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接近中午,陽光越來越強烈,過了那一段平穩的水域,船隻又開始顛簸起來,風卻慢慢小了下來。
柳非君鬱悶的坐在休息室裡,她竟然被秦致遠那個無恥的男人佔了便宜,卻又不能一巴掌揮過去,窩火的她要吐血。
秦致遠很識趣的沒有去招惹柳非君,在船艙的大廳裡坐了,靜靜的等着。
忽然,船一頓,停了下來!
船外傳來熙熙攘攘的吵鬧聲,伴着風聲水聲,更顯聒噪。
柳非君皺了皺眉。
這時,王春快步走了進來,臉色有些蒼白,“大少爺,遇上水賊,是離島附近的幾個小島上的,人不多,但是看起來,來者不善。”
柳非君蹙緊了眉,她的目標是直奔離島,與那裡的頭目交涉,從未想過去招惹其他人。
青陽河上的水賊,佔據入海口附近的小島,仗着天險,佔山爲王。因爲小島不少,所以水賊也是混七雜八,幾個人佔據個小島,扯麪旗子就能稱王。
而所有小島中以離島最大,這些水賊平時各自爲王,但是遇到官兵剿匪則以離島的嚴千煞馬首是瞻。
嚴千煞原名叫嚴守禮,一個水賊叫嚴守禮,怎麼聽都不夠威風,後來便改名叫嚴千煞,不過現在只要走過青陽河的人,都知道青陽河有的那個閻王爺,就是嚴千煞。
現在,這些小嘍囉上來攔路,不知道是不是嚴千煞的指使的!
柳非君起身帶着王春向船頭走去,她還真是要會一會這各路的賊匪,自從她掌管船行,還真沒有遇到過水賊。
柳家給水賊每年都交足了份子,所以平常水賊也不怎麼幹涉柳家,在青陽河上看到柳家的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柳非君還未走到船頭,便聽到震天的聲響。
“這不是柳家的船麼?掌舵的呢?出來出來!”
“聽說柳家大少爺也在船上,趕緊出來讓爺們兒見識見識,聽說比女人還好看!”
“老大,不如拉回去做個壓寨相公?”
“呸!相公?難道老大我是娘子不成?混蛋,不會說話就給老子閉嘴!”
“是是是!”小廝頭上被拍了一巴掌,趕緊陪笑道。
柳非君向外望去,只見幾艘相當破舊的船,擋在了他們的船前面,幾艘破舊的船上或站或坐,有幾十個人,因爲海風和太陽,曬得出奇的黑,反倒顯得牙齒很白。
身上不過是用些或寬或窄的布條裹住,大腿和胸口都裸露在外,不知道用什麼顏料,塗了各種顏色。
王春聽到水賊言語污穢,不僅皺了眉頭,擋在了柳非君前面,“大少爺,還是讓我去處理吧!”
柳非君眯了眯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些囂張的水賊,並不把他們的話語放在心上,能在此時攔在船前,還知道她在船上,想必是有人安排,不然怎麼會知道的如此清楚?
“不用!他們的目標是我,誰去也沒用!”柳非君繞過王春,徑直向外走去。
然而,還未走出船艙,便被一隻有力的手給拉了回來。
“我去處理,你好好在艙裡待着!”冷冷的聲音,卻卷着溫軟的氣息,縈繞在她的耳邊,然後慢慢籠罩於她的全身。
柳非君擡頭便看到秦致遠緊緊貼着她,但是臉卻看向外面的水賊,冷硬非常。
柳非君向後躲了一步,低頭間才發現,秦致遠已經換了衣服,一身的短打,和船上的夥計沒有什麼區別,只是看起來更乾淨一點。
灰色的粗布衣服,挽起來的頭髮,掩蓋了不少秦致遠身上的凌厲與尊貴,但是卻多了些江湖氣息,有一種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強硬。
“你這樣氣勢洶洶的出去,是打算宣戰麼?”柳非君沒好氣的轉開頭,這個無恥的男人,一有機會就揩油,“柳家的夥計沒有拳腳功夫,就憑你和那軟掉手腳的秦鬆,沒有任何勝算。”
秦致遠確實是打算收拾收拾那幾個口無遮攔的小賊,敢調戲他的女人?還口出污言惡語,找死!
但是聽到柳非君的分析,眉頭皺了皺,“他們那樣說你,你受得了?”
“比這難聽百倍的,我都聽過,有什麼受不了的?”柳非君冷冷的說道,然後也不再管錯愕的秦致遠,當先走出了船艙。
秦致遠看着那襲青衣走遠,心裡硬生生的一疼。
柳非君剛剛走出船艙,便朗聲笑道,“我說是誰來接我盛世的船,原來是老虎灘的虎哥,久聞不如一見!”
清清涼涼的聲音,竟然讓人精神一震,本還喧鬧的人羣,頓時靜了下來。
青衣玉立,姿容風流,眉目舒朗,笑容妍妍,看上去不像是被人攔劫,更像是遇到老朋友。
王大虎看的瞪大了眼睛,他老早就聽說了柳家新的當家漂亮的像個娘們兒,可是,現在看看,靠,比他老虎灘上那幾個娘們兒可漂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王大虎的小嘍囉馬上湊到老大身邊,幹猴似得的臉,再配上猥瑣的笑,讓人看了就想給他兩拳,“老大,老大,這也太好看了,你玩兒過了,也讓兄弟們嚐嚐鮮吧!”
柳非君眉頭一皺,還未說話,便聽那小嘍囉驚呼一聲,一下趴在了地上,看着船板上莫名多出來的花生米,捂着小腿,鬼哭狼嚎。
船上被柳非君吸引住心神的水賊,在鬼哭狼吼裡醒了神,剛開始還驚醒的四處張望,在確定沒有威脅之後,再看那幹猴的樣子,頓時大笑起來。
‘咯吱’一聲,秦致遠的食指和拇指略微使勁,又捏開了一個花生,將飽滿的裹着紅衣的花生粒準確無誤的扔進嘴裡,嘴角噙着一抹邪笑。
柳非君瞥了一眼那個小嘍囉,目光又看向王大虎,“虎哥近年來在青陽河雄風大展,柳家多次想要拜訪,又怕虎哥太忙,打擾了虎哥的好事,所以一直未能登門,非君先給虎哥賠罪了!”
說着,一揮手,王春手託紅漆楠木銀色雕花托盤,托盤上蓋着一層紅布。
王大虎的目光就沒有離開柳非
君,垂涎欲滴,直到看到這個托盤,目光才轉走,從托盤上凸起的形態,一定少不了,王大虎在心裡點了點那盤子的分量。
“柳當家真是客氣!”王大虎收了剛纔那副色眯眯的樣子,臉上的橫肉也不再亂顫,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文雅一點兒,笑道,“既然柳當家如此看得起我老虎灘的兄弟,不如,今天就去咱們灘上坐一坐,咱老虎灘也算是寶地,卻從來沒有接待過像柳當家這樣的人物,今天就讓兄弟們都開開眼,沾沾光!有一個詞兒叫什麼來着?”說着撓了撓頭,“碰什麼灰?”
柳非君眉頭一皺,但是在還沒有人察覺的時候又已經鬆開了,按說商船與水賊的船遭遇,只要供上歲貢,便可以離開,可是這個王大虎今天卻是怎麼了?竟然邀請她去坐一坐?就不怕她引了官兵過去?“今天,非君還有事,不如改天選個吉利的日子,非君選好了大禮,再登虎哥的大門!”
王大虎卻臉色一變,瞬間就拉下了臉,“柳當家這是拒絕了?這是看不起我王大虎啊?”說着,臉上兇相畢露,胳膊和胸前的肉還一跳一跳的。
看到老大發威,王大虎身邊的小嘍囉們開始不滿的大罵,起鬨,“大哥,跟這個娘們唧唧的人有什麼好掰扯的,擄了他去,扔到牀上,幹他三天三夜,看他還敢嘰歪?”
說完,起鬨的,大笑的,還有跟着吆喝要直接擄人的聲音,不絕於耳。
秦致遠冷冷一哼,目光直直盯着那個開口的人,手裡的花生被撥開,垂着的手還未將花生豆彈出,便有一把摺扇忽然搭上了他的手腕,然後沿着他的手腕向下,一路滑了過去,擋住了他要動作的手。
秦致遠皺着眉頭看她,柳非君面無表情的也看着他,然後黑色的眼珠一動,向左側看了看。
秦致遠眉毛一挑,慢慢收了手裡的動作,然後小步的向後隱於衆人之中。
此時,柳家船隻的船板上,並不只是柳非君和王春,聽到水賊劫船,夥計們也全都拿了傢伙站在了柳非君身邊,所以秦致遠此時慢慢退去,並不十分顯眼。
柳非君見他退了出去,才轉頭看向王大虎,並沒有因爲那人的口出惡言而惱怒,反而依然談笑嫣然,有些可惜的說道,“道兒上的人都說虎哥義薄雲天,浩氣滿懷,是難得的仗義之士,青陽城一帶更是對虎哥爲人多有讚譽,就連居於閨中的姑娘小姐,都對虎哥稱讚有加,可見虎哥有多麼深入人心。”
說完,看向王大虎,眼神裡都是崇拜讚譽。
王大虎被柳非君的幾句讚美之詞誇獎的飄飄欲仙,渾身受用,只覺得自己是世間難得的大英雄,再聽到小姐丫頭都對自己心懷嚮往,更加不可一世。
只聽柳非君話語一轉,“不過,可惜了!”
王大虎眉頭一皺,滿臉疑惑,“可惜什麼?”
心裡還想着,一會兒一定要問問柳非君,有哪些丫頭小姐媳婦兒都惦記他呢。
老虎灘上的那幾個女人早就玩膩了,也該換換口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