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賤婦!你有何話說?”
劉鬆高聲威喝,棗花嚇的一激靈,口齒不清地哭道:“大老爺……冤枉,民女沒有……”
美麗坊身後有龍府撐腰,晉老大一個普通鄉紳若沒有人在背後指使,怎麼敢到美麗坊鬧事?看他們來勢洶洶敢直接攀扯太妃,這背後站着的肯定不是善茬!
心中合計了片刻,劉鬆心中已拿定主意,小眼睛眯成一條線,瞧着棗花怒喝道:“矇蔽主家的大膽賤婦,還不從實招來!你與何人勾搭成奸?又是怎樣砸毀店面?店是所藏銀兩又藏在何處?”
不問情由張嘴就說棗花是矇蔽主家的賤婦。[ ~]一句受矇蔽就可以把雲錦撇清,再把罪責全扣到棗花身上!
舍了無權無勢的棗花,就可以結案。即不得罪龍家又不得罪晉老大背後的人!
沒想到傳聞中的草包府尹也有這樣的玲瓏心思,雲錦心中冷笑,面容上平靜無波,似乎沒聽出他話中暗藏的玄機。
“大老爺……民女……”棗花臉色慘白,往前爬了幾步卻被當班的衙役一腳踢到心口上,張嘴噴出一口鮮血,半晌都沒爬起身。
“賤婦賊女不用大刑定是不肯招供!來人,將罪婦帶回府衙!”劉鬆面色陰沉,官威赫赫。
見兩個衙役上前扯起棗花就要走,雲錦攔到棗花前面,轉身對劉鬆道:“大人且慢!民女還有句話要問她!”
心中不耐煩,劉鬆皮笑肉不笑地敷衍道:“蘇小姐有何話要問?本官得到你鋪中丟失財物的消息自會派人通知你!”
矮身施了一禮,雲錦眼圈略有些紅,哽咽道:“民女自認待她不薄,沒想到她竟如此坑害民女。民女心中氣惱不過,只想問她一句爲何如此?還請大人體諒!”
不想給棗花當街說話的機會,劉鬆搖頭道:“這種賤婦心地險惡,侄女不問也罷!”
疏遠時便稱她爲蘇小姐,拉攏時便是賢侄女!
瞧了瞧奸滑的劉鬆,雲錦心中鄙夷。( ·~ )也不好當面頂撞他。轉臉疑惑地問晉老大道:“你們什麼時辰發覺棗花留宿姦夫?什麼時辰帶人來捉她?”
不等晉老大說話,雲錦又轉臉對劉鬆,語氣焦急地道:“大人快問問他,興許那賊還沒跑遠。能找回來太妃的貨款也說不定?”
沒想到雲錦也信了晉老大的話,認定是姦夫砸毀鋪面,棗花瘋了似的掙開衙役的手。撲到她腳邊,尖叫道:“他們說謊!奴婢沒有……”
雲錦往後退了幾步,躲開棗花。氣恨交加地瞪着她,“你還有什麼臉喊冤枉?這些人都是親眼瞧見的,你還想騙我?”
“小姐……”棗花撲了個空,摔在青石板街面上,被趕過來的衙役抓住頭髮拖了下去。晉老大原本四片躲閃的眼神立刻有了精神,山羊鬍翹了起來,心中暗自得意。
劉鬆也悄悄鬆了口氣。只要雲錦不究住不放,他自有辦法壓服下晉老大!
“你就描述一下吧!必竟美麗坊受了損失。想早日抓住元兇!”擡眼瞧了瞧晉老大,劉鬆一副爲民着想的樣。
略想了想,晉老大便口若懸河地道:“昨晚入夜時分,族中弟親眼瞧着棗花開了美麗坊的後門,引姦夫入店。便連夜找了在城中的名族中弟守在店外,今早城門一開便回村叫了小人來!寅末時分小人趕到美麗坊,那姦夫怕被族裡弟抓住,狗急跳牆便砸了鋪,趁亂溜走!”
美麗坊用的都是女夥計,爲了來回方便,也爲了安全,晚上都住在美麗坊後院的廂房裡。
晉老大如此熟悉美麗坊的情況,看來動手之前是下了番功夫的!
雲錦捂了心口,驚魂未定的看着晉老大,“那人是不是身材魁梧,濃眉大眼?左眉梢處還有一粒硃砂痣?”
說完也不等晉老大確認,直直地走到棗花跟前,厲聲問道:“是不是那個人?咱們美麗坊只接待女客,可那個人竟一個月內上門數次,我便知道有些不妥!你還不承認?我對你不薄,你…你爲何害我?”說到後面,雲錦早就氣的聲調發抖。[ ~]
“小姐冤枉阿!冤枉…奴婢沒跟那人…”見雲錦竟形容出一個男的相貌,棗花嚇的魂飛魄散,除了大叫冤枉,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晉老大瞧了瞧氣極敗壞的雲錦,再看看臉色死灰的棗花,立刻道:“沒錯!姦夫就是這個人!”
說完話風一轉,又瞪着雲錦高聲叫道:“蘇小姐既然早知道這賤婦有姦情,爲何還收留她?太妃竟到美麗坊這種藏污納垢的地方置辦胭粉,當真是不智!”
晉老大口口聲聲攀扯太妃,砸她鋪面竟是衝着太妃去的?
上前一步,雲錦盯着晉老大高聲問道:“你說的姦夫真是那個人?真是身材魁梧,濃眉大眼,左眉梢處還有一粒硃砂痣的?”
晉老大一口咬定,“沒錯!這賤婦的姦夫就是那個人!”
既然當事雙方都認定了罪魁禍首,劉鬆馬上順水推舟地安撫雲錦道:“既然知道姦夫的相貌!本官馬上發出海捕公文,繪出圖影貼到城門上,相信不日就可以捕獲這賊!”
事情進展的如此順利,晉老大更加得意,轉臉朝圍在四周的人作揖道:“衆位也聽見了吧!美麗坊的女掌櫃明知這賤婦有姦情,還收留她!未出閣的大姑娘拋頭露面,分明跟這賤婦一樣,都不是什麼清白的東西!美麗坊明裡是胭脂鋪,暗裡還不定是什麼污穢地方!衆位給評個理……”
“居然是店中夥計勾引姦夫砸了鋪面?”
“你聽那掌櫃的胡說,那姦夫長相不凡,能是爲了那個女夥計?興許就是這女掌櫃養的……”
“我也聽說這掌櫃的是被人退親的,聽說在她父親靈前就輕薄族兄!”
“嘖嘖嘖!看着模樣挺清秀,咋這麼不知廉恥?”
“應該不至於吧!這掌櫃的平日裡挺守規矩的。美麗坊也不接待男客……”
“知人知面不知心!”
“二哥!你這就不懂了!這偷着來的更有味!所以這小娘便暗地裡行事!”
…… ……
晉老大故意停住話頭,周圍瞧熱鬧的人頓時議論紛紛。聽着那些污言穢語,再看着晉老大陰謀得逞的奸笑,雲錦攏在袖裡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不停地叮囑自已要沉住氣。
瞥見遠處騎馬趕過來的人影,她嘴角翹起。高聲道:“民女參見龍少將軍!”
翻身下馬。揚手將馬鞭扔給身後的隨從,龍辰扶着腰間的長劍,臉色陰沉地朝人羣走過來。
銀色的盔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馬靴上的青銅護腳撞在青石板路面上。發出尖利刺耳的的聲音。天身邊近衛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壓得瞧熱鬧的衆人心頭一凜,情不自禁地就往兩邊閃了閃。讓出一條路給龍辰。
天元朝朝堂上約定俗成的規矩,文武不相往來!龍辰是天龍衛副統領官居二品,。劉鬆是奉天府尹官居四品。雖然倆人的差使上沒有瓜葛,可官大一級壓死人!
見龍辰走過來,劉鬆忙起身笑道:“下官參見龍將軍!”
“劉大人客氣!龍某實不敢當!”龍辰嘴裡說的客氣,卻徑直坐到劉鬆方纔坐的椅上,指着美麗坊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們龍家的鋪怎麼成了這個樣?”
瞧見一身戎裝的龍辰,劉鬆就有些驚訝,又聽見他毫不避嫌直接詢問美麗坊被砸的事情。劉鬆心中暗叫不妙,含糊地笑道:“原來美麗坊是龍將軍的產業?”
不悅地瞧了瞧明知故問的劉鬆。龍辰冷笑道:“是家母的陪嫁……”
打斷龍辰的話,雲錦高聲道:“民女斗膽請龍將軍摘下頭盔,站直身形!”
狐疑地瞧了瞧雲錦,瞥見她眼底那抹狡黠的笑意,龍辰突然覺得他面前站着的不是雲錦而是燕昭。倆人設了圈套算計別人的神情如出一轍!
看龍辰摘下頭盔,緩緩站直身形,雲錦盯着晉老大笑道:“你口口聲聲誣陷龍將軍是棗花的姦夫,如今龍將軍在此,你可敢跟他當面對質?”
“你說什麼?”聽到雲錦話,龍辰登時大怒,大步走到晉老大面前,插出佩劍架到晉老大脖上,臉色紫脹地罵道:“你這匹夫胡說了什麼?”
瞥見龍辰左眉梢上那顆黃豆大小的硃砂痣,晉老大腦袋嗡地一聲,背後冷汗頓時淌了下來。
若不是他昨夜準備的姦夫離奇失蹤,主又催的急,他怎麼會順着雲錦的口風往下說?可他卻萬沒想到,主嘴裡糊塗莽撞的雲錦竟這麼有心計!
更沒想到的是龍家居然不避諱跟美麗坊的關係!龍家難道不知道聖上最恨官商勾結嗎?
略往外閃了閃,躲開龍辰的劍鋒,晉老大臉色發青,辯解道:“小人從未說將軍是那賤婦的姦夫,倒是蘇小姐口口聲聲描繪了將軍的樣貌!”
“我只是說有一個身材魁梧濃眉大眼,左眉梢處還有一粒硃砂痣的人,一個月內曾到美麗坊來過幾次。倒是你一聽,便立刻咬定那人是棗花的姦夫!還說有族中弟親眼看見那人進了美麗坊,你寅時到美麗坊抓人時,那人便砸了美麗坊的鋪面!”雲錦不急不慌,笑吟吟地把晉老大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轉臉又看着劉鬆道:“民女生怕弄錯,特意問了晉老大數遍,他可是咬死了跟大人您回的話”說着一指周圍看熱鬧的人道:“諸位也是親耳聽見的,可以爲民女做證!”
龍辰劍身上的寒光映到劉鬆臉上,冷嗖嗖的讓他心口發緊。
難怪當時聽雲錦形容姦夫相貌時,他聽着耳熟,只怪他只想着快點結案,沒細琢磨。
終日打雁卻被雅啄了眼!他一把年紀竟着了雲錦這個小丫頭的道!
劉鬆暗中怒罵雲錦刁鑽,轉念又大罵晉老大的主,從哪找來晉老大這麼個蠢貨?睜着眼往圈套裡跳!
被龍辰陰森林的目光逼的沒辦法,劉鬆也顧不得晉老大背後的主,上前指着他喝罵道:“你哪來的狗膽,敢污衊朝庭命官?”
晉老大撲通一聲跪在劉鬆面前,叫道:“小人冤枉!今天早上天色不明,小人看錯了那姦夫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