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同的心思百轉.冷亦修卻不敢再耽誤時間.眼看已經過去了大半夜.事情依舊還沒有一個頭緒.
“鐵將軍.你能否告訴本王.在你們來時的路上.究竟發生了何事.”冷亦修手中執着茶杯.熱氣嫋嫋.讓他的神情看起來有些模糊.
鐵同沉吟了一下.神色也跟着一黯.“實不相瞞.我們本來沒有打算走那條路.只是我們出發的時間過晚.少主擔心會遲到.所以.就帶着我們冒險抄了近路.只是……不成想……”
他還沒有說完.但見容溪臉上帶着意味深長的笑意.纖細的手指慢慢擡起.遙遙指着他.
鐵同在親眼看到了容溪踢傷風翼南之後.又聽說是她派人前去的.心中便對這個女子有了幾分敬畏.他看着她雪白的指尖指向自己.嘴裡的話不由得又吞回了腔子裡.想說什麼都忘了.
定了定心神.發現容溪不是指着自己.而是指着自己的身後.他有些疑惑的扭過頭去.這才發現.在自己身後的牆上.掛着一幅地圖.
那幅地圖是用牛皮畫成.上面線條蜿蜒.用各色的筆畫出了山川、河流和道路.而那一條條的道路.都清晰的在眼前鋪開.
看到這些.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尷尬起來.容溪一言不發.卻已經輕輕戳破了他的謊言.明明走正常的道路纔是近路.而且道路寬闊.一馬平川.不出月餘便可到達.而那片海域.卻是要繞出好遠.
這該如何解釋.
鐵同心中苦笑.嘴上卻啞口無言.
房間裡的燭火跳動.鐵同垂着着看着地上模糊的影子.那一男一女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卻壓力自來.讓人忍不住就摒住呼吸.他微微閉了閉眼.心中有些慶幸.又有些擔憂.
慶幸的是.他們辰陽現在並不是大昭的敵人.擔憂的是.萬一將來……
他晃了晃頭.把後面的一個念頭甩了開去.
“鐵將軍.”冷亦修慢慢的開口道.他的語氣如窗外的夜風.輕輕.卻沁涼.“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本王覺得此事頗有些蹊蹺.這才請將軍過來相詢.如果此事與我大昭無關.或者將軍覺得本王多事.大可不必再說.”
“不.不……”鐵同急忙擺了擺手.站起身來道:“鐵某感激王爺王妃還來不及.何敢怪王爺多事.萬不敢有此心的.鐵某回去之後.一定要把事情如實對我主和老將軍言明.定會厚謝王爺王妃的救命之恩.”
冷亦修輕聲一笑.笑聲如水一般清涼.他的手指輕輕撫着茶杯上的花紋.眼睛並不看鐵同.“鐵將軍.本王並不需要你的感謝.更不敢承擔老將軍的謝字.他老人家是前輩.本王尊敬他.救他的人也是應當.”
他轉頭看來.在燭光下的目光如火.“只是.本王想要一句實話.你們究竟遇到了什麼.本王掌管着此次大比之事.任何事情都有一一過問調查.否則的話豈不是失職.你們遇襲雖然是在我大昭境外.但畢竟是在來我大昭的路上.鐵將軍以爲如何.”
鐵同有些遲疑.但是無法再拒絕.冷亦修說得在情在理.說起來人家出於關心.至少表面上是這樣.而且人家救了自己這一干衆人.如果就是閉着嘴不說.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但是……他心裡並不是沒有擔憂的.他擔心的是.這件事情會和國內的人和事情有關.要說心中沒有一絲懷疑.那是假的.他本來是想着回國之後再稟明老將軍.仔細去查.萬一是國內的人所爲.這……家醜不可外揚.何況.少主爲了爭繼承人之位.也是用盡了手段.這要是說出來……
一聲輕笑.打斷了鐵同的思緒.那笑聲輕輕.像是山間的水.叮咚一響.流過山石.卻也如山水一般涼.
鐵同擡起頭來.容溪正笑吟吟的看着他.只是眼角眉梢卻無一絲笑意.她的眉梢微揚.如展開的飛鳳的翅膀.威嚴自生.“鐵將軍.你可是擔心.此事是你辰陽國內的人所爲.特意針對你家少主的.或者說……你家少主的位子剛坐穩不久.爲了爬上這個位子.用盡了心思手段.甚至對兄弟下了手.所以.你擔心.你害怕.這些事情如果被人知道.將會另你家少主.你家老將軍.你辰陽國顏面無存.”
一針見血.誅心之問.
不知何時.鐵同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冷光閃動.如同碎鑽.他的心尖微微的顫抖.指尖也由於緊捏着手指而蒼白.他吞了一口唾沫.心跳成了一團.
這個女子……這個女子……她居然一眼看穿了自己心中的顧慮.明白了自己心中的所想.
“鐵將軍.”容溪的眸光閃動.在燭光裡如同寶石.熠熠放光.“其實你大可不必顧慮太多.任何有利益的地方.都會有爭鬥.這些事情.本王妃已經見怪不怪.也沒有興趣去挖別人家的隱私.只是.王爺和本王妃所擔憂的是.此事並非是衝你家少主而來.而是想借殺你們.來對王爺不利.這纔是本王妃最爲關心的事.”
她輕輕笑起來.如一朵花在夜色中綻放.眉梢挑起如刀.語氣幽幽似冬日寒風.“鐵將軍.你們的死活.你們的爭鬥沒有興趣.本王妃想要的是確認此事並非是衝着我家王爺而來.僅此而已.”
冷亦修眯上了眼睛.心裡像是被灌入了溫熱的蜜.甘甜而溫暖.聽聽.“我家王爺”.唔……真是受用啊.
鐵同卻沒有好運氣了.人家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了.你還在那裡遮遮掩掩的做什麼.還在那兒裝什麼裝.他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如同變幻不定的變色龍.同時.也更加領教了容溪的厲害.
他咬了咬牙.露出一線無奈的苦笑.清了清嗓子道:“是鐵某思慮不周.如此.鐵某就把當日的情形.向王爺王妃仔細言明吧.”
鐵同的臉色慢慢泛起淡淡的青灰之色.他眼底的驚恐一閃而過.隨即自嘲的笑了笑.繼續說道:“那裡.的確如傳聞中所說.四周沒有一株樹.顯得無比的荒涼.我們到達的時候是傍晚時分.血色的夕陽照在深藍色的水面上.除了水浪聲別無其它……處處都讓人覺得陰森和詭異.”
“那你們有沒有試.外圈的浮力是不是很大.”容溪問道.
鐵同一臉的茫然.“浮力.”
“就是.是不是什麼東西放上去都沉不下去.”
“不錯.”鐵同點了點頭.“少主一心想要把那些傳聞都嘗試一次.就在淺水灘裡扔了一塊石頭.結果.那石頭居然和木頭一樣飄浮在水面上.”
“那些怪魚是什麼時候開始襲擊你們的.”容溪想要證明那些傢伙是不是鱷魚的近親.“是不是皮甲特別厚.嘴巴比其它的魚要長一些.”
“不錯.不錯.”鐵同驚得差點跳起來.隨即又一想.也許是王妃派去的人把情況大概說明了一下吧.
“這就是了.”容溪心裡有了一個大概的判斷.她轉頭對冷亦修說道:“如果我沒有判斷錯誤的話.這種魚應該和鱷魚差不多.或者根本就是鱷魚的前身.”
“鱷魚.”冷亦修微微一詫.他還沒有聽說過有這種魚.
“不錯.鱷魚其實並不是魚.而是爬行動物.也就是說和蛇、壁虎、龜等這些動物是一個種類的.不同的是.鱷魚習慣生活在水裡.像魚一樣在水中嬉戲.所以.就又被稱爲鱷魚.它們的體形很大.最大的可以達到15米.不過.一般來說.平均也就是三米左右.腿很短.有爪子.趾間還有蹼.尾巴很長.而且很厚重.皮上還有鱗甲.”
容溪大概的把鱷魚進行了最通俗易懂的介紹.鐵同越聽越越激動.他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道:“不錯.正在此物.一般侍衛的刀劍砍下去根本不起作用.所以……所以.導致我們的人大批傷亡.”
“可是.”容溪微微沉吟.她心裡想到一個關鍵.按說.鱷魚應該是生活在淡水中的.怎麼會跑到死海一樣的海域去呢.難道說……這鱷魚的前身是不斷的演化才成爲自己所在現代時候的樣子嗎.
“怎麼.”冷亦修看她的神色微沉.不由得追問.
“沒什麼.”容溪沒有說那麼複雜的事.只是說道:“據我所知.這種東西.應該是食葷腥的.是不是你們驚擾了它們.所以才導致被襲擊.”
鐵同想了想.微微搖了搖頭.“這個……鐵某不能確定.不過.我們到達的時候只是在淺水裡試了試傳聞.由於這種情況過於特殊.所以.其實我們的心中都有所顧忌.並沒有往深處走.按說……應該不會驚擾到吧.”
“你們可有做什麼特殊的活動.比如大聲吵鬧.獵殺水中的魚類.”容溪說着自己所想到的可能性.
鐵同苦笑着再次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