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謝風月實在是做不到再打擊她了,默默將想說的話嚥下,換了個話題。
“今日不將講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你那兒可有盛京兒郎的花名冊?”
謝風予點了點頭,面帶疑惑的問道:“你拿那玩意幹嘛,你又不用出去交際。”
謝風月自然不會告訴她,她要在花名冊上找夫君,只能編了個稍微合適一點的理由:“我那兒有很多請柬,但我實在是對不上臉,就想看看,到時候去敷赴宴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全靠別人介紹。”
謝風予對這個理由倒是接受良好,世家女郎大多都要臉面,若是見了人叫不出名字,不知曉關係,確實容易鬧笑話。
她朝着丫鬟招了招手:“你去我書房將最新那一冊世家郎君花冊取來。”
謝風月看着花名冊上的公子衍所屬那一頁出神。
謝風月的信很簡單。
“啊?”謝風予吃葡萄的手都頓住了,“爲何要問這個?”
謝風月最近太過於平靜了,一沒鬧二沒哀慼,心裡肯定憋着個大的。
公子衍心中一喜,肯定是謝風月回信應了他的邀約。
不管怎麼說,都不該謝風月去置喙的。
思及此,公子衍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問道:“嵩山,月女郎那邊可有回信?”
她疲憊的按了按額頭,“妹妹早些回去吧,我看會兒這冊子就小睡一會兒補補覺。”
他又不能光明正大前去謝府,謝無爲那老匹夫最近將謝府巡邏的府兵增加了三倍有餘,爲了不引起府內衆人疑心,那些府兵均是一步一崗的守在謝府院牆邊上。
她堅定了內心,行至青玉案旁,研磨提筆。
謝風月默默將花冊合上,她對這種別人的苦難不感興趣。
在她看來這一切都是那女娘家中自作自受,盛京民風開放,只要是女郎家態度堅決,就算是爲了面子,夫家那邊都會咬着牙和離了,這種大趨勢下,在盛京根本就沒有和離不了的親事,要麼是她孃家人貪圖信陽侯府的權勢,讓她女兒在府中忍氣吞聲,要麼就是人家“劉夫人“根本就沒想和離。
她手停在劉鐸這一頁上:“喏,就是他,信陽侯府世子劉鐸,竟幹些令人不齒的下作事。”
謝風予雖是不能理解爲何要避諱,那些人再混帳也混帳不到謝氏女身上,但她還是坐近了些,翻動花冊:“壞的那幾個都不分上下,但有一個是頂頂噁心的。”
謝風月對此心中百感交集,謝風予有個好母親,但是隻對她而言的好母親。
謝風月微笑點頭不作迴應,輕頷首示意春水送客。
公子衍同樣也有很多事情想問謝風月。
最後一行記錄的筆跡與前面大不相同,謝風月好奇發問:“這冊子還有好幾人編纂嗎?”
謝風月將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全甩出去,“你覺得這冊子上作惡多端都有誰?”
謝風月對於利用他一事上,偶爾也會有點良心不安,可一想到兩人沒有未來,卻又將那一絲不安丟掉,既然不能長期爲我所用,不如在剩下的日子發光發熱吧。
謝風月抿了抿脣:“自然是我要避諱着點了。”
從謝容出事已經過去好幾日了,謝風月從未過問過,就好像“死”的那個不是她父親,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兩人說話間,小白身姿輕巧的一頭扎入房內,它猛得在公子衍桌案上停下,十分有靈性的擡了擡腳。
他一早就收到宮裡暗樁有所動作的事,他對此只是吩咐其聽令行事就可,可他心裡依舊七上八下的。
謝風予像是沒有察覺出她話中的趕人意思,還煞有介事的回答:“以後你就別去母親院兒裡請安了,她這麼多年每日都是天不亮就起牀,一點都不體諒別人。”
他心裡着急,怕她幹一些傻事,實際上卻真是無能爲力,她送去約她見面的信件石沉大海,連着四封,沒有一封是迴應了的。
謝風予眉心狠狠一蹙:“成了,成了好幾次呢,那世子妃都換了三個了,前兩次還是高門貴女,最後這個是個小官家的嫡女,她又不敢和離,只能忍着。真是可惜了那貌美的小女娘,他父親才升遷至盛京,人生地不熟的被人矇騙的將女兒都嫁過去了。”
如謝風月隨意翻的這頁,就記錄了一位叫伍俊華的郎君,出身溧陽俊伍氏,書法大家,於幹安元年遷自盛京,祖母那一輩有謝氏女下嫁.
其子容貌端正,極爲孝順雙親,偶爾流連賭坊,不可深交。
謝風月將計劃藏一半明一半的寫明,這信她必須親自交給公子衍,她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問他。
公子衍瞭解謝風月,她絕對會對謝無爲還有衛寧報復的,就算能力身份猶隔天塹,她也會報仇的。
丫頭得令跑的飛快,沒過一會兒,謝風月就拿到了厚厚一本書
這書每一頁都是一位郎君小像,旁邊記錄了其背後的關係網,最後還標註了這郎君德行如何。
嵩山搖了搖頭。
“他成親了嗎?”謝風月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
“月姐姐是認識他嗎?是批註上有遺漏嗎?”
“這是母親爲我批註的,我少有來盛京,她怕我被那些郎君的外表所矇騙,就將整個盛京數得上名號的世家兒郎私底下都調查了個遍。”
謝風月看着畫像上,這人她有印象,不就是在西山獵場時,色眯眯盯着她看那人嗎。
謝風月嘴角揚起:“謝夫人確實在中饋上是一把好手。”“那是自然,我母親每月可不僅要管盛京謝府的庶務,連陳郡謝府都是一手抓的呢。”謝風予對此十分自豪。
人一靜下來,就容易多想。
謝風予一來帶着十來個丫鬟婆子,她人一走,謝風月這房間瞬間空蕩了起來。
他終於可以親口告訴她,謝容安好的消息了,也免得她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幹些傻事。
明日未時一刻,同予前往寶妝閣。
公子衍像是被潑了一盆冰水一般,三伏天內透心涼,他前一刻有多期待,後一刻就有多失落。
他以爲謝風月是單獨約他的,沒想到竟然是順帶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