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非君到達盛世船行的時候,已經人山人海,嘈雜不堪,鬧事者、好事者再加上管事者,爭吵聲、謾罵聲一片。
然而,一身青衣的柳非君從馬車上下來,溫和、平靜,一派儒雅。
“大少爺來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人羣看到柳非君的時候,戛然靜止。
柳非君對着鬧事者點頭示意,一邊信步走到船行的主事臺,因爲主事臺要比其他地方高出半人高,所以柳非君幾乎是一覽衆山小。
柳非君笑得溫和,“其實,各位不來,我也要請大家來!大家跟着柳家受苦受累,無論如何也要擺桌流水宴纔對!”
佃戶都是耿直的農民,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也沒有心機,柳非君開口便是一副相請不如偶遇的樣子,讓他們愣住。
主家這樣客氣有禮,他們卻聚衆鬧事,想來竟然口不能言的羞囧在那裡!
柳非君笑笑,繼續道,“我知道今年雨水多,收成不好,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日前,青陽城的商家確實在一起商量過對策,雖然大家的一致意願是增加賦稅,”看到底下的人羣又開始騷動,柳非君舉手示意安靜,“但是,我和其中幾家接觸了一下,各個當家都不想讓自己的佃戶沒有飯吃,非君的意思是隻有佃戶安居樂業,才能給主家好好幹活創造更多的收益,各位,你們覺得是不是?”
聽到柳非君最後一句話,底下的人羣瞬間沸騰了,“大少爺說的好!”
“大少爺,如果增加賦稅,我們怎麼安居樂業啊?現在米都揭不開鍋了!”
柳非君擡手示意他們安靜,“所以,前一段時間,我到各個莊子轉了轉,也大概統計了
一下!小六!”
說着,一個非常機靈的十三四歲的小廝跑到柳非君身邊,手裡還捧着一個賬簿,“大少爺!”
柳非君看了看小六那一副討好的樣子,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你不是剛學會認字?你去給大家念念!”
小六一聽,高興的嘴角咧到耳根,“是!”
大海看着那個嘚瑟的人,不由的滿臉嫌棄,不就是大少爺給他一個露臉的機會嗎?至於高興成這樣?
小六清了清嗓子,念道,“陽河吳家莊老劉頭家,無米,無柴,房頂需修葺;寡婦李家,有米,無柴;老孫婆子家,無米,無柴,房頂需修葺”
隨着小六抑揚頓挫的聲音,站在下面的人羣聽着自己被唸到,有的有點羞愧,有的有些驚訝,但是都在認真的聽着,不知道大少爺記錄這些是做什麼用。
直到小六唸完,柳非君才接過簿子,舉了起來,“這些都是各個莊子報上來的,非君也實地走了一遍,其實生活困難的佃戶不只這幾家,過幾天就到了陰雨不斷的日子,到時候想必更加難熬,所以從莊子上回來,非君就已經在安排人手,過幾天會有人去幫你們修繕房屋,也會給你們帶去米柴,可能只能保證你們一日兩餐,不過只要我們努力,就一定會有好日子!到時候,你們人人有新衣穿,一日三餐,孩子能讀書認字,這是我柳非君許諾給大家的,如果還有不信任非君的,當然可以即時離開,非君定不阻攔,這半年租種房屋田契等等,柳家都可以免了,你可以帶着孩子妻子離開,青陽河莊子很多,不種桑養蠶,也可採茶度日,來了,柳家熱烈歡迎,要走,柳家也絕不爲難!”
柳非君聲音清亮
,言辭懇切,目光真誠,佃戶們幾乎是有些癡呆的聽着他描述將來的好日子。
青陽河確實有不少的莊子,但是正趕上這種天氣不好的時候,各個莊子收成都不好,他們即便想要另謀生路也很難,而且柳非君說的條件很吸引人,給他們畫的餅也讓他們很嚮往,幾乎同時,所有的人都低了頭。
柳非君見鬧事者都認命的低了頭,笑着說道,“既然大家願意留在柳家,非君一定按自己承諾的那樣,雖然加了賦稅,但是修繕房屋,發放柴米的費用柳家一力承擔,各位可以覈算一下,到底是哪個吃虧!”
這時,帶頭的柳阿三說道,“大少爺,是我們對不起您,我們只是聽說要漲賦稅,就氣沖沖的跑來鬧事,卻沒有想到您已經給我們那麼多照顧,我知道,各個商家租子都往上漲,您如果不漲,也是不行的,現在我就帶着他們回去,挨個莊子的解釋,一定不讓您難做!”
其實,雖然他們是來鬧事,鬧得也是大少爺,可是大少爺沒來的時候他們還敢大吵大嚷,可是人來了,他們反而沒了底氣,那樣如仙的人,站在他面前大聲說話都覺得是種罪過,何況大吵大鬧?
“今天來的就先不要走了,大海已經讓船行的後廚做了飯,大鍋燉魚,大家吃飽了再走!”柳非君豪爽客氣,很快贏的了這羣賣苦力爲生的人們的好感。
一羣人,在大海和小六的帶領下,直接向船行的廣場走去。
柳非君這才鬆了口氣,其實,這件事,他早有預料,可是安撫這麼一大羣人真是吃力,好就好在蠱惑人心蓄謀作亂的人,已經提前被他綁了,不然如果有人蓄意在人羣起鬨,恐怕他也壓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