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撲進了青荷的懷裡,甜嘴模式又啓動了起來,“青荷姐姐,這段時日不見,你竟變得越來越有魅力了!”
後面的秋藥聽到她的話直翻白眼,這小主子簡直就是個人精。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練得真真是爐火純青。
青荷被她逗笑了,“你呀!”
捏了捏她的小臉蛋,不知道這些話都是誰教她的。
“咳咳!”被晾在一旁的念心看不下去了,這小白眼狼這麼快就不把她放眼裡了。
“念師母,我想死你了!”洛安聽到念心尷尬的咳嗽聲,連忙揚起最燦爛的笑臉,十分真誠地說了一句。
說完,她還不忘看向夜奴和江離,補了一句,“夜爹爹,離兒,我也想你們。”
坐在輪椅上的夜奴閉了閉眼,將眼眶裡打轉的淚水逼了回去,嘴角卻微微勾起了弧度。
他怎麼也沒想到還能見到洛兒,他傷害了這孩子。
可是,她不但沒有記恨他,反而一直都將他當作親人看待,他如何不感觸?
她沒事就好,那天聽到她被人劫走,他嚇得直哭,是神醫悄悄告訴了他內情,他才放下心來,洛兒雖不是他的女兒,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心裡早已將她視如己出。
“洛兒,我也想你。”江離看着青荷懷裡那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恨不得也去抱抱她。
可是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只能在心裡想想。
“這還差不多。”念心直接從青荷懷裡接過了洛安,關切地詢問道:“洛丫頭,那湯藥沒忘記泡吧?”
“當然沒有,念師母,我怎麼可能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洛安想到途中的艱辛,就一臉唏噓。
有一次在破廟裡過夜,幸好馬車上連她的小浴桶都帶着,身邊又有秋姐姐幫她照料,她便將就着在破廟裡泡起了湯藥。
這經歷她將永生難忘,不過,人生豐富多彩的,也沒什麼不好。
秋藥見她們幾人仍幹站在院子裡,便提議,“小主子,我們先進屋吧。”
“好。”洛安點點頭。
進到屋內,夜奴又驚住了,因爲他看到了屋內測牀上的寧玥,他不是已經,而且在半個月前下葬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洛安注意到夜奴不可置信的表情,不在意地解釋着,“夜爹爹,其實這些都是我計劃好的,之前你看到的都是假象。只是爲了迷惑那些人的眼睛,讓她們放鬆警惕。怎麼樣?是不是被我們騙到了?”
說到後面她還一臉嘚瑟,要多欠扁就有多欠扁。
夜奴卻對着洛安釋然一笑,“謝謝。”
謝謝她的信任,玥公子也沒事,真好。
洛兒,夜爹爹不知道還能爲你做些什麼,只能在有生之年日日爲你和玥公子祈禱平安,不再受苦受難。
“夜爹爹,你是我的家人,我怎麼會瞞你?”洛安跑到他的輪椅前,趴在他腿上,眼裡也盈滿了淚水,她知道他的苦、他的累,“夜爹爹,我會救出你的孩子。”
心裡暗暗下定決心。
夜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小腦袋,想伸手撫摸她,可發現自己一點知覺都沒有,心裡頓有些失落,甚至有些嫌棄自己,面上卻只是淡笑,“洛兒,不必爲難自己。那個孩子,我已經放棄了。”
可是在眼裡打轉的淚水還是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爭氣地滾落下來,他連忙側頭將淚水擦在肩膀處的衣服上,又回過頭看向洛安,微笑,“洛兒,夜爹爹沒事,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別爲了我分心,不值得。”
“夜爹爹……”洛安爲夜奴感到心疼。
他本該是幸福的,妻主寵愛,兒女成雙,可是這些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切,卻都被那個女人毀了。
她也不再多話,既然夜爹爹不想提,那就不提。
有些事情心裡記着就好。
她的諾言,她會兌現,這是她的原則,無關其他。
“秋姐姐,把我抱桌上去吧。”洛安想起說正事了,奈何自己還太小,沒有威懾的作用,於是她只能想出這個辦法。
秋藥忍不住“噗嗤”一笑,但還是照做了。
接下來,洛安坐在桌上開起了會。
雖然人小,但她說的話絕對有分量。
之前將寧玥偷偷運到沛城而提前到達的凌雪和易霜都已經被她派出去做事。
既然有這些人力資源,她當然要好好利用,絕不浪費,畢竟時間緊迫。
而遠在千里之外的墨宮裡,卻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宮主,宮外有個女子要求見你。”白蓮有些擔憂地看着這些天日漸消瘦的寧邪。
“不見。”寧邪不耐煩道。
她最近暗裡培養了一批會架風箏飛行的兵力,還部署着各種作戰計劃。
所以,累着呢。
“是。”白蓮又退了出去,可是才一會兒,她又匆匆趕了回來,手上捧着什麼,“宮,宮主,那個女子好像是當今聖上,她說這塊金牌是她的證明,我看,八九不離十。”
寧邪從她手裡拿過金牌,金牌做工精緻,正面刻着一個“熾”字,反面雕刻着一隻火鳳,金牌上垂着用金蠶絲編制的纓穗。
寧邪皺了皺眉,險些將這塊金牌捏碎,但她還是剋制住這股衝動,深呼吸了一口氣,沉聲道:“讓她進來吧。”
“是,宮主。”白蓮再次退下。
寧邪坐上主位,拿起桌上的茶杯悠哉悠哉地品了起來。
未幾,白蓮就帶着那名女子走了進來,女子身邊,還有一個小廝攙扶着她。
寧邪細細地打量着那名女子。
只見來人一身素白的襦裙,腰身纖細,弱不禁風的模樣。
她的面容雖顯得憔悴,卻依然是個美人坯子,尤其那一雙桃花眼,彷彿能將萬物都吸入其中,萬劫不復。
寧邪曾猜想過她的模樣,沒想到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這個女人的樣貌一點也沒有帝王的強勢,反而像男尊國男子養在家裡的的嬌美娘子。
而且她作爲一國之尊,怎麼會穿得這麼寒磣?身邊就帶着一個小廝?
莫不是,想在她面前上演一出苦肉計?
而寧邪打量鳳熾天的同時,鳳熾天也在打量她。
不愧是玥兒的姐姐,兩人的相貌還真有七分相似,只是她對自己似乎有些敵意,心裡有些無奈,玥兒應該都跟她說了吧。
玥兒,你至死都沒有原諒我。
“草民剛纔有失遠迎,望陛下贖罪。”寧邪嘴上雖說着抱歉的話,人卻依舊坐在主位上,手裡端着茶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宮主說得哪裡話,是我叨擾了,照輩分,我理應稱你一聲‘小姨子’。”鳳熾天也不生氣,淡淡一笑,熟絡地與寧邪拉近關係,連自稱“朕”都免了。
見寧邪不邀請她上座,便由小廝攙着自己走了上去,自然地坐上了另一張主位,與寧邪只隔了一張桌子。
“陛下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我可不敢當,只是不知陛下光臨草民的寒舍有何貴幹?”寧邪見她走上前來坐在她身旁,竭力隱忍着自己的怒氣,既然演戲,那就演到底,也一臉和氣的模樣。
一邊將桌邊的金牌推了過去,歸還對面的女子。
“既然宮主都這樣問了,那我也有話直說。”鳳熾天收起金牌,開始直言她的目的,“我想見見玥兒和孩子,並,帶他們回去。”
她的語氣哽咽了起來,眼裡也一片溼潤。
她終究是來晚了。
寧邪聽到她這句話,只覺得可笑,當初是誰傷了玥兒,令他痛苦,令他絕望,如今他“死”了,她反倒巴巴跑來想見他和他辛苦誕下的孩子,還想帶回去。
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當即冷笑出聲,諷刺道:“陛下好歹是一國之尊,臉皮可堪比城牆,你覺得我會答應嗎?”
“我有苦衷。”鳳熾天聽出她的諷刺之意,沒有生氣,雙眼黯淡,淚水不自覺地滾落出來。
她立刻拭去淚水,重新擡起頭語氣堅定道:“即使如此,玥兒他是我的夫郎,那個孩子也是他爲我誕下的子嗣,這是不爭的事實!”
“你有苦衷?玥兒又何嘗不苦?”寧邪見她一國之尊竟然流下眼淚,內心有些動搖,但只是一瞬,“如今人已入土,難道他死了你都不想讓他安息?至於那個孩子……”
說到這裡,寧邪眼裡也含了淚,一副悲傷欲絕的模樣,語氣哽咽,“我那可愛的外甥女,在半個月前,被人劫走了,至今不知去向。我愧對玥兒,若玥兒泉下有知,他該如何傷心!”
哼!跟她鬥,她還嫩着點!
“什麼?!你說什麼?!那孩子被人劫走了?!怎麼會?!”
鳳熾天聽得寧玥的話,整個人顯得搖搖欲墜,幸好一旁的小廝扶住了她。
半個月前,正好是她偷偷離開皇宮的時間,所以,她纔沒有收到這個消息。
該死的!
是誰劫走了她跟玥兒的孩子?
她一定要找到那個孩子,那孩子是玥兒爲她生下的,比世間的任何寶物都珍貴。
她閉上了眼,在桌上撐着腦袋,擰了擰自己的眉間,有些疲憊。
她之前怎麼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玥兒離去已經是對她最大的打擊和懲罰了。
如今,那個孩子也被人劫走。
枉她作爲一個皇帝,竟然連自己心愛的男子和孩子都守護不了。
聲音平靜了下來,卻顯得無力,“宮主,能跟我說說當時的情況嗎?我一定要找到那個孩子。”
寧玥心裡也打着小算盤,暗裡對白連使了個眼色,白蓮領會,退下。
寧邪見她退下便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動作優雅,開始敘述起當時洛安被劫的情景,“當時,時間已至夜半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