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檀邀雨的真氣護着,劉義季一時就死不了。
嬴風這才起身四下張望,“太醫呢?!怎麼還沒來!”。一掃之下,他敏銳地察覺到彭城王微微向後躲閃的一步。
嬴風頓時心裡一驚,雖然不能肯定今日到底是誰下的毒,可劉義季若死了,最終的得益者便只有彭城王。
“我去看看!”嬴風立刻分開人羣往外走,彭城王十有八九會派人攔截或是拖延太醫。
“皇上,”檀植此時從後面的席位中站起身,“不如由微臣兄弟二人陪着這位學子同去請太醫吧。”
檀植反應很快。今天的事情顯然不一般。難保不會牽扯出檀邀雨的身份。所以他絕對不能讓七皇子死了。只有七皇子活着,纔有可能讓檀邀雨繼續以秦十二的身份出宮。當務之急,只有趕緊請來太醫診治纔是上策。
劉義隆眼神陰翳地看向檀植。他不知道爲何檀植會在此時站出來,不過他不打算給檀植任何立功的機會,“檀侍郎無須費心了。事情沒查清楚之前,這裡每個人都有嫌疑,你還是不要到處亂走惹人誤會的好。”
這一花園的人,劉義隆如今只信得過嬴風。相信他和自己一樣不希望七弟出事。他對嬴風點頭道:“你帶幾個禁軍過去,速速將太醫接來。”
此時檀承伯終於逃回了蔣氏身邊。他想將秦十二的真實身份告訴蔣氏。可嘴依舊被封得死死的。蔣氏還以爲他是被嚇着了,不住地安慰他別怕。
檀道濟大概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低聲對檀承伯喝道:“閉緊你的嘴。否則今日檀家沒人能走出去。”
檀承伯驚恐地看着父親,父親顯然早就知道秦十二的真正身份了!
是了,這樣一切就都能解釋得通了……
父親爲何突然反悔,無論如何都不讓自己去五學館讀書……
大哥向來不喜歡牽扯到皇室內部的爭奪中,若不是劉義季的生死關係着檀邀雨的,他是絕不會站出來的。
蔣氏不明所以地看看兒子和夫君。她明顯感覺到事情有哪裡不對勁兒,但卻怎麼也不可能猜到檀邀雨身上。
“你們兩個,看好他。”檀道濟對檀植和檀粲使了個眼色。
兩人立刻將蔣氏隔開,一左一右地將檀承伯夾在中間。
在邀雨真氣的引導下,祝融的血丸快速流遍劉義季的四肢百骸,他的臉色終於緩和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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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太醫被兩名禁軍架着衝進御花園時,劉義季已經能自己呼吸了。雖然人還在昏迷中,但是一直拼命摳抓脖頸的雙手已經鬆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
檀邀雨緩緩撤掉內力,讓劉義季由太醫診治。
扭頭只看到兩名禁軍站在一邊,完全不見嬴風的影子。檀邀雨立刻皺眉,這人是不可能在皇宮裡迷路的,所以他跑去哪兒了?
此時聽到禁軍道:“皇上,微臣有事稟報。”
劉義隆原本正全神貫注地看着太醫給劉義季診脈,此時擡頭,似乎也才意識到嬴風不在,隨即站起身,走到一側詢問,“嬴統領人呢?”
走到一側,確認宴席上的人都聽不見他們說話,一名禁軍才道:“皇上,宮裡有刺客。且人數不少。臣等遇到了十人。嬴統領爲了引開他們,選了另外一條路回來。屬下已經在路上通知其他禁軍往那條路上尋人了。只是此處不安全,皇上還是趕緊離開爲好。”
“十人?!”劉義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人數已經說明了一個最直接的問題,宮裡有內鬼。堂堂劉宋的皇宮,戒備森嚴,怎麼可能混進十個刺客!
檀邀雨自然不會漏過這條消息,她的銀絲有一根纏在劉義隆的身上,監視着他的一舉一動。若是他今日敢拿檀家開刀,檀邀雨也敢把他當場一變二。
確認沒人注意她,檀邀雨偷偷往花園外走,今日的事,十有八九跟貪墨案有關。所以七皇子和嬴風都是他們報復的對象。
嬴風不是爲太醫引開了刺客,而是知道刺客的目的是他。他如今武功盡失……就同待宰的羔羊沒什麼區別。
檀邀雨身形一展就沒入了夜色中。
絲雨輕弦無聲地在夜空中蔓延開來,隨着晚風一縷縷飄散在空中。
檀邀雨如踏在浪尖一般,被晶瑩的銀色托起推動着前進,銀絲很快就找到了嬴風的位置。
檀邀雨緩緩合上眼,嬴風痛苦的喘息聲便似在她耳邊響起了一般。她能清晰地看到嬴風跌跌撞撞的腳步,看得到他身上新添的幾處滲着血的傷口。
那個禁軍士兵說的沒錯,後面至少有十名刺客在追着嬴風。以嬴風現在的逃跑速度,怕是很快就會被追上了。若是放在以前,這種連內功是什麼都不知道的軟腳蝦怕是連嬴風的身都近不了。
可如今他們這羣螻蟻卻將嬴風一點點逼入絕境。
只要自己不管他……他就可以消失了。檀邀雨緩慢地向前走着。
銀絲所到之處,邀雨很確定自己周圍並沒有任何一個行者樓的人。
師父是不會知道自己對他見死不救的……
說到底,是嬴風自己尋死。非要幫着劉義隆和劉義季兩兄弟。 如今人家非但不領情,還讓他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只能怪嬴風自己不聽勸,畢竟她已經多次提醒過他許多次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檀邀雨緩步走在黑夜籠罩的甬道里。嬴風該不會是故意的吧?就只憑她在進宮時微微停頓的那一小下,他就猜到自己是死在那兒的?那現在他拼了命的往那裡跑又是什麼意思?賭自己會心軟?
那幾個刺客肯定是看不見她的絲雨輕弦。可嬴風看得見的。他應該知道絲雨輕弦早就找到了他。而自己這麼久都不現身,那麼嬴風應該也明白自己是什麼意圖了吧……
“垂死掙扎嗎?”檀邀雨腳步有些沉重。
哪怕跟自己說了那麼多理由可以不管他,檀邀雨的腳還是不由自主地朝嬴風走過去。
若不是嬴風仗着對宮中地形的熟悉,左鑽右躥地,怕是早就被那些刺客得手了。只是他每次險險地逃脫,身上都會多出幾道新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