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見過齊王妃一次.而且只不過是在院中偷偷觀看.但是.容溪卻可以肯定.齊王妃.不會是那麼膚淺的人.相反.這個女人看上去柔弱.但是屬於那種一旦狠起心來.就可以辣手無情.爲達到目的不惜一切代價的人.
容溪想着那天晚上她的目光.似天邊閃爍的那兩顆寒星.亮.卻沒有一絲溫度.
這樣的女人.怎麼會因爲那一點點的寵愛而如此的犧牲自己.不.絕對不是.
突然想起冷亦修講過的那件往事.想起慕容詩和冷亦維的姻緣.想起那個叫採薔的廚娘.想起韋貴妃喝下的那碗湯藥.
容溪的眼前突然豁然開朗.
“王妃.王妃.”李海江見容溪微微愣神.沉默不語.他還以爲容溪真的動了吃這個東西的心思.不由得急道:“王妃.您可不能亂吃啊.何況……您現在還有着身孕.這東西可是極傷女子的身子的.萬萬不能啊……”
容溪回過神來.看着李海江激動的神色.聽着他的話.不由得一笑說道:“你放心好了.本王妃不會吃的.不過是想起了一件事.好了.已經知道了這東西是什麼.這樣吧.本王妃兌現承諾.你若想學新的東西.便開口好了.”
“是.是.太好了.”李海江眉開眼笑.鬍子都不停的顫抖.道:“王妃.現在老朽還沒有把手裡的東西研究透.能不能先存着.等到什麼時候想學新的了.再來向您請教.”
容溪點頭說道:“也好.”
李海江一聽容溪答應了.心中大喜.像個老小孩兒一樣.“那老朽先行告退了.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去吧.”容溪擺了擺手.李海江不動聲色的把手縮回了袖子裡.那塊東西也沒有還給容溪.
容溪也沒有開口.也不介意.她明白李海江的心思.這是還擔心自己會偷偷吃呢.這老頭兒還真是挺可愛的.不過說起來.自己有必要再去吃這種東西來讓自己變得美嗎.哼.
容溪看了看時辰.對孝兒說道:“孝兒.以往這個時間.王爺是不是已經回來了.”
“是的.”孝兒回答道:“今天好像晚了些.”
容溪的手指慢慢撫着茶杯蓋子.垂下了眼眸.
此刻.冷亦修正站在驛館不遠處的樹下.而他一路跟蹤的那個人.正站在驛館門前.他的聲音很低.冷亦修卻聽得真切.“請問這是不是辰陽國所在的驛館.”
辰陽國.風翼揚.
從這個風塵僕僕的人來看.他應該是走了很遠的路.外面套了件藍色外袍.很顯然是想遮掩真實的身份.他到底是什麼人.難道是從辰陽國內來的.
那人問清了之後.卻沒有再往前走.反而掉頭就走.冷亦修的眸子一縮.輕輕提着繮繩.跟了上去.
這個人並沒有走遠.而是繞來繞去.繞到了驛館的後門.他看了看四周無人.從懷裡掏出一支笛子一樣樂器.放在脣邊輕輕的吹了起來.
那曲子很特別.聲音有些尖細.曲調顯得有些抑揚頓挫.像暴雨來之前的風吹過樹梢.樹葉發出的聲響.
冷亦修的眸光一閃.這首特別的曲子有點耳熟.他之前一定聽到過.到底是哪呢.
此時.那人的手指一動.曲子的調子又提高了幾分.而這一個挑音.像一道靈光.讓冷亦修猛然想起了以前的一些往事.
那是很多年前.自己剛剛到軍隊中.還只是一個小小的校衛.他雖然是皇子.但是卻從基層做起.也正因爲這個原因.那些原來並不看好這個嬌貴的皇子的士兵和將領.開始對他重新審視.他的威信也慢慢一點點的建立了起來.
記得有一次在與辰陽的對陣之中.好像就聽到過這首曲子.當時辰陽的元帥正是風章亮.他是鏢騎將軍風老將軍的兄長.
原本風章亮的聲望並不比風老將軍的低.只不過就是那一次的戰役中.風章亮痛失一條手臂.從此.便很少再上戰場.而鏢騎將軍的人選也便成了現在風老將軍.世襲的權力也落到了風家這一支上.
那首曲子.應該就是風家在戰場上常用的類似催陣鼓的曲子.不過是後來沒有和辰陽發生過戰事.所以一時間沒有想起來.
通過這首曲子.冷亦修幾乎可以立即肯定.這個男人一定就是辰陽國的人了.他千里迢迢的到這裡來.究竟是爲了什麼.
莫非……是辰陽國內發生了什麼事.
時間不大.驛站的後門被人悄悄打開.一條人影從裡面閃了出來.看到來人.似乎吃了一驚.而那人也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笛子.低聲的叫了一句:“少將軍.”
出來的人正是風翼南.他看到來人心裡猛然一跳.“風行.你怎麼來了.”
風行一見到他.立即施了個禮.語氣急切的說道:“少將軍.不好了.大爺在邊關埋伏了人.要在你回程之時將你斬殺.”
“什麼.”風翼南吃了一驚.他出國之前把一小隊人馬留在了邊關城.怕的就是風章亮有異動.
風翼南自大.但是又生性多疑.他不只一次的跟父親說過關於風章亮心懷怨恨的事情.總覺得他並不像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大度寬容.但是父親顧念着兄弟之情.根本不相信.每每一提起這事.他就怒得像一頭獅子.風翼南也無可奈何.
也難怪父親不願意相信.當年風章亮的那條手臂就是因爲父親丟的.而這條手臂一丟.他的整個人生命運軌跡也便被改寫了.
他如果能夠不恨.風翼南不信.他覺得如果這件事情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他一定會有殺人的念頭.
“你的消息確切不確切.”風翼南抓住風行的手臂問道.
風行的嘴一咧.抽着氣說道:“確切.屬下……一路是逃過來的.在邊城發現了大爺的計謀.也泄露了行蹤.他便派人追殺我們.屬下等一行七個人.只餘下屬下一人.還……帶了渾身的傷.”
風行說到這裡.風翼南才行自己的手下果然有淡淡的血跡滲透了風行的衣衫.他的眉頭一皺.看來此事果然是真的.由不得他不信了.
正在此時.“唰”一道冷風猛然撲來.惡風不善.直奔風行的後心.風翼南看得真切.那一道冷風中夾雜着一道寒光.是枚暗器.
風行此時再想轉身已經來不及.如果躲開的話無異於把身前的風翼南給露出來.他正思付着對策.只覺得那道風聲離着自己越來越近.
“叮.”一聲脆響.風聲止.暗器也落了地.風行急忙回首.和風翼南一同望向地下.一枚六角星的暗器被一枚銀葉造型的銀鏢攔下.而那銀鏢上.還有一個小小的“寧”字.
風行一時間沒有明白過來.風翼南卻是瞬間懂了.他霍然擡頭.才發現不遠處一人一馬.慢步而來.
馬是毛色黑亮的千里良駒.馬上之人金盔金甲.盔上的紅櫻輕輕飄動.如躍動的旗幟.那金盔之下是兩道飛揚的烏眉.如展開的一雙雄鷹的翅膀.那雙眼睛沉沉的看來.似波浪平靜的海面.平靜中卻讓感覺到蒼涼而遙遠.如在雲端之上的蒼龍.遙遙的看來.
風行的呼吸一滯.他身爲風家的親衛.自然知道大昭的戰神寧王.而如今近距離一見.那種鐵血殺氣撲面而來.讓他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
冷亦修並沒有到跟前來.而是在三米開外拉住了馬繮繩.他在馬上俯視着二人.“風將軍.有什麼需要本王幫忙嗎.”
風翼南一見到冷亦修.心中就有莫名的緊張.他下意識想說不用了.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但是那兩枚在地上的暗器還在那裡閃着光.像是在無聲的嘲笑着他想要說出口的話.
他只好苦笑了一下.“如果王爺能夠幫助在下.實在感激之至.”
風行的眼睛睜了睜.他不明白風翼南爲什麼要這樣說.雖然說……剛纔寧王救了自己.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講原則的.現在發生的事是辰陽國或者說是風家的事.怎麼能夠讓外人插手.
風翼南豈知這樣做並不太妥當.但是他是有苦衷的.一是他手上的那些人所剩無幾.在來的時候已經死傷了大半.想必風章亮埋伏下的人馬一定是精中之精.自己這點兒實力如何能夠與之抗衡.
二來.風翼南心中明白.冷亦修此時出現在這裡.絕對不是偶然.他一定是早就發現了風行.他問出的話其實也是試探.如果自己拒絕的話.那後果……
只是他現在無法對風行解釋.只能不顧他了.拱了拱手說道:“還沒有謝王爺方纔的救命之恩.”
“不必客氣.”冷亦修淡淡的說道:“此處是在我大昭的國土之上.遠來是客.本王不能看着出事而不出手.何況.此次大比.本王也是負責人.風將軍應該明白本王的苦衷.”
他嘴裡說着“苦衷”.臉上卻沒有半分“苦”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