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哦!
溫熱的氣呼在耳裡,有一絲癢。 松柏香夾雜着淡淡的酒香,在夏夜的斗室間流轉。似被無形的力量裹脅,柔軟若水的夜風中,雲錦只覺得身沒有半分力氣,只想依傍在一個厚實可靠的地方歇息。
說不清楚的惶惑讓雲錦下意識地退了半步,語聲艱澀地問道:“什麼話?”
跟上前半步,抓住雲錦的肩膀,燕昭語氣鄭重地吩咐道:“不管美玉如何說,你都不能跟她學。不管是醫術還是用毒,都不要學,聽明白了嗎?”
原來是這個話,雲錦暗暗鬆了口氣,莫名其妙的驚恐亦煙消雲散。可細想他的話,雲錦又疑惑起來,不知他又要搞什麼花樣。
燕昭眸光閃動,似幽潭般深不見底,被他瞧的有些慌亂,雲錦窘迫地垂眸,點了點頭道:“我曉得。她沒安好心,不知要怎麼變着法害我呢!我不會上當的,你放心吧!早上她還給了我這個。”
說着從懷裡舀出《靈草集》遞給燕昭,又把她的思慮與猜測俱說與燕昭聽。
月華如洗,傾泄一室銀光。襯得雲錦臉色瑩瑩,潤澤如玉。纖長羽睫下,墨似的眸珠烏靈轉動,顧盼間神采神采奕奕。櫻瓣般柔軟的脣邊湵着一抹得意,有點孩氣的狡黠……
“燕大哥,你說我猜的對不對!”
如此精準嚴密的分析推理,說了半晌竟沒得到迴應,雲錦略帶不滿地追問,一擡頭卻對上燕昭凝望過來的眼神。【葉*】【*】
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臉,雲錦奇怪地問道:“燕大哥你在看什麼?是不是我臉上髒了?”
“沒看什麼?”胡亂地應了一句,燕昭別過臉舀起桌上的茶便喝,遞到嘴邊才發現杯裡根本沒茶。
沒發現燕昭的異樣,雲錦自然而然地接過他手中的茶杯,倒杯茶遞過去,接着問道:“我說的對不對阿?”
斗室之間,呼吸相聞。淡淡茶香中,雲錦肌膚上透出來的女兒香亦清晰可辨;脖頸上細細的絨毛,被燭光染上一抹金色;深色青花的瓷盞更襯得纖柔玉指,宛似一抹抹雪痕……
燕昭心口微滯,伸手去接雲錦遞過來的茶,卻不小心將茶盅打翻……
“哎呀!”雲錦驚呼一聲,急忙用袖擦乾他手背上的茶漬,湊在燈下細細看了看,沒發現燙傷才放下心來,口中忍不住責怪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你剛纔說什麼了?”燕昭抽回手,語聲有些清冷。
不明白燕昭好端端的爲什麼又變臉,似乎在他頰邊看到一絲紅雲閃過,自已只數落了他一句,他就翻臉?這傢伙的心眼怎麼那麼小?那不也是關心他嗎!
惱歸惱,可總不能眼看着他上美玉的當吧!忍着氣,雲錦嘟着嘴又把她的猜測說了一遍。
翻了翻《靈草集》,燕昭合上書,若有所思地垂眸道:“你猜中了一些,不過總體上誤會美玉了!”
“啊?你說什麼?”一心求讚美的雲錦備受打擊。[ ~]
踱到窗前,仰望千古不變的明月,燕昭良久才道:“這事說來話長,你就記着我說的話好了!”
最恨燕昭這種故作高深的樣,明明根她有關的事情,他偏要瞞着不告訴她。
雲錦氣乎乎地道:“你不把事情說清楚,我就不聽你的話!明天我就去跟美玉說,我要跟她學醫術,還要學用毒……”
“你敢!”燕昭猛地回身,揪住雲錦的手腕,劍眉蹙起,咬着牙語聲森冷地道:“你有膽就試試看!”
吃痛不過,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雲錦一邊用手去掰燕昭的手指,一邊略帶哭音地叫道:“你放開我!死燕昭你弄疼我了!”
“別忘了你發過誓!你親口答應,今後事事都聽我的!”驚覺自已失態,燕昭鬆開手,彎起嘴角,又掛出那副氣死人不償命的狐狸笑。
“我……”雲錦無言以對,揉着手腕,不服氣地道:“那你也要把話說明白阿!總是這樣,什麼事都瞞着我,你到底是把我當傻還是不相信我阿?”
見她一臉惱意,眼中淚光閃閃,燕昭亦有些錯愕,自已方纔怎地那般衝動?
伸手想蘀雲錦抹掉淚珠,觸到頰邊方覺得不妥,便手掌一掠將她的髮絲揉亂。絲般順滑的秀髮從指間劃過,燕昭的心底便似有風颳過,漣漪不斷。
“傻瓜!其實什麼事也沒有!”雙手攏在背後,收斂心神,燕昭輕笑道:“你就是喜歡瞎想!我讓你遇事多思量並不是讓你捕風捉影。若這般草木皆兵,早晚你會把自已嚇死!”
分明就是有事瞞着我!極不滿意燕昭的敷衍,雲錦使出殺手鐗,拉住燕昭的袖,裝出一臉可憐的模樣,奉承道:“燕大哥,你就告訴我吧!你也知道我笨阿!你要不教我,萬一哪天我被人賣了可怎麼辦阿!好燕大哥……求你了……告訴我吧!乖……快點說,明天我釀好酒給你喝……”
沒想到雲錦好奇心如此之盛,不達目地不罷休,連這等裝可憐、撒嬌的小孩手段都用出來了。燕昭又好氣又好笑,思量一下道:“你還記莫嘯天提過的墨門嗎?”
“記得!他問你跟墨門是什麼關係?”雲錦點頭,馬上又補充道:“美玉也問過你同樣的問題,他們說你的功夫是墨門的!你義父是不姓墨阿?”
“不是!我義父姓杜諱時傑,他並不是墨門弟。”
燕昭搖了搖頭,解釋道:“墨門是一個極古老的門派,起源於戰國時的墨家。墨門每一代的掌門都是天縱英才。不但精通武學,而且琴棋書畫、醫卜星相、興邦治國、耕田水利、用兵佈陣甚至巫蠱之術都無所不知。
墨門的門規極古怪。每代掌門只收一名天份極高的弟做爲傳人,整個門派只有一師一徒倆人而已。所以墨門雖揚名江湖,萬人矚目,真正認識墨門弟的人卻不多。
到了美玉師父靜虛散人時,窮盡有生之年他也沒找到合適的弟,怕墨門自此消亡,不得已他收了四個弟,分別教導他們武功、醫學、兵法和帝王術,來傳承他的衣鉢。”
想到美玉提到墨門時,那種自視甚高的傲慢,雲錦暗中撇了撇嘴,略帶嘲諷地道:“說了那麼多,還以爲墨門寧缺毋濫,哪怕滅門也不收資質差的弟呢。被逼無奈時,不還是變通了!”
“因爲壞了師門規矩!靜虛散人自已刺瞎雙眼,挑斷雙腿腿筋!”
“這……”雲錦頓時無語。靜虛散人爲他的所爲付出的代價實在讓人震驚,自已又有何等資格對他冷嘲熱諷。師父有如此風骨,難怪美玉會以師門爲傲。
燕昭清冷地瞥了雲錦一眼,似乎也有些責怪的意思。
見她面色愧疚,燕昭才繼續道:“靜虛散人一共收了四名弟,大弟簡狄,修習兵法戰策;二弟便是皇甫崑崙,修習武功;三弟曹云溪,專習安邦治國之術;四弟便是美玉,修習醫術。生怕四個弟離心離德,靜虛散人特意尋了塊千年隕鐵,親手鑄了四把一模一樣的匕首,交給四個弟。希望將來他們能尋到一個天資出衆的傳人,共同培養!”
雲錦驚喜地問道:“美玉說你那把匕首是他們大師兄的,你也會墨門的功夫,那你有沒有可能是簡前輩的後人?也許你可以尋到家人了!”
記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