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人質,寧雲筱被隔在了祭臺前。
祭臺上,七把劍同時向白灼刺來,他慌忙之中飛身躍起,七把劍刺了個空,交叉在一起挽出劍花。
他踏在劍花上,借力跳到祭臺後面。
敵人們又迅速圍上來。
“雲筱,快回去。”白灼一邊抵擋一邊喊,對方人多勢衆,他已經落了下風,怕寧雲筱也被傷到。
寧雲筱這邊顧不得說話,迎面兩人一起砍過來,她橫擋的有些吃力。
白灼一直用餘光看着她,斜對面一人衝過來,劍尖直抵他的喉嚨,他想去救寧雲筱,若是回擊,一來二去必要浪費三招以少,於是便生生的偏了頭躲了過去,用手臂搪了一下。
一寸深的傷口,鮮血流出,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飛快的向着寧雲筱奔去。
而寧雲筱見白灼又有一處受傷,也很擔心,匆忙之中揮了兩劍抵抗,也想去白灼那邊。
可她忘記了後背,就在她轉身的一瞬間,一個手持雙刀的男人攻過來,竟是想直取她的頭顱。
“雲筱——”白灼急喊,鬆了防備,一直圍在他身邊的敵人趁機一齊揮劍,他腿上,後背,腰際,頓時出現多個深淺不一的傷口,整件白衣都被染紅。
很疼,刺骨一般的疼。
但他還是及時擋在了寧雲筱後面。
“噗!”
兩把刀同時插入白灼的雙肩。
一個對穿,直接劃破了寧雲筱的後頸。
“白灼……”她整個人都僵住了,怔怔的回過身。
“噗!”
又一聲,雙刀被快速拔走。
血如流水般洶涌淌出。
白灼低頭看了看傷口,擡起手捂住兩個傷口的其中一個,接着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白灼!白灼!”寧雲筱喊道,帶着哭音,劍也扔了。
她扶住他,避免他倒地。
二人都沒了反抗的意識,周圍的敵人陷入了短暫的猶豫之中,大概是在決定由誰補最後一刀。
“公子!”遠處僅剩下的五六個護衛慌忙的跑過來。
而那些留下來摻和的百姓們在第一個人倒在血泊之中的時候就散了個乾淨,生怕也被砍了腦袋。
百米開外的一處酒樓裡兩個黑衣人正藏着,說是小心翼翼最爲合適不過。
靠右的那個黑衣人不解的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方人馬是誰的?”
“你問我,我知道嗎?”另一個沒好氣的說,“要不是你路上耽擱了,現在也不用弄的不明就裡。”
黑衣人訕訕的說,“也不是我非要耽擱的,實在是餓了,誰讓你怕被發現不讓我點火!要不然我怎麼會溜到農家。”
“行了,別廢話了。”另一個說道,看向東方,疑惑的自語,“也不知道這白灼死沒死。”
“死了最好,要是沒死,咱們就親自了結了他,給堂主報仇!”黑衣人說道,還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另一個罵他,“蠢貨!現在清風堂的堂主在下面呢!哪怕是沒實權,還有個名頭在,你不想活了。”
黑衣人嘴笨,說不過他,只得悶聲聽着。
另一個又說,“我們過去看看。”
話音落翻身從酒樓的窗戶跳下去,隱匿在石柱旁邊。
“離近了就被發現了。”黑衣人想喊又不敢大喊,只得跟上去。
說回祭臺。
這邊以白灼爲中心衝過來的護衛挑起了敵人們的好戰心,三三兩兩的迎上去,兩邊再次打鬥起來。
圍着寧雲筱和白灼的人也不再猶豫,竟一起擡劍砍過來,誓要了結了二人。
“雲筱,快跑!”白灼艱難的開口,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寧雲筱推了出去。
寧雲筱沒防備,就這麼生生的被推開好幾米,眼看着他躲閃不及被利劍穿透胸膛,鮮紅色的血液流滿身。
這是夢嗎?
怎麼這麼不真實?
心好疼。
這是不真實嗎?
“啊…啊…”她想喚白灼的名字,卻發不出完整的聲音。
眼前的人跪倒,闔上了雙眼。
假的。
一定是。
這一定是假的!
“白灼——”她大喊,撲了上去。
衆人見得手了便不再逗留,紛紛退走。
不過幾息,祭臺周圍的人就退了個乾淨,留下的幾個人皆是一臉呆怔。
“白灼?”寧雲筱跪在白灼身旁,看他全身都是血,哪裡都不敢碰。
“白灼……醒醒……”她顫聲喊。
幾個護衛也跑了過來,其中一個立刻去探白灼的鼻息。
“他們沒幾個人了,抓住他們。”就在這個時候那些百姓們又都回來了,還拿着麻繩鏟子之類的東西。
寧雲筱美眸睜圓,帶着怒氣看向他們,眼睛裡的殺意一目瞭然。
她沉默不語,奪過一個護衛的劍就要站起來。
先前探白灼的鼻息的護衛立刻攔住她,“寧姑娘,公子還有呼吸,當務之急是立即救治。”
寧雲筱轉過頭,神情帶着幾分怔怔。
“真的?”她反問,立即去探白灼的鼻息。
果然!
雖然很微弱,可是還活着。
她欣喜若狂,激動的說,“快,先行救治!”
她急忙扶起白灼,小心翼翼的避開他身上的傷口,說道,“先回客棧,你們去找個大夫來。”
“寧姑娘,客棧只怕回不去了,這些刁民看樣子還要抓住我們。”另一個護衛惱火的說。
“若敢,就殺了他們。”寧雲筱的臉上閃過一抹厲色。
“你來擔着他。”她看向護衛,摸了摸白灼的臉,持劍起身。
“是。”護衛點頭,將白灼抱起。
見她們有所動作,慢慢聚過來的百姓頓時大喊,“站住,不許再走。”
一個婦女壯着膽子走上前幾步,“殺了人就想跑嗎?沒那麼容易!”
“我們不跑,我們要進客棧治傷。”寧雲筱連腳步都沒頓,“看見祭臺上的老祭司了嗎?你們若再攔,就和他一個下場!”
話到此處她突然一個箭步到了婦女身前,利劍架在她的脖子上,冷聲道,“你想先試試我說的話是真是假麼?”
“不…不想……”婦女頓時就白了臉,連連搖頭。
“不想最好,否則我不介意多殺一個人。”寧雲筱抓着她,讓她轉過身去,喝道,“這些人裡面哪個是大夫?”
重新回來的只有三十多個百姓,彼時雖然扎堆兒,但熟悉的人一眼看去就能分辨出來。
婦女猶猶豫豫的不說話。見她看來,這些百姓也都紛紛低下頭。
寧雲筱推了推婦女脖子上的劍,“說,誰是?”
“沒有,這些人裡沒有大夫。”婦女忙說。
“沒有是吧?”寧雲筱反手用劍刺進她的大腿,看着百姓們喝道,“哪個是大夫,站出來,否則我就殺了她。”
“師傅!”此話一出,暗處裡立刻跑出來一個小童,還揹着藥箱。
婦女的額頭頓時一層冷汗冒出來。
“原來你就是大夫。”寧雲筱說,冷笑,“見有人受傷了,就出來攔,好讓我們忙於應對百姓,忘了尋醫,或是忘了在此處尋醫,你這是不願意給我們治傷?”
“不過由不得你了!”她說完,也不給這大夫說話的機會,抓着她就走。
護衛抱着白灼跟上,另一個護衛留了心眼兒,將方纔冒出來的小童一起抓進了客棧。
白灼才被護衛放到牀榻上,寧雲筱就撲過去抓住了他的手。
這還是第一次,她有種心裡發悶,發堵,就快要喘不過來氣的感覺。
護衛很快就打了水過來,寧雲筱旋即就開始脫白灼的衣服,肩膀的地方傷口太深,衣服都和血液粘在了一起。
她的每個動作都小心翼翼,感覺眼睛有些酸。
女大夫顯然不願意救白灼,小半刻鐘的時間都站在一旁不動。
護衛伸手就掐住了小童的脖頸,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師傅……”小童憋得臉通紅。
女大夫神色犯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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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雲筱這邊已經給白灼清理了乾淨。
“趕緊救人。”她說道,退到一旁,“救不活,你們兩個都得死。”
她話音落,護衛直接將小童拎起,離了地。
小童被憋的青筋暴起,“師…傅……”
“放了他!”女大夫沒辦法,只能上前救人。
腿上的傷口不深,可她還是疼的直冒冷汗。
護衛鬆了手,小童跑過去,打開藥箱,“師傅,止血藥我都帶過來了。”
女大夫點點頭,拿了銀針開始施針。
白灼的身上傷口十幾處,不止流血過多,甚至有一劍直插|他的胸膛。
護衛來來回回的換水再端水,可鮮血依然止不住。
寧雲筱坐立不安,她又坐到牀榻邊,握住了白灼的手。
她知道習武之人會產生內力,並且能夠運用內力止血,疏通經絡,但這兩點只限於自身。
自己的內力傳到他人體內會不會起作用,又會不會與他人體內的內力碰撞糾纏,在他人的身體裡翻騰。
這些,寧雲筱都不知情,但是現在……
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機會,她都要長期嘗試。
她嘗試把內力輸進白灼的體內,可一摸到他的脈搏心都涼了。
這樣的傷,就是放在醫療設施發達的現代也不一定能救活。
好不容易凝聚的內力輕易的散了,寧雲筱在牀榻邊坐了一會兒就待不住了,她躲到了客房外,心裡暗暗祈禱。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自己在搶救室裡被急救,卻缺一支腎上腺素的感覺。
她往旁邊退了退,眼圈紅了。
而外面,百姓們見寧雲筱等人都進了客棧才覺得撿回了一條命,可還沒等鬆口氣,突然有人在後面尖叫一聲。
“啊——”這聲音裡帶着惶恐。
他們跟着一驚,忙回頭去看,見一個年紀不大的男子坐在地上,指着身前的屍體,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
一個男人嘲笑年輕男子,“一個死人也能把你嚇成這樣。”
說着也走過去看。
其餘的百姓也活了心思,他們也就是這個時候才仔細去看這些死掉的人,離得遠了點看不清,就都湊近了去看。
結果不出幾息,一個個就都白了臉。
被砍了脖子的露骨,割了腹部的腸子都流了出來。
這要是傷在自己身上,是不是就得去見祭司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