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風和雲道生只覺得胸口像是突然多了一團火,燒得他們頓時就出了一身汗。緊接着罡氣緩緩移動到頭部,聚集到雙眼,兩人只覺眼前一亮,像是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許多之前看不到的東西,都開始漸漸顯現在眼前。
寇謙之笑道:“倒是忘了還有這個法子。多虧了二師兄的罡氣可以離體,不然還真是很難給他們兩個小輩形容眼前的情景。”
“這些都是……邀雨的罡氣……?”嬴風伸手向空中,去觸摸那些幾乎遍佈了整個練功房內的晶瑩絲線。
他的手纔剛一觸摸到那絲線,絲線就軟軟地斷裂開來,就如化入水中的蠶絲一般。
“師姐這是……要化繭成蝶嗎?”
雲道生的話吸引了嬴風的注意,他低頭去看邀雨,就見她周身纏着一層又一層的晶瑩絲線,看形狀還真的有些像蠶繭。
嬴風忍不住伸手去摸,卻被子墨一下拍掉了手掌。子墨冷冷地瞟了嬴風一眼,“你別碰她。她還沒全醒過來。”
嬴風撇了下嘴,又順着絲線走到了八卦塔外,見那些瑩亮的絲線緩緩散入空中,四下漂浮,輕輕遠遠地不知綿延幾裡,絲線瑩瑩浮動間,將整個行者樓四周的夜色都點亮了起來。
“明明長得差強人意,悟出的罡氣卻這麼漂亮……”嬴風突然癡笑道:“要是隻有我能看到該多好……”
“尊者,您看這絲線似乎一碰就斷,這要如何制敵?”
嬴風聽到八卦塔內有人問話,便走回塔內,正要說不能制敵也無所謂,能這麼好看便足夠了。就聽見“錚——”的一聲絃音,一根銀絲貼着嬴風的耳際陡然繃緊,嚇得他忙一偏頭。
只見那弦絲快速移動起來,似乎在追趕什麼東西,不一會兒,又一聲絃音後,一隻野兔被捲了回來,落入嬴風手中。
還不等嬴風讚歎一聲這兔子真肥,緊接着又是“錚——錚——錚——”九生絃音。九根絲線突然緊繃成弦,朝着不同方向晃動着。
塔內衆人眼見着檀邀雨的弦絲先後捉回了一條魚,一隻鳥,一條蛇,一頭鹿,一隻老鼠……一隻滿臉茫然的白毛猴王……天上地下竟被她掏了個遍。
嬴風將兔子捧到姜坤面前,“師父,要不我認輸得了。她都練成妖氣沖天了,我還比什麼啊?一會兒看我不順眼,捆了扔下山都不用動手。”
姜坤氣惱地一甩袖子,“沒志向的東西!居然這樣就打退堂鼓。”
嬴風狀似沮喪地低下頭,嘴角卻止不住上揚。他可不是沒志向。他很有志向,他的志向就是一定要娶到檀邀雨!以後打獵都不用出門兒!
這麼好的娘子,他可不能讓一個可有可無的樓主位給阻撓了!
此時的檀邀雨,感覺似乎脫離了自己的肉體,毫無阻礙地漂浮在空中。她就像是能踩在自己絲線上游走一般,看到子墨守在她身邊,也聽到了嬴風的喟嘆。
她能通過絲線看到皎潔的月色,也能感受絲線上掛着的露水,她能聽到草叢灌木裡窸窸窣窣的響動,甚至能讓絲線去驅趕裡面的生物。
“原來都是蠱蟲啊……”
邀雨緩緩睜開眼睛,正對上衆人一臉探究的表情。
姜幹問道:“什麼都是蠱蟲?”
大家等了半天,結果檀邀雨一醒來,竟是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檀邀雨攤開手掌,裡面停着一隻渾身金燦燦的甲蟲。檀邀雨的手剛張開,金甲蟲便煽動翅膀想要飛走,卻被邀雨用六條絲線繫住了六條腿,只能在空中撲騰。
“蟲、蟲母!”一名老行者驚慌道。
師公突然哈哈大笑,
“竟然這麼輕易就把蟲母給捉了!被守山人知道了,怕是要氣死。”
“原來是她的啊……”邀雨方纔順着絲線到過一處山崖,看到一個被鐵鏈拴住了手腳的女子正困在那裡,“就是靠這些東西害我差點兒被淹死。本該直接捏死,不過看在你是師姐的份上,還給你!”
檀邀雨說着,手指一彈,銀絲就陡然緊繃,拴着金甲蟲飛了出去。
嬴風眼睛晶亮地看着邀雨,不但能狩獵,還兼具送貨。以後吃穿不愁了!
子墨扶着邀雨的胳膊,滿臉擔憂地問道:“你沒事吧?”
檀邀雨眼睛笑彎成了月牙,“失控時的確有些難受。不過因此悟出的這‘絲雨輕弦’倒是好玩兒得很!”
子墨這才鬆了口氣,埋怨道:“我半條命都快被你嚇沒了。你卻玩得開心。”
雲道生此時笑着上前道:“恭喜師姐,悟得自己的罡氣。你已經打坐五日了。肚子餓不餓?我估計你這幾日就會醒來,特意備了些點心。”
檀邀雨笑得極甜,“果然還是小師弟心細。這幾日辛苦你了。我雖不能動,但還是聽到了一些。”
雲道生微笑着搖頭,“師姐能醒,辛苦些也值了。對了,方纔你送出去的蟲母是給守山人嗎?那人竟也是師姐, 不是師兄?”
邀雨“嗯”了一聲,“是個女子沒錯。哎,別管她了,先管我的肚子。我還捉了那麼多東西回來呢。快快架火烤了。”
雲道生看了看師父和其他前輩,聽到守山人的事似乎都不願多談,有點兒諱莫如深的意思。他不再多問,轉身給邀雨拿吃的去了。
師公說檀邀雨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檀邀雨覺得這話說得一點兒都沒錯。看着滿桌子的好吃的,檀邀雨覺得自己後福深得很!
第一場試煉下來,他們四個新弟子全員倒下了。倒是應了師公說的同甘苦共患難,全都成了隔牆的病友。
行者樓僅有的幾名專門服侍年長的老行者們的僕從都被調撥來了他們四人這裡。服侍加監視他們四人。只要不在牀上好好躺着,他們就吹哨叫鹿蜀來!
四人無奈之下只能乖乖臥牀。然後在同一個時間被推出來放風兒,難兄難弟見面,都忍不住噗呲一笑。
雲道生得了寇謙之的許可,拿了不少書在放風時讀給另外三人聽。四人從一卷行者樓的記載裡看到師公的尊號是蒼梧尊者。他們趕緊又在竹簡裡翻了好久,最後只有寥寥片語,說師公本爲姬姓,祖上封地在九嶷山,所以才被奉爲蒼梧尊者。
嬴風滿臉神秘道:“你們猜,師公究竟有多少歲?”
只可惜他們還沒研究出個子醜寅卯,放風的時間就結束了……
檀邀雨被僕從推回牀上,忍不住開心地想,這就是上學堂的感覺吧?挺好玩兒的啊,真不知二哥以前爲什麼總是逃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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