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個照面,寧雲莜幾乎可以斷定,這人就是白天看到的黑衣人,只是有些奇怪,如果是白天的那人,以他的武功,應該不只如此。
難道,那個血跡是他的?寧雲莜心思閃電般閃過,身手也不停,就算這人真的受了傷,也比她厲害,她竭盡全力也只能躲避而已,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
被逼得無辦法,只能先撤退。寧雲莜抓起屏風上的衣物,伺機投擲過去,趁那人閃躲之際,從窗戶跳出去,原地返回,還特意在街上多轉了兩圈,確定沒人跟蹤,纔回到客棧。
這黑衣人的身份十分耐人尋味,如果他是縣令的人,爲什麼剛纔不直接叫院子的人來幫忙,而是拖着受傷的身體和她爭鬥。如果他不是縣令的人,那又爲什麼會在那幢小院子裡。
而且短短的時間裡,他是怎麼受的傷,有時被何人所傷?不管如何,這人是個線索,從這裡入手,總好過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飛的好。
現在能確定的是,這件事,一定與縣令有關,就是不知道他在其中起到什麼作用,是被人脅迫的參與者,還是惡貫滿盈的主謀。
寧雲莜冷笑,這些人,還真以爲天高皇帝遠,不過是一點點權力,就開始作威作福。這次,就讓她來給阿他們一個教訓。
和衣躺在牀上,養足了精神,才能更好的執行任務,寧雲莜閉着眼睛,勉強讓自己入睡。睡夢裡沉沉浮浮,都是黎翊炎。
第二天,寧雲莜起牀,依然換了男裝,去了客棧的大堂用早膳。店小二每日裡接觸形形色色的人,經常是獲得小道消息的關鍵。何況大堂裡三教九流雲集,是聽消息的好地點。
隨意的要了一碟包子,一碗粥,一小碟子醬菜,一邊吃,一邊漫不經心地問店小二:“小二哥,不知這附近哪裡有好玩的,我看今日天氣不錯,正好出去走走。”
店小二嚇了一跳,勸道:“這位爺,您是剛來的吧?”他壓低身子,神神秘秘的說道:“如今城裡不太平,出了人命案子了,哪個還敢亂走,您還是在客棧好好休息吧。南街的商店倒也可以逛逛,那裡人多,安全點。”
看來這失蹤案已經家喻戶曉了,也是,丟了這麼多女孩子,弄得人心惶惶的,壓也很難壓下去。
寧雲莜咬着包子問道:“那可知識何人所爲?官府不派人去破案嗎?”
小二嗤笑了一聲,滿是鄙視:“官府可不是派人去了嗎,還抓到了許多連真兇都不認識的‘兇手’,我們的縣官老爺厲害着呢,他說是何人所爲,就是何人所爲。”
小二被其他客人叫走,寧雲莜不緊不慢地吃完,看來這縣令實在不得民心,沒有一個百姓願意爲他說好話的。不過這隻能說明他的無能爲那個,不能作爲他參與綁架案的證據。
白天闖進院子裡,有些太引人注意,她沒有再去,接二連三的在同一個地方迷路,容易令人起疑。
一個人頑抗的時候,就特外思念,不知道黎翊炎現在在哪裡,之前說派了人來找她,爲什麼現在都還沒找來,不會在路上出什麼事了吧。寧雲莜想着,不由得有些擔憂。
而這時的黎翊炎,就在一街之隔。一路打聽着消息,好在他們人多,能力也不錯,慢慢也跟上來,這幾日也到了這裡。他們沒有再城外逗留,直接進了城,卻發現城裡發生了失蹤案。
更令他發怒的,是這裡的縣令,不盡力破案,安撫百姓,反而想出這種餿主意,結果適得其反,不但人心盡失,而且更加擴大了事件的嚴重性。現在要是不盡快找出兇手,給民衆一個交待,只怕事情會越鬧越鬧,等到不可收拾了,對哪邊都是不利。
他只好一邊尋找寧雲莜,一邊暗地裡悄悄斷案。等到抓到兇手,一定讓縣令也一起去吃吃苦頭。黎翊炎恨恨地想着。
寧雲莜裝扮起男人來,也是風流倜儻,斯文中自然流露幾分風流,她憑藉着出色的外表,打動了不少人,不多時便和他們稱兄道弟,只是失蹤案的線索是在太少,衆人也只是咒罵表達不滿之情,並不能繼續做什麼。
沒得到有用消息,寧雲莜眉頭不禁有些皺起,看來只能抓緊那個小院,看看能不能再挖出點什麼。
打定了主意,到了夜裡,換上夜行衣,寧雲莜又往小院而去。熟練的從之前的外牆翻進去,黑暗之中,她沒有看到,在牆的另一邊,又另一隊人,跟她又同樣的舉動,如果她看到的話,一定會驚喜地說不出話來。
另一隊人,領頭的,赫然是黎翊炎。
兩邊人馬各自進入小院,躲過看院,在樓裡摸索。這個小院裡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寧雲莜仗着之前記下位置,更加的細緻得地毯式搜索,一邊暗自防範,畢竟這裡還有個高手,如果那人暗中出手,她可沒有自信能夠每次都這麼好運,毫無損傷的離開。
不過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寧雲莜靜下心來傾聽,今天院子裡的人比上次似乎多了一些,難道是之前被發現了蹤跡,所以加派了人手,總之,今天一定要十二萬分的小心。
她可不願意爲了一時不慎,反而將自己摺進去,那就得不償失了。
寧雲莜從右邊開始搜起,一間間查過去。而另一邊,黎翊炎則是從左邊開始查,黑夜掩去了暗中人的身影。
寧雲莜查到中間時,剛剛查看到一半,耳邊傳來細碎的聲響。有人來了!她就地一滾,藏到牀的一側,集中注意力聽那人的動靜,手裡的用來的防身的匕首握得緊緊的。
黎翊炎走進房間,就察覺到這間房與之前的房間不同,有了一股氣息,雖然掩飾過了,但還是留下了些許。他看向身邊的護衛,果然,護衛也察覺到了,對他點頭示意。
黎翊炎用手勢示意他們從兩邊包抄過去,而他則從中路直接過去,這是把他自己作爲誘餌了,畢竟他的身手和護衛們比還是不能相提並論,他當誘餌最爲適合。
躬身前進,兵刃蓄勢待發。護衛指向牀邊,黎翊炎點點頭,看來是在那裡了,他右手抽出短刀,左手舉起,只待一揮下,就一起衝上去抓住躲在暗中之人。
寧雲莜在另外一股氣息靠近時,隱隱覺得不對,對方似乎不是單身一人,這樣一來,自己就處於下風了。
不宜戰,先撤退。很快做好決定的寧雲莜,屏住呼吸,等着他們靠近,她就在對方動手之前搶先,嚇退靠窗那人後,就趁機逃走。
好,就是現在!寧雲莜拼盡全力,用最快的速度衝出來,舉起匕首向護衛刺去。不出所料,那護衛被衝撞之後,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寧雲莜抓緊時機,就要跳窗。
但是她快,另外兩人也不慢,一齊朝她衝來,之前那護衛在一愣之後,也極快的反應過來,再次加入戰鬥。
以一敵三,寧雲莜很快落了下風,匕首撞擊到對方的刀刃後,虎口一麻,險些脫手,再要調整姿勢進攻,卻是來不及了。
眼前的短刀上的寒芒,在黑夜裡依舊驚豔閃過,寧雲莜又驚又怒,她怎麼能這麼輕易死在這裡。既然武力不行,只能智取了。對方從進來開始起,就一直沒發出過聲音,或許並不是兇手一夥的:“住手!我知道你是誰!”
就在她開口前,刀刃也險險的停住。寧雲莜等待了片刻,沒有疼痛感襲來,以爲是自己緩兵之計有效,暗暗舒了半口氣,剩下的半口氣,要徹底離開這裡才能放心。
嘗試着睜開一隻眼睛,瞄了眼四周,然而夜裡太黑,什麼都看不到,只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前驚喜道:“雲莜!”
寧雲莜一愣,向聲音傳來處望去,早就有人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中:“太好了,我找了你好久,終於找到你了。”
“你……黎翊炎?”寧雲莜回過神來,伸手捧住他的臉,從額角摸到下巴,對方身上熟悉的氣息和溫度,讓她不自覺的安心來:“真的是你啊,你怎麼才找到我!”
黎翊炎摟着她低低的笑,黑暗中看不清,胡亂得在她臉上親了親,一半親在耳朵,一半親在頭髮上,又在她身上摸了摸:“沒傷到吧,我沒想到這樓裡的竟然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寧雲莜被他提醒,在他耳邊輕聲把最近的事情說了,兩人決定先把剩下的房間搜查完。
兩人成功匯合,折讓大家心裡都歡欣不已,即使案件沒有進展,心情卻好了許多,似乎只要兩個人在一起,不管什麼都會實現。
只是這次不知該說運氣好還是不好,剩下的房間裡一絲線索都沒有,既沒有找到人,連之前的血跡和衣物都消失了。
回到客棧,黎翊炎抱着寧雲莜看了半天,直到寧雲莜被看得有些害羞,微微伸手推了推他,他才放鬆手臂,但還是沒放開她,只是虛虛的環住她,心疼道:“瘦了,都怪我不好,讓你一個人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
寧雲莜和他分開這麼久,也是時刻刻都惦念着,這時也不願意放開,雖然推了推他,也完全沒用力氣,靠在他懷裡,心裡的甜甜的,忍不住微笑道:“不辛苦,見識到了許多平時見不到的,很有趣。下次我們一起去。”
黎翊炎用力收緊手臂:“好。”他的寧雲莜,就是這麼灑脫,這麼堅強,不管面對什麼逆境,都能夠堅強地走下去。他一直喜歡這樣的她。
兩人捨不得分開,一整晚都相擁着,把這些日子以來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一直到兩人都昏昏沉沉,纔在輕聲私語中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