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丞相看着樑敬堯的神情.簡直和自己剛想通的時候一模一樣.他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也是這樣猜測.但……也只是猜測.”
樑敬堯看着他.冷冷哼了一聲.嘀咕道:“老狐狸.”
王丞相不服氣的說道:“到底誰是老狐狸.明明根本就不老.偏偏告什麼老.偷偷在家裡享清福.”
樑敬堯一揮手.“得.得.別總是一沒理了就拿這事兒出來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比你年長着十來歲呢.”
“哼.”王丞相也一聲冷哼.“行了.不說這事兒.就今兒下午這事.你打算怎麼辦吧.這可是馬上就要臨頭了.”
“寧王……什麼意思.”樑敬堯想了想也對.握着聖旨的手指不禁緊了緊.問道.
“他.”王丞相想着冷亦修在朝堂上的反應和所說的話.也有些疑惑了.“其實我也不太清楚.看王爺的神情.倒是不害怕開棺驗屍的.一副坦蕩的樣子.”
“真是笑話.”樑敬堯翻了個白眼.“他的神情.你還能夠看出來.他要是表現出來讓你看.八成也不是真的.”
“這倒是.”王丞相有些頭痛的點了點頭.對於冷亦修.他還真是從來沒有猜透過.到底是猜不透.還是不敢猜.他也沒有仔細的去想過.
“另外.我提醒你.”王丞相猶豫一下又說道:“你最好問那個仵作要一個藥丸什麼的.”
“什麼藥丸.我又沒有病.吃什麼藥.”樑敬堯沒有好氣的說道.
“你不想想.那個藍淑羽才死了幾天.”王丞相跳着腳說道:“你要開棺.要檢驗的.這……”
他一提.樑敬堯才明白過來.對啊.藍淑羽入土的時間並不長.恐怕現在的屍體正處在腐爛之期.肯定是……他想着.臉色就白了白.
王丞相一見他的神色.面帶同情的說道:“你別說我沒提醒你啊.還是早早準備的好.另外.我看寧王那裡.倒是不值得擔心.他鎮定自若.如果他不是問心無愧.就是早有準備.你到時只要稍加註意.隨機應變便好.”
樑敬堯點了點頭.摸着鬍子說道:“你說得對.想必今天下午會去的人不少.今天這事兒.總覺得有些蹊蹺.那個孫成強……我對此人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總覺得他突然冒出來.有些不正常.”
“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再說.關於他.想必會有人出手的.”王丞相語帶雙關的說道.
樑敬堯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時間過得很快.一上午的功夫眨眼就過.以往樑敬堯都是吃過了午飯再睡一小會兒.今日也沒有了那份心情.他早早的換好了衣服.又讓府裡的管家去請了個民間仵作.簡單的問了一些關於驗屍的情況.
那民間的仵作什麼時候見過樑敬堯這樣的大官.還沒有進府門呢就嚇得兩腿顫抖.不知道兩隻手往哪放.好在樑敬堯問的都是一些他所知道的專業問題.回答得雖然嗑嗑巴巴.但好歹也說完了.
樑敬堯其實也問不出什麼來.他心中也明白.不到眼前.不用眼睛看到.一切都是未知.他揮了揮手.讓管家把人送走.自己沉下心來穩了穩心神.
上一次驗樑維燕的屍體時.他也沒有如此的不安.那是因爲心中知道.關於樑維燕的屍體.那已經過去了很多年.其實驗與不驗.他心中也有數.就算屍身驗不出什麼來.他也有辦法讓陳家父子招認罪行.
可這一次不同啊……他微合着眼睛.仔細的想了想.
容溪吃過了午飯.做了幾個柔緩的伸展運動.便到美人榻上看書.冷亦修走到她的身邊坐下.拿過她手上的書道:“少看些書吧.又費眼睛又傷神.你要好好休養纔是.”
容溪笑了笑.在心中卻是一片哀號.唉……殿下你是不知道我這個現代人在這裡的各種不習慣啊.沒有電燈、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各種先進的儀器設備用來研究.如果再不看看書.那豈不是要無聊死.
不過.這話她是不能出說口的.只能笑道:“好啦.我知道的.自己會注意.你今天下午做什麼.有沒有什麼安排.”
“你想做什麼.我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如果你想做什麼的話.我可以陪你.”
“那好吧.咱們去看看驗屍的結果.”
“嗯.”
“聖旨上也沒有說不允許咱們去吧.”
“這倒是沒有.”
“那不就結了.”容溪狡黠的一笑.“咱們得去看看啊.看看他們最後會怎麼說.”
“也好.只是……那種地方始終……”
“有什麼不好的.沒有那麼多的忌諱.”容溪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肚子.“如果連這點小磨難都受不住.還怎麼做寧王府的孩子.”
冷亦修的眉梢一挑.眼神中倒是有幾分驕傲.平時聽那些官員說.家裡有女子懷了孕.性子都變得十分古怪.吃食、睡眠各方面都有許多稀奇古怪的要求.對孩子更是小心呵護.不敢有一絲的大意.整個家裡都要爲孩子讓路.
可是.容溪從來沒有.只是有的時候飲食上會有些改變.這也是正常的範圍之內.至於其它的.一概沒有.也並沒有嬌氣.這讓冷亦修有些自豪、有些驕傲.也有些愧疚.
“好啦.”容溪像是沒有發現他的神情.雙手一推他.“我要睡一小會兒.等一下時間差不多了就叫醒我.然後一起過去.”
“好.”冷亦修答應着.卻並沒有走開.只是搬了把椅子在榻前坐下.拿過他剛纔從容溪手中拿過的書翻着看.
時間不大.容溪便睡了過去.她最近的睡眠質量並不是特別好.所以總是習慣小睡一會兒.來彌補一下.好在她自己懂醫理.寧王府的各種藥材食材也充足.冷亦修恨不能把一切好東西都堆在她的面前.她倒自己調理得也不錯.
冷亦修看着她的睡眠.長長的睫毛卷翹如羽.輕輕的落在眼瞼上.肌膚潔白如玉.泛着淡淡的光澤.鼻翼微微的動着.分外可愛.紅脣微抿.像是嬌嫩的花朵.只不過在她的眉宇間有一絲倦色輕輕縈繞.
冷亦修慢慢的伸出手去.很想撫摸一下她的眉間.手指剛要觸及她的肌膚.又怕吵醒了她.便又慢慢的抽了回來.
他的目光沉沉.像是要把她此時的神情都刻在腦海裡.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脣……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牽動他的心.
他就這樣看着她.任由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過.
樑府的門上來報.說是皇宮裡派出來的仵作已經到了府門口.車隊正在等候.樑敬堯這才慢慢站起身來.整了整衣冠.慢慢的走出府去.
他現在已經沒有了官職.穿的也不是官服.但是骨子裡的氣質和舉手投足之間的氣派是無法磨滅的.何況他的聲望依舊在.一出府門.其它的人立即上前施禮問好.
樑敬堯拱手一一示意而過.他對皇帝派來的謝仵作說道:“原來是謝仵作.今日之事.還請多多費心了.”
謝仵作不過就是宮中的一個小吏.平時別說那些朝廷大員.就是首領太監和那些大宮女也不怎麼尊敬他.今日樑敬堯如此說話.他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急忙施了禮道:“是.是.卑職自當盡力.盡力.”
樑敬堯點了點頭.不再多言.一個太監走過來一甩手中的拂塵說道:“老大人.奴才奉旨伺候老大人一同前去.另外……”
他的聲音低了低.“師傅告訴奴才.如果老大人有什麼吩咐.請您儘管吩咐.”
樑敬堯一聽他這話.又仔細的看了看他的眉眼.這纔想起來.他是平時跟在蘇公公身邊的小太監.算起來也有很多年了.看樣子.將來蘇公公年紀大了告了老.應該就是由此人來接替了.
“如此甚好.”樑敬堯一笑.“不知公公尊姓大名.”
“老大人客氣.奴才家中姓姜.師傅平時喚我小明子.”姜明微彎了身子說道.
“原來是姜公公.不知姜公公可知道今天要去的地方在哪.還要煩請引路.”樑敬堯聽姜明的話.便知道他是得了蘇公公的令.如今看起來.蘇公公也是支持寧王的.
“這是自然.老大人請上車.”姜明立即一笑.伸出扶着樑敬堯上了第二輛馬車.他自己上了第一輛馬車.
隊伍中有二十來號人.除了樑敬堯和謝仵作.其它的都是太監和護衛.樑敬堯上車之間發現最後面有一輛馬車.與隊伍中的不太一樣.他並沒有多問.其實心中也明白.那應該就是孫言官了.
樑敬堯坐在馬車中.車子很穩.快速的向着藍淑羽的墳墓而去.藍淑羽的屍首按說應該是送回原籍的.只因爲她此次大比有功.皇帝特意下旨允許她葬在城北的香樟樹林內.那裡埋葬的人都是有功名的.而如今藍淑羽葬在這裡.也算是皇恩浩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