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視野所及有些混沌,所以根本看不清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體上受了什麼樣的傷,但是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卻讓人直想作嘔。
不過,靠在柳非君的身上,她身上那絲絲縷縷的氣息卻讓人十分舒服。
明明是十分清淡的味道,可是卻能將濃重的血臭味驅散,秦致遠貼近柳非君,使勁嗅了嗅,頓時覺得頭腦都清醒了不少。
秦致遠看着柳非君的頭頂笑了笑,然後又馬上冷下聲音道,“我不是爲你麼?如果秦樹知道我是因爲救你受傷,你說他會不會提刀立刻結果了你?”
柳非君一怔,他是爲了她?
“他可比秦鬆功夫高!”秦致遠繼續道
柳非君嘆了口氣,算了,這人既然是爲了她弄成這樣,她怎麼也要照顧他,再說了,就算是路上遇到不相干的人,如果受傷,她也不可能視而不見。
柳非君說服自己,就當他是受傷的小貓小狗,等到秦樹他們回來,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柳非君扶着秦致遠走了很遠才找到一個隱蔽的地方,說是隱蔽,其實還是塊空地,但是周圍樹叢繁茂,離路比較遠。
將秦致遠一推,也不管他怎麼樣,柳非君先癱軟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秦致遠很是優雅的坐在了柳非君身邊,近距離的看着柳非君累的要命的樣子,笑道,“有這麼累麼?”
柳非君白他一眼,“我扶着你,你當然輕鬆,什麼時候你扶着我也走這麼遠試試!”
秦致遠好脾氣的點頭,“讓你受苦了,等我傷好了,別說扶着你,就算是抱着你,也行!”
柳非君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熱,這個秦致遠說話口無遮攔,“你的傷怎麼樣?需要找大夫麼?”
秦致遠看了看烏漆墨黑的周圍,連個村莊都看不到,到哪裡請大夫?“你幫我清理一下傷口,然後簡單包一下就好!”
“我不會!”柳非君趕緊搖手,她怎麼可能會這些?她一直非常注意自己的身體,儘量少生病不受傷,因爲她的身份,就連看大夫都是個麻煩事!
秦致遠自己開始解衣服,“沒事,你可以選擇動手也可以選擇看着我因爲傷口化膿而死,只有兩條路,不是那麼難選!”
明明事關他自己,可是說出來卻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柳非君想了想,算了,既然他都不怕疼,不怕她弄死他,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你先去生火!”
“我不會!”柳非君冷冷的道,她又不是神仙,什麼都會!
秦致遠看她一眼,“這麼黑,你確定你眼神那麼好,能看到傷口?還是說,你只是打算胡亂包紮一下敷衍我?”
柳非君是真的沒有生過火,眼珠轉了轉,挺直了脊背,“你不是說黑衣人可能會殺個回馬槍嗎?如果生火,這裡這麼亮,一定會被他們發現,而且你受傷,我不會功夫,豈不是等死?”
秦致遠看着柳非君一本正經辯駁的樣子,忽然一笑,“他們不會回來了!放心吧!
”
柳非君不動,目光四處看了看,黑漆漆一片,只看得到樹影,眼睛一縮,不由自主往秦致遠身邊側了側身,口氣弱了下來,“我真不會!”
秦致遠上下打量了一下柳非君,沉思半天,“既然如此,我去!”
說着,慢騰騰的起身,就要去撿柴!
柳非君一驚,趕緊站了起來,“我也去!”
“你在這等着就行!”秦致遠不打算帶她,什麼都不會帶着更麻煩!
柳非君咬了咬脣,擋在秦致遠身前,焦急的道,“你受傷了,行動不方便,我可以扶着你!”
秦致遠頓住,目光懷疑的看向柳非君,她什麼時候這麼關心他了?還如此堅定?
柳非君感覺到頭頂上秦致遠火熱的目光,好久,才低着頭,低聲道,“我……我有點兒怕黑!”
從她重生以來,就十分怕黑,開始幾天,甚至不敢睡覺,就怕一閉眼,然後又回到了楚家門前,被衆人圍着的時候。
秦致遠盯着她好久,忽然伸手摟住她的肩膀,“那又要辛苦你了!看來以後我不僅要抱着你還要揹着你才能償還了!”
秦致遠的語調未變,調笑的話卻讓柳非君鬆了口氣,低着頭,不發一言的扶着秦致遠去找生活的東西!
一會兒,“你壓到我頭髮了!”柳非君不滿的道。
秦致遠冷冷的說,“剛纔你踩了我一腳!”
“所以,你是在報復?”
“不是,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你有多麼的斤斤計較!”
再一會兒之後,終於在吵吵鬧鬧中,兩人回到了原地。
秦致遠熟練的生火,續柴。
紅紅的火光,跳躍起來,映紅了柳非君的臉,在夏末,雖然天氣不再炎熱,晚上還有些涼爽,但是也絕對用不到生火取暖。
秦致遠生完火,便找了個離火堆遠的地方坐下。
而柳非君,卻又向火光靠近了幾分,光亮還有溫暖,讓她有着莫名的安全感。
秦致遠掃了一眼坐在火堆邊的人,“過來!”
柳非君看了看秦致遠,搖搖頭,“我有點兒冷!”
“等給我包紮完你再冷不遲,你想我流血流死嗎?”
終於,柳非君猶豫半天還是湊到秦致遠身邊,蹲了下來,看了看冷着臉的秦致遠,小心的道,“我真的不會包紮,我怕我給你處理完之後,你的傷更嚴重!”
秦致遠一笑,臉色有些蒼白,“再磨蹭下去,你以後連報恩的機會都沒有了!”
柳非君眉頭一皺,咬了咬牙,伸出了手。
天氣還算暖和,所以穿的並不是很厚,柳非君紅着臉解開了他的腰帶,然後脫下外衣。
因爲離的有些遠,動作不太順暢,柳非君又往前湊了幾分,整個人附在秦致遠之上,低着頭,難堪着臉,認真的解他褻衣上的帶子。
秦致遠的臉色有些蒼白,他自己也能感覺到有些無力,可能真的是失血有點兒多了。
其實,那一箭,以
他的身手,完全可以躲得過。
可是,在他衝過去的那一刻,猶豫了,他不想與她陌路,也不想再強迫她,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自己心甘情願的在他身邊,苦肉計,吃點苦,卻能得到他想要的,何樂不爲?
“你流了好多血!”柳非君驚呼道,她真的沒有想到傷口這麼嚴重,她以爲他不過是誇大的傷痛,可是……可是誰知道,竟然流了這麼多的血。
血漬已經侵染了褻衣的下襬,因爲秦致遠外衣顏色較深,根本看不出,所以此時掀開了外衣,內衣上的血,更加鮮紅奪目,在跳躍的火光下,有着妖豔的魔力。
這讓柳非君心一顫,傷口在腰部,箭頭看來已經被他自己拔了下去,此時只能看到一個洞口在不斷往外涌血。
剛纔,他還拖着這樣的傷口去生火撿柴,他都感覺不到痛嗎?
柳非君不知道自己是嚇的還是驚的,覺得眼眶有些熱。
秦致遠閉了閉眼睛,這樣的傷口在他並不算大事,他與狼羣遭遇的那次,渾身上下都沒有好地方,所以並不擔心,“清理一下傷口,然後找塊乾淨的布包一下,我衣袖裡有外傷敷的藥!”
柳非君聽着他清楚的交代,不由得有些慚愧,他應該是經常受這樣的傷,所以都久病成醫了。
但是想到有個人在最危急的時刻,擋在自己身前,替自己痛,替自己受傷,感覺心裡怪怪的,就好像無堅不摧的自己,忽然有了軟肋一般。
柳非君將剛纔兩人順便帶回來的水,一點點淋到秦致遠的傷口上,然後從自己的衣襬上撕了一塊佈下來,輕輕的擦拭。
秦致遠背對着她,感覺到傷口一涼,眉頭皺了起來,“你在做什麼?”
柳非君正忙着,手腳不停的問道,“先清洗一下,然後擦乾了就可以敷藥了!”
秦致遠在柳非君碰到傷口的時候,身體一僵,然後又慢慢鬆下來,心裡一嘆,原來她真的不會處理傷口,看來,他的苦肉計要玩大了啊,卻也不出聲阻止她。
不過,秦致遠有些享受這樣的待遇,細嫩的手指,有些涼意,可能是因爲受驚所致,輕輕的碰觸着他的傷口,讓他覺得傷痛都好了很多。
柳非君一點一點將傷口的血污處理掉,然後跪爬在地上,用嘴吹了吹,秦致遠身體一緊,就感覺自己的某處開始有擡頭的趨勢,無奈的低頭看了看,不由得嗤笑,什麼時候自控力這麼差了?
柳非君最後才撒上藥粉,將布折成四方形摁在上面,皺着眉頭,看了看傷口,“我就這樣一直摁着嗎?”
秦致遠無語的嘆氣,“將你身上的衣服再撕下來幾條,纏上!”
“還撕?”柳非君低頭看看自己已經短了一大截的袍子,剛纔因爲給他擦拭,用了不少,現在再撕?雖然裡面穿着褲子,可是若是將袍子撕了,豈不是隻着了褻衣?
“再撕我就沒得穿了,”柳非君想了想,看了看秦致遠的衣服,當下決定,“撕你的!”
說着,已經伸手開始扯秦致遠的衣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