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二十五、到底看誰的熱鬧

檀邀雨“贏”來的銀子被分批押往仇池的同時,孔廟的祭天也終於開始了。

各個書院的祭文早幾日就被交到了孔廟,如今全都被謄寫到人高的麻布上,一塊塊掛滿了孔廟的圍牆。

作爲突然名聲鵲起的五學館,王五郎和謝惠連的文前自然圍滿了人。可行者樓除了墨曜聽話地守在那兒等着抄名字,其他人根本都沒來看兩人的祭文一眼。

其實行者樓的幾位行者第一日就到了孔廟,正挨篇祭文閱覽過去。想在衆多其他學子的文中找到滄海遺珠,然後再交給檀邀雨坑蒙拐騙過來。

可檀邀雨此時卻連孔廟都去不了。因爲實在沒有哪個學子出門會帶十五、二十個護衛的!太惹眼了。

五學館如今早就不用檀邀雨打前陣去吸引注意力了,檀邀雨今日就是單純想去看看嬴風之前答應她的事兒要如何去做。可誰曾想檀道濟卻突然派了一隊人馬來保護她。

原本檀邀雨還心存僥倖,想着是不是大哥沒同爹爹說她的事兒,所以檀道濟過了這麼多天也沒來尋她。

結果孟師就直接站到了她門口。

“女郎,將軍說了,您現在的身份遇事不方便出手,所以特地把屬下調了回來。屬下帶來的都是生面孔,即便是旁人看到也沒人會聯想到檀府的。”

“孟叔……,劉義季身爲皇子也纔不過五個暗衛跟着。您呼啦啦讓十幾號人跟着我,別人還以爲我是去砸場子的呢。”

孟師卻直接道:“屬下今日本來也是要攔着女郎,不讓您出門的。贏郎君臨走時同屬下說過,今天孔廟那兒肯定很亂,皇上十有八九也會去,您還是不要露面的好。”孟師雖然言語恭敬,動作上卻沒有絲毫妥協的意思。

檀邀雨咬着銀牙問:“嬴風說的?你們不是爹爹派來保護我的?這麼快就改認新主了?他說不讓我去,你就帶人攔着不讓我去?!”

檀邀雨哪兒知道自己已經被嬴風暗渡陳倉,半隻腳都踏進贏氏的族譜了……

孟師爲難地笑道:“女郎還是老實留在學院裡吧,真要是被皇上撞破,您後面行事豈非更加困難?屬下這也是爲您着想。”

今日若是換了別的任何人,

檀邀雨都不會理會,哪兒有屬下管到主子頭上的道理?!

可孟師不是別人。之前幾次都多虧了他幫忙。特別是自己在統萬城中,他冒險傳信。自那之後,邀雨就把他當自己長輩一樣看待。

爹爹一定是看透了這一點,所以特地把孟師調過來看着她……輪心計,自己還是輸了爹爹一籌啊……

檀邀雨嘆了口氣,返回屋裡,“好……我就在家等着發黴,哪兒也不去可以了吧……”

孟師看着邀雨回房,忍不住笑了。他自然知道將軍爲什麼大老遠把他弄回來看着邀雨。不單是看着女郎別惹事,還要好好觀察嬴風一番。

嬴風所料不差。劉義隆的確拖着“病體”來了孔廟,還在選出祭文前先焚燒了一份罪己詔。請求上天憐憫受災的百姓。

這次的孔廟祭天,本來就是建康城中各學院商量好的,爲了打壓五學館所舉辦的。別管王五郎和謝惠連的祭文寫得怎麼好,人數上完全不佔優勢的五學館,根本找不到幾個人肯在他們兩個的祭文下留名。

往往有人剛想留名,就被朋友或同窗拽走了。拿他們的話說,五學館已經成了衆矢之的,沒必要爲了他們同建康城裡的其他學院爲敵。

五學館再厲害,如今朝堂中掌握實權的還是從其他學院出身的氏族子弟,想要打壓誰都是輕而易舉的。

學富五車又如何?若是跟五學館扯上關係,之後打壓,仕途受阻,再有學識也沒有意義了。

所以王謝二人的文前,圍觀者讚頌者衆多,留名的卻少得可憐。墨曜也不急,穿着僕從的衣服,安靜又不起眼地觀察衆人。

女郎說了,要記下名字。如今女郎自己不能前來,她更要把留名的人的言行舉止都記清楚,回去講給女郎聽。

這邊的情況很快就傳到了劉義隆耳中。他因病體“尚未痊癒”,不能見風,所以一直坐在搭好的紗帳中,讓人看不清楚面目。

劉義隆並沒有因爲學子們打壓王謝二人的行爲而惱怒,反倒覺得理應如此。朝廷雖然渴求能臣,但是作爲一個龐大國家的管理者,一兩名能臣是絕對不足以支撐起整個朝堂的。

即便是身爲皇帝,九五至尊,也得學會與朝臣合作。有時不得不妥協。

五學館若是不能在衆學館中立足,任由他們的學生被其他官員統一排擠,那他們的學生對一個皇帝而言,作用也不會很大。

朱圓圓來尋墨曜時,看見這情形氣得鼻子都要歪了,“不如直接撒一把銀子!籤一個名就可以領一錠銀,我保管這面牆都不夠籤的!”

袁昌在後面扯了朱圓圓一下,“郎君正爲銀子發愁,你這麼個花法他怕是會不高興。”

朱圓圓撇嘴,“我就是這麼一說……”她可是清楚自家女郎看銀子看得有多緊。亂花一分都是割她的肉。

最終一個署名爲興寧的祭文被衆人推舉給了皇上。

朱圓圓和袁昌跑去看過那篇祭文。朱圓圓看不懂,袁昌倒還明白一些,只道的確是篇佳作。並不輸王謝二人的祭文。

其他學院的意圖很明顯,只要不選王謝兩人的祭文,其他無論推舉誰上去,都是可以的。所以當他們發現這個不屬於五學館的佳作,便大肆讚賞,紛紛留名。

劉義隆拿到祭文讀完後也很是高興。沒想到建康城裡還有此等才華出衆的學子。而且還不是五學館的學生。

劉義隆立刻傳令下去,讓這個興寧上前面聖。

等人真的站出來時,劉義隆卻是驚喜萬分,“七弟?”

“是七皇子?”

衆人小聲議論,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劉義季俯身叩拜,“臣弟惶恐。臣弟一時興起,也想參與此次祭天,又怕別人顧忌臣弟的顏面而選我,故而用了假名,絕非有意欺君。”

劉義隆笑道:“你身爲皇室之人,能懂得憂心百姓,親寫祭文,實爲大善,又何罪之有?”

“臣弟汗顏,”劉義季再次叩首,“此文雖是臣弟所寫,卻經五學館的夫子們幾番指點修改。臣弟不敢獨自居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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