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七十四、門內門外

密道常年不見日光,一打開就覺裡面十分陰冷。

檀邀雨有些犯難,祝融說要用冷水幫嬴風降溫,冷一點倒是幫了忙。可這麼陰冷的地方呆久了豈不是要寒氣入體?

拓跋燾今天醉得不輕,人一時半會肯定來不了。雖然有些冒險,但邀雨還是決定將嬴風留在屋內休息。

見他帶着假人皮有些呼吸不暢,索性直接將那張美女的臉皮掀了。

只是這麼一來,檀邀雨不得不邊警惕門口的動靜,邊直接“觀賞”嬴風的臉。每次換毛巾,看到他睫毛微微扇動,或是輕淺的呼吸吹到她手上,都讓檀邀雨心跳加速。

有時候連檀邀雨都覺得,這肯定是蠱蟲消失的後的反噬,讓自己的身體對男女之事多度“開竅”了!

雖說不知嬴風去了何處又爲何昏迷,可祝融說他沒有大礙,邀雨便也沒怎麼擔心。

只是左等右等都不見人醒,眼看天都要亮了,檀邀雨心裡就開始焦躁起來。

禁軍在外面她不怕,拓跋燾隨時可能會闖進來她也不怕。可嬴風遲遲沒有轉醒的跡象卻讓她感到害怕。

又過了半個時辰,嬴風的體熱退去,呼吸逐漸平穩,檀邀雨這才放了心。

怕嬴風情況有變自己注意不到,邀雨始終不敢睡,強撐着精神在嬴風身邊躺下,用手撐着頭,盯着人看。

雖然早就知道嬴風以美貌郎君自居,可她卻很少有機會能這麼仔細地看他。她總怕與嬴風四目相對,被他看穿心底的秘密,便總強迫自己不去看眼前人。

檀邀雨從沒後悔自己的決定。因爲她知道,即便那句話永遠沒有機會說出口,他們也是兩情相悅的。她與嬴風心裡都很清楚,對方的心意從沒有改變過。

說與不說的區別,在於是否給嬴風留一條退路。

只要不捅破那層窗戶紙,等她死後,若嬴風再遇見心儀的女郎,便不會因爲曾經的海誓山盟,就舉步不前。

一想到嬴風日後會和其他女子白首相攜,雖是自己希望的,可邀雨的心裡依舊難抑酸楚。

可即便不斷說服自己這樣做是爲了嬴風,心底裡邀雨很清楚,是她自己怕了。她不斷告誡自己這一局已註定要赴死,心有掛礙,要如何坦然向前?

見嬴風睡得死沉,邀雨卻突然有些惱怒。不知道這傢伙又揹着她做了什麼,惹了什麼禍事,才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又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讓她整夜爲他擔心!

檀邀雨越想越氣,伸出手就想趁嬴風睡着彈他一個爆慄,結果手指蹦得緊緊的,準備彈上去時,卻又輕輕落在他的眉梢。

從前那麼多女郎追着他,也沒覺得他多好看,如今他安安靜靜地睡着,竟讓檀邀雨看得有些入迷了……

這人果然是多長了張嘴。

落在眉梢上的手指頓了頓,見嬴風沒有反應,便有些大膽地又從他堅挺的鼻樑上滑過,卻在要碰觸到他脣峰時停了下來。

怕自己貪念太多,檀邀雨嘆了口氣,便要縮回手,卻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嬴風緩緩睜開那雙動人心魄的桃花眼,帶着一抹調笑地看向檀邀雨,“你摸也摸了,總不能不負責吧?”

檀邀雨一驚,本能地就想否認,想說自己只是在試他退燒了沒有……呃……摸鼻子和摸額頭是一樣可以測試體溫的……

可嬴風早就忍不住了,怎會再給這小丫頭縮回洞的機會!他一個翻身就將人壓在了身下,將她的兩隻手死死按在牀榻上。

見檀邀雨驟然放大的瞳孔,嬴風心裡竟有種報復得逞的滿足感。被這丫頭折磨了這麼久,總算是讓她也驚了一次。

檀邀雨猛嚥了口口水,強迫自己鎮定,卻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心如擂鼓!

嬴風嘴角噙笑,還想給檀邀雨最後一次坦白從寬的機會,“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檀邀雨撇過頭不去看他,“鬆手,聽不懂你說什麼。”

“嘴硬。”嬴風直接低頭在邀雨的耳朵上狠狠地親了一下!

檀邀雨原本只是緊張得臉紅,此時則徹底紅透了!她錯愕地扭回頭看向嬴風,瞪圓的雙眼像是在問你瘋了嗎?

嬴風卻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再次問道:“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檀邀雨咬死不鬆口,“沒有!”

叭地一聲,又一個響亮的吻落在邀雨的額頭上!

檀邀雨既生氣又委屈,要不是怕嬴風傷了,她至於被這麼壓着不能還手?!

“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嬴風再問。

“沒有……”突然一陣委屈涌上心頭,檀邀雨的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淚。

嬴風瞧見了,俯身下去用舌尖在她眼角一卷,將那滴淚含入口中。隨後目光落在了檀邀雨的嘴脣上。

“再不說實話,接下來可就要親這裡了。”

檀邀雨猛嚥了口口水,“我聽不懂你說什麼。我已經按約定把計劃全盤托出了。倒是你這麼晚去了哪裡?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邀雨越說氣勢越弱……

“這麼硬的嘴,怎麼看上去這麼軟呢?”嬴風用額頭抵住邀雨的額頭,兩人鼻尖相觸,呼吸交織,如此親密之下,嬴風頂着身上的燥熱,壓抑着嗓音道:“來北魏之前,我去見了大師姐。”

檀邀雨腦子“嗡”地一聲,若說之前她還抱着一絲僥倖心理,覺得只要不承認,就能靠她拙劣的演技騙過嬴風。此時卻再不能自欺欺人了。那女人是斷不會爲她保守秘密的!

“所以你早知道了……”檀邀雨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爭氣地掉了下來,順着眼角滑落到耳朵,然後滴在身下的錦被上消失不見,“所以這段時間,你都知道……”

嬴風不懂邀雨爲什麼要哭,卻又能感受到她此刻的傷心。明明是她一直欺瞞,怎麼反過來她還委屈了?

嬴風鬆開壓着邀雨的手,將人擁進懷裡,讓邀雨的眼淚只落在自己的肩上。

他小聲哄着懷裡的人,“我知道你爲什麼瞞着我。你別怕,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檀邀雨將臉埋進嬴風懷裡,哽咽道:“知天行者都改不了的命……你哪兒來的底氣說這種話?”

嬴風的懷抱緊了緊,像是要把邀雨揉進自己身體,“你信我,我一定不會讓你死。所以……你現在肯說實話了嗎?”

檀邀雨邊哭邊氣哼哼地扭了嬴風一下,“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幹嘛還問我?”

嬴風捧住邀雨恨不得燒起來的紅臉,一字一句認真地問道:“我要親口聽你說,說你的情蠱已經沒了,說你能感受到我的心,說你的心裡也始終有我。”

檀邀雨望着眼前的人,感受着他的體熱,沉溺在他眼中的深情裡,感覺呼吸都開始困難。

邀雨微微張開嘴,又再次抿緊,爲什麼明明已經不是秘密了,卻依舊這麼難說出口?

她深吸了一口氣,“我……”

“天女何在?”門口的聲音瞬間打斷了檀邀雨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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