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嬈扯着龍覺離開城牆之時,龍覺還在那裡氣得七竅生煙。
那揮着拳頭抗議上四宗把他定價太低的模樣笑得妖嬈不行。
“妖妖,你等着看……”
龍覺眼眸幽暗,對着妖嬈亮出他亮晶晶的虎牙,殘忍地說道:“本少總有一天,會讓那些閉着眼睛亂認人的上四宗掌權者們看到,這點點金銖,還買不了本少爺一條毛!”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龍龍的毛可金貴了。”妖嬈拍着正在氣頭上的龍覺的背,拉着他向扶鹿城的傳送陣羣走去。
像青魔海一樣,藍魔海四宗總壇的位置也相距甚遠,雖然青魔海以無邊海域爲最寬廣,海面上漂浮着數量衆多,大大小小人族、魔族聚居地,但神宗,星月聖地,崑山宗與天門宗可粗略地視爲分佈於藍魔海的東、南、西、北四域。各佔一片大陸並控制着數量衆多的衛星島嶼。
它們是與魔族對峙的最強人族力量。
這四大宗門對青魔海下宗掌有絕對的控制權。可以說青魔海流雲殿,伏虎山,仙池聖地,道宗,朔北……這些爲人耳熟能詳的大型門派其實就是上四宗在青魔海的代言人。
上四宗門底蘊極深,恐怕自初元世界有歷史記載之時就屹立於世,只有一些隱世的荒古世家的歷史能與其媲美。誰也說不清上四宗門的究級力量到底有多驚人,衆人只知尋常可見的四宗長老都已位列天人境,更不要說它們宗門總壇上空時不時出現的七彩祥雲。只有強者雲集,才能積聚天地霞光。
所以妖嬈以爲,在世人看不到的極深處,上四宗真正的強者已遠遠超過她的預計。
要想在如此龐大的宗門內尋找一個封存了數萬年的秘密,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但就算是大海撈針,爲救血祖,妖嬈也只能試上一試。
在扶鹿的傳送陣上分別,時空的力量送妖嬈前往神宗封神大陸的一座主城蒼海。
因爲神宗的勢力範圍極大,旗下控制的人族聚居地以千位計數。所以妖嬈只能挑撿着比較重要的封神大陸主城而去。
沒有龍覺的陪伴,妖嬈並不覺得孤單,因爲她的馭獸環裡還蹲着數十位魔雲宗的強大長老,他們雖然被化龍詛咒封印幻階,終生無法突破戰神十階巔峰,但其實戰力各個都在誅神以上,何況邪冰還持有歐陽家傳世重寶廣寒弓。就算遇到危險,羣毆之……也必能讓她脫離險境。
所以就算是來到這片正想追捕她的神宗地界,她依舊心情很放鬆地大搖大擺而行。
神宗長老們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在洪荒秘境中手持半極道幻器如芸花一現後立即決絕消失的女子現在會如此坦蕩地行走在他們的眼皮底下。
他們中的某些人甚至還在一直猜測着妖嬈此時所在的位置。
神宗總壇千山堆雲,有巨大虹彩從東方升起,直跨入天際的另一邊。
天空中飛翔着各色禽鳥與御空戰神。
一派恢弘祥和,這便是盤踞於藍魔海封神大陸最中央的神宗總壇。
十八座主峰通體發光,與流雲殿相似,因山聚靈寶而光澤不凡,但那些不是鎮山幻器發出的氣息,而是主峰上坐鎮的強者,**以堪比天階幻器。所以在各自的主峰上空蒸騰出虎豹雲霧般的天地異象。熟悉神宗各主峰封山尊者的長老們會憑藉山勢看出主事者的修爲是否又有精進。
這種實力外顯,既是神宗的傳統,也是一種對其它主峰的威懾與尊敬。一眼看去就能分辨封山尊者的強弱與幻技特點。
只有這種相互比較,不斷突破,才能帶動所有弟子們瘋狂地幻修。
在某一主峰峰頂金碧輝煌的大殿內,幾個鬍子白花花的老頭還正一邊喝茶一邊閒聊着一件與妖嬈十分有關的消息。
“流雲殿被全滅了。”一個花衣老者彷彿像是提起一件稀鬆平常的事一樣,以手指輕輕地摩挲着玉製的杯口。
“也不知道幕後黑手到底是什麼人,不過道宗那老瘋子子衍肯定算一個。”坐在花衣老者左側的,是一位一臉戾氣的黑衣人。
他鷹一樣的眼眸直直地看向遠方,彷彿透過青魔海與藍魔海的百萬裡雲層,他依舊能看清當日發生的一切。不可直視的眼!
這時,一直坐在首座的青衫老者突然發話。
“那道宗的瘋老頭一直不肯加入我神宗,不過以他那瘋瘋癲癲的性格,還是由他去吧。”
青衫老者揮了揮手。那莊嚴的模樣讓人一看便知他是衆人中的最強者。
“反正在東陸,流雲殿坐大的時間也太長,若不是給那老傢伙面子,老夫也早想肅清流雲殿內一些愈演愈烈的罪惡。現在有人幫助出手是最好,我們神宗既不駁那老傢伙的面子,又能讓東陸勢力重新洗牌。只要把子衍看緊一點,不要讓他亂來,其它的……由他去吧。”
嚇!
這神宗的一干老頭子到底在說些什麼?
還有什麼人能被他們敬畏與忌憚?被他們稱爲“老傢伙”的人,雖然未提及姓名,但他勢必與流雲殿有着萬縷千絲的聯繫。難道是那第九峰潔白羽毛的主人?一切都是個未解之迷啊。
“讓老夫在意的是,當日攻打流雲殿的有三股力量,一爲道宗,二爲東陸散修,第三……就是那個手持半極道防禦大陣的女修。”
首座上的青衣老者一直沒有停頓,以他那特有的渾厚嗓音不斷述說起來。
“當時我宗長老傳來靈珠狀半極道幻器出世之時,老夫還並不怎麼在意,一個區區九,十階的小小戰神,就算機緣巧合下在洪荒秘境內尋找到半極道幻器又如何?失去逆天重寶,她還是不值一提的小輩一個。得寶容易守寶難,只要某日她被稍強一點的戰神認出來,好不容易擁有的一切又會立即失去。”
青衣老者的話引起在座衆人的點頭稱是。
“她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逃離上四宗招攬,老夫本以爲不久就會聽聞她被人抓獲的消息,但一直都沒有等到那一刻,於是老夫又猜測……她是畏懼寶物被人覬覦,所以效仿子衍,躲在洪荒秘境裡沒能出來。”
“如果她一直躲在洪荒秘境等待下一個萬年開啓,也不失爲一種保護自己的避世之法,但老夫萬萬沒有想到在攻打流雲殿的行動中會聽聞她的消息。”
青衣老者眉心一縷青芒鄭重地閃了閃。
“她以何種方法避開洪荒秘境開啓時四大宗門天羅地網的搜捕?還有……最讓老夫感到吃驚的是在短短時間內,她居然已經晉升誅神中期,這女子的手段與成長速度,不得不讓我們這些老頭子爲之震驚。想想老夫當年……恐怕也沒有這種資質吧?”
青衣老者一邊說一邊陷入了回憶。目光悠然投向遠方,良久才重新回過神來。
“這女子我們神宗一定要收入麾下!”他握了握拳頭:“不僅是半極道幻器,還有此女驚世駭俗的天賦底蘊,敢在四宗追捕她的風頭上這般大搖大擺進攻流雲殿,還毫髮不傷地得意離開。這心性,這果斷……如果不隕落,千年之後,她必是震懾一方的強者大能。”
“不能培養這樣的敵人!”一抹果斷之色閃過青衣老者的眉心:“我們一定要招攬她!”
“是!游龍長老說得是!”
在座的衆人心悅臣服地拱手說道。
青衣老者微微一笑,在高高的座椅之上扭了扭身體,而後衆人只驚覺一陣狂風吹過,那首座上的人影已經不見了蹤影!
幾個長老吞了吞口水,以神識查探了數次才確認游龍子的確已經離開。所以原本寂靜有序的氣氛立即又炸開了鍋。
“什麼鬼東西,不就是一個囂張又一時運氣好一點的小小女修嗎?”有人伸着懶腰。
“就是,老夫看她身上,也就半極道幻器可取。”
“如果有一天她遇上老夫,只要失去她手中的半極道幻器,她不過是一個手指可以捻死的螻蟻。”
“對!絕對誇大了,原本進入洪荒秘境的弟子就有二百年年紀的限制,現在離秘境歷練結束纔多久時間?能讓一個九,十階的戰神立即變成誅神中級強者?哈哈哈!這是老夫聽過的最好笑笑話!一定是認錯人了,攻打流雲殿的誅神級女修,可根本沒有動用半極道幻器,而是使用了獸神。”
“嘖嘖!獸神召喚師也不得了,只怕是哪個荒古隱世世家的嫡女,不知道怎麼着被流雲殿一些不長眼的得罪了,才興師動衆出山,一舉把惡徒弟殲滅。”
……
房間內的神宗長老們還在不斷意淫,事實被他們越扯越不靠譜。不過這樣正好幫了妖嬈一把,因爲敵人的輕視,正是她生存的土壤。
遊蕩在封神大陸蒼海城內的妖嬈有些理不清思緒。
神宗不是流雲殿,硬闖肯定不行,她可沒有命去直接得罪那些變態的神宗大能。只有悄無聲息地打入內部纔是王道。
原本妖嬈以爲在神宗的地界上,會很輕易地找到神宗的收徒弟分壇。以她的實力,想進入一個分壇當弟子簡直是易如反掌,再通過分壇到總壇,先從外門弟子做起,總能逐步靠近神宗的核心勢力。
可是……無論她怎麼尋找,得到的答案都是:神宗最近不收徒!連燒火丫頭都不收!
這可把妖嬈給愁住了,不能進入神宗內部,又談何尋找神宗隱秘?爲了打聽消息,她甚至把蒼海城內的每一家酒店都走了一遍。在這種傳說中只要坐下就一定會聽聞自己需要的信息的消息集散地,她也沒有如願聽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我下一步,該怎麼辦?”妖嬈託着下巴,漫無目的的行走於蒼龍城寬闊的大街上。在藍魔海,她還真沒有什麼可以幫得上忙的朋友,龍媽離開神宗太長時間,也說不清楚神宗現在的格局。
神宗收徒的門檻向來極高,但妖嬈萬萬沒有想到它能高到這種地步,自洪荒秘境開啓,在東陸出口招攬了一批青魔海佼佼者後,神宗就閉門謝徒,不再招收封神大陸的各地才俊。
若要等到下一次開山收徒,恐怕得遇到又一次大範圍的試練,神宗長老纔會去倖存者裡挑選合適的弟子。
時不我待啊啊啊啊……
妖嬈一邊想一邊睚眥欲裂,她可沒有那麼長的時間去等待,這偌大的神宗,不可能一萬年才收一次徒弟,一定有什麼特殊的入門之道,只是這些隱秘在尋常的平民小酒店裡打聽不到。
就在她暗自猜度之際,寬闊的大街上正好迎面走來一位衣着華麗,白髮梳得一絲不苟,模樣威嚴無比的老者。
只見那老者足踏金絲繡鞋,腰繫紫金綬帶,以寶石裝飾衣領袖口。身上籠罩着一層若有若無的霞光。從他身上散發出的強者氣息,還有那尊貴的氣度,頓時讓周遭的行人無不退避三分,半蹲着身子一臉敬畏地看着這位老者。
何人能在蒼龍城內以這麼高貴的姿態出現?
此老者的身份在衆人心中已經呼之欲出。他一定地位不凡,實力卓越,最有可能的……他是神宗某一主峰強大的內門長老!
嚇!
一想到這裡,退於道路兩旁的人們立即閃起各種崇拜與豔羨的星星眼兒。甚至還有人拼命吸着空氣裡散發的甘甜之氣,彷彿多聞聞強者身上的汗臭味兒,自己也能飛黃騰達一般。
妖嬈的目光掠過整個街道,並沒有在這華服加身的老者身上多停留一秒。
因爲她嘴饞了……
有句話是怎麼講的來着?對了……化憂愁爲食慾!
雖然晉升到她這個高度,吃不吃東西都無所謂,但妖嬈還是一直保持着敬重天下美食的良好習慣。有些宗門弟子爲了靜心幻修,以進食這些所謂的“五穀糟粕”爲恥,自突破戰神七階之後,只飲山泉服靈丹,好讓自己的身體內沒有任何雜質,只存精純的靈氣。
但妖嬈卻背其道而爲之。一來是因爲她從不入宗門,自然沒有嚴苛的宗門清規束縛她,二來她也的確是個吃貨,只不過有帝嵐吃王在先,她的這一特點也便顯得沒有那麼打眼而已。
“無論是平常人還是誅神強者,開心才能好好過日子,好好修煉嘛!”妖嬈拍着肚皮,拼命吸着空氣裡傳來的香氣,然後向大街一側奔去。
也不知道這西大街上沿街叫賣的到底是蒼龍城的什麼特產,以荷葉包裹,放在蒸籠裡蒸得百米飄香。凡是蒼龍城的居民,在經過西街口時,十有**都會買上三五個放在提籃中帶回家品嚐。
嘩啦嘩啦……
妖嬈的口水立即流了下來,她急急地衝上前去,正好與那迎面走來的華服老者錯身而過。誰也沒有注意到誰。
妖嬈站在小吃攤前,急急掏着袖口中的零錢,因爲出行匆忙,她也沒有過多準備財物。所以袖袋裡多是金銖,只有很少的幾枚銅幣。
摸到一枚……是金銖。
攤主瞪大眼睛笑了笑,搖着頭,表示找不開那麼大的錢,要是以銅錢與銀幣換,妖嬈可要背上一大堆的零錢呢。
“啊,我都忘記我是個富婆了呢。”妖嬈暗自好笑。手裡舉着那枚金銖又在袖口裡繼續摸了起來,她可不是元方,只要隨意沾下手就能分辨錢幣的大小,甚至精確地說出鑄造年限。
所以這次,她直接以神識注入自己的衣袖,這才精準地揪出了七枚銅錢,從那一臉慈祥的攤主老婆婆手裡接過了那包熱氣騰騰的荷葉包。
“呵呵呵呵。”妖嬈捧着這熱乎乎的荷葉飯,笑得格外開心。
然而就在數秒之前,那原本與妖嬈錯身而過的華服長老卻突然豎起了耳朵,他聽到了一陣金銖翻動的聲音,這特殊而美妙的響動可逃不過他的老耳!
於是他立即駐足,回頭之後馬上在視線範圍內找到了一個圓圓臉兒,正捧着荷葉雞傻笑的女子!
“我擦!”
老者的眼陡然狠狠一縮!死死地盯着妖嬈的雙手,以及她手捧的物品。
“女娃娃!你怎麼能這樣糟蹋你自己!”
華服老者皺着眉心毫不遲疑地大步向前,一邊衝着她大叫,一邊揮起大手欲把妖嬈手裡捧的荷葉雞打落!
妖嬈臉上的笑轉瞬即逝。她的手更快,在電光火石之間。她的雙手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避過老者的拍打,瞬間又恢復原狀。老者連她的手風都沒有拍上。
“咦?”華服老者詫異地低頭。自己剛纔……是眼花了還是手抖?怎麼什麼都沒有觸及?他頓時尷尬地抽了抽嘴角,拍出的巴掌還僵直於原地。而那姑娘……
噗!
正香噴噴地啃着荷葉雞,一臉單純無辜地看着他!
“咳咳……咳咳咳咳!”
華服老者頓時無語了,他以一陣冗長的咳嗽聲掩飾自己的尷尬。而後壓低了嗓音,以責備的語氣斥責妖嬈道:
“姑娘,看你根骨奇佳,水骨冰肌,是一位很有潛力的後輩,怎麼能貪一時口胃,吃這些氣息雜駁的凡人食物破壞自己體內的靈氣運行呢?老夫看得心痛哇!”
“我咬!我咬!我咬咬咬!”
妖嬈心滿意足地鼓着腮幫子,細細品味這蒸得米飯浸入荷香,雞肉細膩鮮美的荷葉雞。根本聽不見老頭兒說的任何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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