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清林激動的心都在顫抖.他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手指尖卻不知不覺的用力.“監正.這是……”
“這是書院爲你開的推薦信.”白遠莫看着費清林激動的神情.他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希望對你有幫助.”
“當然.當然.”費清林連聲說道:“只是……學生不才……”
“你方纔不是還說.你很努力的在讀書嗎.這一切本監正自然是看在眼中的.”白遠莫攔下他的話.“放心.沒有附加條件.拿了去便是.”
“是.是.多謝監正.”費清林連連道謝.恨不能給白遠莫磕幾個響頭.
“去吧.”白遠莫擺了擺手.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記住.把東西放好.不可在人前顯露.”
“是.”費清林微怔了下.立即道:“學生明白.”說罷.他把推薦信小心翼翼的摺疊好.又珍視無比的放入懷中.這才轉身退了出去.
他只顧着自己激動.沒有注意到白遠莫微閃的目光.
費清林出了白遠莫的院子.迎面的秋風一吹.他禁打了一個寒顫.感覺身上熱乎乎的.那顆壓抑着激動着的心.現在再也無法控制的狂跳起來.
他的眼角眉梢都是喜悅之色.眼睛裡的光芒閃動.如晶瑩的鑽.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望了望不遠處的參天大樹.慢慢的走過去.靠着樹喘了幾口氣.他知道自己的臉現在一定紅得厲害.萬一被人瞧見.一定會看出端倪來.
費清林微閉上眼睛.輕輕的吐着氣.讓自己慢慢平復.細碎的光影穿過枝葉茂密的樹.落在他的眉宇間.他的呼吸越來越沉.時間不大.竟慢慢的睡着了.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一人從這裡路過.看到費清林居然靠着樹睡着了.他走過來.拍了拍費清林的肩膀.“嘿.幹什麼呢你.”
費清林被嚇了一跳.急忙睜開眼睛.在睜開的那一剎那.他的眼底浮現迷茫之色.揉了揉眼睛.看清來人之後.這才直了直身子說道:“劉賢兄.找我有事.”
來人正是劉百明.他道:“我找你做什麼.不過是路過這裡.看到你居然在這裡睡着了.倒是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睡覺.”
費清林的眼底再次浮現幾分迷茫之色.他看了看四周.自己心中也是奇怪.他仔細的想了想.好像記得從書堂出來便去了宿舍.再一睜眼.卻發現身在這裡.真是讓人覺得奇怪.
他一時間回答不出來.劉百明卻早已經沒有了耐煩心.他擺了擺手說道:“隨你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剛走沒有兩步.他又回過來頭說道:“對了.關於你的證明的事.我這次回家忘記跟父親說了.等下次再回去的時候吧.”
“……好.”費清林遲疑着回答了一聲.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他覺得應該有失望的感覺的.但是心裡卻沒有.
而劉百明沒有等他回答.就已經快步走了.
費清林看着他的背影.又怔怔的想了一會兒.總覺得這件事情十分的奇怪.有些匪夷所思.他實在想不起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不是應該在宿舍嗎.怎麼會突然就跑到這裡來了.
他正迷茫着.突然感覺後面似乎有一陣風.正要回頭.突然感覺喉間一涼.他的身子頓時僵住.不敢妄動.他垂下眼瞼.眼下有寒冷的光芒一閃.
“別動.”一個的聲音.像冰一樣從樹後傳來.費清林只看得見那人手中的閃亮的匕首.看不到他的容貌.
“你……你是誰.”費清林嚇得臉色發白.連大氣都不敢出.
“我來問你.方纔在學堂之中.你想說的是什麼.”那人陰冷的說道.
“方纔.學堂之中.”費清林的腦子飛快的運轉.他的目光只剩下眼前的那一抹冷光.其它的什麼都看不到.
“正是.”那人有些不耐煩.提醒道:“就是提到陳信磊如何去了山莊的時候.你想說的那後半句是什麼.”
“我……”費清林的腦海中閃過那些在書堂時的場景.隱約間記得.自己好像是要開口說些什麼.可是……要說的是什麼呢.他用力的想卻想不出來.他又往回想.去想之前在山谷中時看到了些什麼.但他卻發現.那夜的事情更加的模糊.
“快說.”那人低聲催促道.“別想耍花樣.”
“我……我沒有想耍花樣.”費清林感覺自己喉間的匕首緊了緊.他急忙說道:“我是……我是……”
他看着那冷銳的匕首.感覺着那冰涼的刀刃微微觸碰着自己的肌膚.他徹底的慌了神.眼睛一閉.不管不顧的說道:“我就是想說.我記得那夜天色暗沉.我還擔心會下雨.半夜偷偷從帳篷的縫隙中看過.好像看到一個人影像是陳信磊他跑出去了.”
“他和誰.”那人的聲音一厲.
“就他自己.”費清林說道.
“真的.”那人有些懷疑.
“真的.”費清林心中咬定.其實他剛纔都是胡說.根本就什麼都不記得了.他也不記得自己在書堂之上爲什麼要開口說話.現在保命要緊.反正也沒有人知道自己說的是真是假.
“若是敢說半個假字.”那人的聲音森冷.連氣息都像是帶着冷氣.他正要往下說.突然有腳步聲傳來.那人遲疑了一下.也便鬆開了手.身形一晃.消失不見.
費清林感覺自己喉嚨那裡的刀鋒不見.他獨自站在光影中.秋風吹來.一切恍然如一場夢.
他摸了摸脖子.那股子涼意似乎還在.可以肯定的是.這絕對不是什麼夢.但是.剛纔那個人是誰.他自己的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還有……他晃了晃頭.怎麼有些事情都變得模糊起來.他擡起撫了撫額頭.突然覺得袖管裡有什麼東西微微的響.他狐疑着從袖管裡抽出一張東西.那是一頁紙.他輕輕的展開.上面的內容嚇了他一跳.
他突然明白.自己剛纔面對劉百明的話時.心中沒有涌起失望的原因究竟何在.
可是.現在的問題又變成.這麼重要的東西.是怎麼到自己手中的.自己應該無比珍視纔對.又怎麼會沒有一點印象.
費清林的疑惑.容溪卻分外的清楚.事實上.從費清林和白遠莫一告別出現在這裡.容溪就看出了他的異常.他的臉色紅得不正常.若說是興奮或者緊張.也不應紅到這種程度.
而後來他靠着樹睡着.醒來之後眼神又迷茫.容溪便瞬間明白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很簡單.費清林一定是着了白遠莫的道兒.想來是白遠莫在最不可能的地方下了迷魂散.能夠讓人把一些記憶抹去.
直到冷八隨着那個穿着青袍的人回來.又暗中發現他找到了費清林.問起那些問題.容溪便確定.這件事情真的引起了秋士居的注意.
她看了看費清林.想來白遠莫已經解決了這個麻煩.那麼自己也便沒有再留在這裡的必要了.即便是再有人懷疑什麼.沒有了破綻.徐震寒以靜制動.也查不出什麼來.
容溪想罷.便帶着冷七出了書院.而冷八依舊暗中追隨那個青袍人而去.
出了書院.容溪直奔王府.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秋士居並不知道.自己向冷亦維提了提徐震寒的事.就引起如此大的波浪.他此時還處在自己的震驚裡.
蔡婭從屋中衝出來.眼睛死死的盯住他.一雙手像利爪一般狠狠的抓住他的手臂.也不管地上的青石磚面.“撲嗵”一聲跪在地上.“舅父.舅父.您求求婭兒啊.救救婭兒……”
蔡婭臉上的妝容早已經花的不成樣子.不過是一夜之間.竟像是老去了十年.那空洞的眼睛.閃着詭異的亮光.完全不像是花紀少女應該有的眼神.她的發披散着.一雙手也失去了瑩潤的光澤.乾燥的紋路隱約閃現.讓人觸目驚心.
秋士居被她嚇了一跳.震驚過後.又覺得被她抓得手臂生疼.他微微皺眉.心中暗道.莫非太醫說得真的.這丫頭真的在宮中受了什麼刺激.如今真的瘋了.
“放開我.”秋士居心中有些煩躁.對她怒聲道.
蔡婭充耳不聞.像是完全沒有聽到的樣子.她不但沒有鬆手.反而抓得更緊.那尖尖的指甲上紅色的蔻丹斑駁脫落.像臉上深一塊淺一塊的胭脂.沒有絲毫的美感反而讓人心生厭惡.
秋士居被她掐得越來越痛.忍不住用手扒開她手指.怒道:“成什麼樣子.”
蔡婭彷彿沒有看到他的怒氣.被他甩開手.猶自跪在那裡哀求道:“舅父.舅父.你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是您讓婭兒進宮的.如今婭兒被人陷害至此.您不能不管啊..否則的話.婭兒的一生就完了.我不要……我不要……”
蔡婭不停的說着.嘴裡的聲音越來越大.有些口不擇言.眼睛裡的惶恐也越來越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