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秦穆戎和祁善都不是尋常人家,故而這結義親也是大事,儀式上由祁家的族親和皇室的族親擔任禮儀官,還要籤正式的文書才行.
姝蕙因年紀太小,便由葉雲水抱着行禮.
前排都乃是宗親命婦觀禮,葉雲水看到陸郡王、洪郡王等人也在場,應是祁善特意請的,葉雲水只象徵性的行了禮便算敷衍而過.
秦穆戎和祁善雙雙坐在上位,二位禮儀官各自持有一長串的念詞,隨後是秦穆戎和祁善二人籤一個義親文書,交與雙方各自保管,而隨後便是姝蕙要先叩拜秦穆戎,再拜祁善,纔算是整個禮成.
葉雲水懷裡抱着姝蕙,因她年紀太小自是不會下跪,葉雲水便弄了個小蒲團讓她坐在上面聽那冗長的念詞.
姝蕙一下子見到這麼多人明顯有些害怕,目光中滿是畏懼,揪着葉雲水的袖子不肯鬆開.
兩位禮儀官自是快些的唸完,秦穆戎和祁善雙雙簽上自個兒的名並用了印,姝蕙的叩拜是免不了的,瞧熱鬧的衆人也都納悶這麼點兒的孩子如何行禮.
葉雲水只得蹲在一旁慢慢的教,姝蕙的小臉憋的通紅,儼然有要哭的架勢,葉雲水一邊安撫着一邊快點兒幫她行了禮,好容易纔算是三拜拜完,祁善笑着送上見面禮,算是正式結親完成.
祁善抱起姝蕙好一頓親暱,許是剛被抱過,姝蕙對祁善並不抗拒,衆人話語恭賀自是不提.
正是這會兒功夫,門口的管事唱名道:"……太子妃、長公主駕到"
衆人面露驚詫的朝着門口看去,之前可並未得到消息說長公主和太子妃要來……
葉雲水朝那方向看去,卻見長公主身旁還跟着文代荷,她心生疑惑,這文代荷怎麼跟長公主湊到一起去了?
按下心中詫異,葉雲水隨着祁善、秦穆戎等人往門口相迎,衆人行過禮,葉雲水扶着長公主到上座,"沒想到您今兒也能來"
長公主笑看葉雲水,"今兒可不單是爲了本宮自個兒來的,還爲了和垣公主."
"和垣公主?"葉雲水從未聽過這個名字,不免有些納悶,長公主笑道:"就是乳名爲姝蕙的那位公主,與你們姝蕙同音同字,前陣子剛封了和垣公主準備遠嫁錫林國."
公主都逃不過遠嫁和親,葉雲水倒是知道有這樣一位公主,只是從未見過,"說起來姝蕙的名還犯了她的忌諱……"
"這卻要問穆戎了"長公主賣了個關子,讓人送上禮,"那金盒子的是本宮送的,那玉盒子的是和垣公主送的."
葉雲水親自接過道謝,心中正狐疑這名字還有什麼來歷不成,祁善到葉雲水跟前噓聲言道:"姝蕙二字乃是當初王妃送與和垣公主的,她說等二哥往後有了女兒必須與她同名,不算犯忌."
葉雲水心中瞭然,看來這位和垣公主與秦穆戎關係很親.
長公主送完了禮,葉雲水讓人稍陪,她自個兒到太子妃跟前答謝,她與這位太子妃還真沒什麼太親近的話可說,只得寒暄道:"太子妃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您不要怪罪"
太子妃只是客套一笑,"幾位母妃都說世子爺和鎮國公那麼用心的送了帖子,自是要派個人過來捧場,便是抓了我的差."太子妃回頭看身後宮嬤,宮嬤宮女們遞上了七八個錦盒,上面都標有各宮的籤兒,太子妃拿起皇后送的那鏤金鑲玉的盒子言道:"皇后娘娘特意吩咐本妃要親自把這禮交到世子妃的手上,這一份卻不是送與姝蕙,而是送與你的."
葉雲水卻是心中一緊,不知皇后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在這一天送她禮?
"勞煩請太子妃代妾身謝過皇后厚愛,改日定進宮謝恩."葉雲水朝着皇宮的方向行了個禮,卻讓花兒把那錦盒收起來,太子妃卻攔了一下,出言道:"皇后娘娘吩咐,就請世子妃當場打開錦盒也不妨事……"
葉雲水心中狐疑之色加重,她可不認爲皇后會爲她臉上添什麼彩,就怕皇后在這個時候添堵才把盒子交給花兒沒當衆打開,可太子妃卻傳了皇后的話,她如今還不得不當衆打開這錦盒.
葉雲水的心底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可圍在這裡的衆夫人們都在等着看那錦盒之中到底爲何物,葉雲水就不得不遵從皇后的口諭,將手伸向那錦盒.
衆夫人們的目光聚向那錦盒,不少面帶羨慕嫉妒之色,只想着葉雲水的命好,不但有太后寵愛,還得皇后重賞,只瞧那鏤金鑲玉的盒子便知裡面的物件定是不菲.
秦穆戎和祁善的目光也投向這裡,長公主的神色淡然的看向葉雲水,似是想看她稍後會有什麼反應.
錦盒打開,卻讓衆人不由得捂住嘴
裡面並非她們期盼之中的什麼貴重物件,反而是一普通的桃木戒尺.
太子妃的臉上也是一驚,不免有些尷尬,顯然她之前並不知這裡是何物,長公主的眉頭輕皺了一下,隨即便恢復常態,祁善欲惱,卻被秦穆戎拉住,其他的宗親之中不免有幸災樂禍的,這大喜的日子,皇后送葉雲水一把戒尺,這教訓的意味不言而喻葉雲水猛吸一口氣,壓住心口那股子火,皇后這把戒尺相當於狠狠的抽了她一巴掌董太醫換藥一事、昨兒王府門口鬧事一事雖都與葉雲水有關,可皇后這一把戒尺下來卻坐實了她跋扈張揚的名聲,而且早不來晚不來,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執意要葉雲水親自打開錦盒,這不是故意的讓她在大庭廣衆之下丟臉還能是何?
葉雲水攥了攥自個兒有些發乾的手……
看熱鬧的不在少數
狠狠的抿了一下嘴,葉雲水總不能讓自己成了笑柄,便從那金鑲玉的盒子中拿起那戒尺笑着與太子妃言道:"皇后娘娘真是心疼妾身,這確是要妾身記得保持質樸的本色,莫被那虛表的名利晃花了眼睛,還勞請太子妃轉稟皇后娘娘,妾身雖自幼吃過苦,如今貴爲世子妃卻也過不了那驕奢的日子,往後定當孝敬王爺、用心侍奉世子爺,還請皇后娘娘放心."
葉雲水如此把皇后的訓誡之意給遮了過去,卻讓太子妃一怔,隨即才連忙擠出一絲笑,"我定會爲世子妃轉達."
長公主的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祁善則上前面張羅着開席,該歸了哪桌的賓客全都請回座位,只有幾位長公主親近熟悉的公候夫人留下陪同.
這一事並不會如此不了了之,起碼剛剛那一刻,葉雲水只覺得那些嘲諷的目光快讓她壓抑不住怒氣把那戒尺的撅了可她知道,她不能那麼做秦穆戎走到葉雲水跟前牽了她的手,"先坐下歇歇,稍後還要給幾位長輩敬酒."
葉雲水與其四目相對,從他眼底看到了壓抑的憤怒,臉上綻開笑容言道:"世子爺放心,妾身不累."
秦穆戎用力的捏了一下她的手,把她從太子妃面前帶走,太子妃被晾在原地,臉上尷尬之色溢於言表,這何其是葉雲水尷尬,她卻也下不來臺,只得與長公主等人又寒暄兩句便辭行先回宮了.
長公主笑着叫葉雲水過來與她同座,親自動手夾了個糯米圓子放了她的碗裡,"有些東西也得晾一晾,吃太急了不是被外面的皮燙了,就是被裡面的餡兒燙了."
葉雲水笑着道謝,"長公主您別擔心,妾身明白您的意思."長公主旁的好菜都不夾,只夾了這糯米圓子,雖她不知皇后送的乃是一把戒尺,但恐怕知道皇后的禮不是那麼容易收的.
這糯米圓子外面是一層芝麻,裡面是豆沙餡兒,何嘗不是在說人要有三張臉,笑、哭、不笑不哭,這世上的人誰都不能隨心所欲罷了.
長公主見她明白自個兒的意思,不免滿意的囑咐道:"……回頭不妨把那戒尺給王爺看看."
葉雲水聽長公主如此提點,自是點頭應下不提剛纔之事.
可事與願違,這一會兒各席上議論的都乃是皇后的那一把戒尺.
祁善把這雅間的門關上,卻也不時有聲音飄進來,可坐在這一席的夫人們卻充耳不聞,談論着各家瑣事,但葉雲水明顯感覺到陸郡王妃那時不時忍笑的目光飄向自己,這兩公婆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葉雲水也懶得找那氣生.
這一會兒功夫,文代荷湊了過來,甚是親近的與葉雲水言道:"世子妃剛一直忙着,我這會兒纔算說得上話."
"貴妃娘娘身體尚好?"葉雲水不知文代荷怎與長公主同行,自是要與她客套一番.
文代荷面帶羞澀,喃喃半晌才言道:"許了親了,貴妃娘娘要我跟着長公主學規矩."
葉雲水知她許了肅郡王之事,自是奉承的道:"有長公主爲你掌舵,可是你的福氣."
文代荷只是笑,絞着手指頭紅着臉,幾次欲言又止都沒說出口,目光頻頻看向長公主,可長公主好似打定主意不管,沒替她出頭說話.
葉雲水看這情形也故作不知,這一會兒祁善行步過來,上前與葉雲水道:"二嫂,給您的禮可要送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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