得俊美了?不是我誇口,從我跟拓跋燾兩人中選的話,岳父大人肯定會選我!”
見邀雨又坐起身,到處找東西想打他,
嬴風拿起方纔邀雨喝粥的勺子遞給她,“別打臉就行……”
檀邀雨接過勺子,直接在手指上打了個旋兒,長勺柄直接衝嬴風的肩膀就紮了下去!若不是她如今沒有內力,別說勺子,給她跟稻草她也能殺人!
嬴風嚇得趕緊跳開,不敢置信似地道:“你怎麼真扎啊!我是騙了你,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但凡有其他法子,也不會撒個這麼容易別拆穿的謊啊。”
邀雨怒道:“說的好聽!你問過我願不願意嗎?”
嬴風臉上一僵,隨後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他纔像是極易受驚的小動物一樣,試探道:“你不願意?”
檀邀雨不說話了。
“可是因爲子墨?”嬴風也不管邀雨手裡還握着那把勺子了,湊上前急道:“他在你身邊這麼久,若是想,早就有千百次機會可以跟你在一起。他始終不說,難道你還不懂原因?”
“不是因爲他, ”檀邀雨輕聲道,“不全是因爲他……”
她擡起頭,與嬴風四目相對,“你爲什麼來統萬城?可是爲了完成師門的任務?你知道師叔爲什麼要讓你做這件事?”
看着嬴風一臉茫然,邀雨嘆了口氣,“我若猜的不錯,我的北地傳道和你來統萬城的原因都是一樣的。完成了這個任務,我們纔能有資格進入行者樓,競爭樓主之位。我不能退,想必你也不能退。我們之間勢必要有一戰。所以我們只能是對手。”
嬴風卻沒有片刻的猶豫,他又湊近了邀雨一些問道:“那又如何?只不過是競爭樓主,又不是生死相搏。是你輸不起?還是我輸不起?難不成一個當了樓主,另外一個就要叛出師門?”
他像是怕驚嚇到檀邀雨一般,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邀雨拿着勺柄的手,“我如今心裡只有你,你呢?”
檀邀雨抽了一下手,嬴風卻不鬆不緊地握着,不讓她輕易逃,也不想勉強留住。
“你、你方纔說沒人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惹劉義隆,可是,可是朝中出了什麼事兒……?”檀邀雨問的時候自己都有些心虛,不敢再去看嬴風的眼睛。
嬴風嘆了口氣,“你這樣顧左右而言他,想要逃避到什麼時候?”
檀邀雨依舊紅着臉,倒是讓她因爲迷藥慘白的面色好看了點兒。她也知道這樣硬生生轉移話題有點兒雞賊。只是她從小被關在地宮裡,身邊從沒有過任何女性的長輩教她。腦子裡模模糊糊地有一些父母相處時的情景,也跟現在完全對不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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