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戎看着葉雲水嘟着的小嘴不由得起了揶揄之心。
“既是你應了的事,爺幫你兜着就是,回頭在厭惡這羣言官的行伍之家尋個妥當的,也沒那麼多的規矩。”
秦穆戎摟着她胖呼呼的身子,“怎麼謝謝爺?”
葉雲水撅起小嘴親了他一口,秦穆戎捏了她小手上的渦,一坑一坑的,葉雲水不滿的道:“婢妾現在胖的都像個球了……”
“等你生產之後,從王妃嫁妝裡分出的莊子、鋪子恐怕都要你來打理,忙起來想胖都不容易了,不過我倒喜歡你胖乎乎的模樣。”秦穆戎又捏了捏她軟呼呼的小臉,臉上帶着微笑。
葉雲水瞪大眼睛,她沒想到秦穆戎會把所有的都交了她手中!
秦穆戎的信任讓葉雲水的壓力倍增,“婢妾這幾日就開始讓人尋奶孃和穩婆,下個月您把巧雲和巧蓮叫回來吧,有她們在婢妾心裡也踏實點兒。”
柳氏的命就死了穩婆手裡,女人的產房太醫是不能進的,有巧雲和巧蓮兩個她親授過治療外傷、又懂些拳腳的奴婢跟着,晾那些穩婆也不敢動歪心眼兒。
秦穆戎點頭應道:“別擔心,還有我陪着你。”
葉雲水欣慰一笑,心中對這肚子裡的小人也滿心期待……
隔了兩日,夏氏特意來院子裡請了宋嬤嬤過去,一連查對了四日纔將王妃的嫁妝每一樣都查對完。
宋嬤嬤拿了詳細的單子給葉雲水,“……四夫人是個仔細的,覈對之時把錯的、漏的、新的、舊的、損壞的都記得清清楚楚,因說是咱們院子只留三成,她特意讓老奴帶了清單回來,讓葉主子您先選。”
“這有什麼可挑揀的,把她所列出來的每一項前三成帶回來就是了。”葉雲水並未看那單子,別看夏氏是四夫人,可她的陪嫁還不如葉雲水多,她在意這點兒東西也是人之常情。
宋嬤嬤笑着應下,“葉主子良善。”
葉雲水又囑咐兩句,宋嬤嬤便去給夏氏回了消息,還未等一個時辰的功夫,夏氏就進了院子。
“小嫂,知道您向着我們,可不能讓人說四爺佔了便宜,往後還不被人戳脊梁骨啊!”夏氏邊說邊進屋,自個兒張羅茶水吃喝,葉雲水挺着個大肚子沉的連身子都不愛扭,“世子爺樂意讓四爺佔便宜,關其他人什麼事。”
夏氏只是笑,可看的出她很高興,既是葉雲水不提這事,她自是領了情就是,“這回來是替我二嫂送謝禮的,我孃家二哥升了正四品都司,後日便去赴任了,我二嫂說趕不上你生產,不能給添盆,就先給您肚子裡這位送份禮!”說着,夏氏從袖口裡抽出一份禮單遞了過來。
葉雲水笑着讓花兒收了,又讓花兒預備出一份回禮,夏氏推脫着不要,葉雲水則是道:“我還差這點兒東西出不起了?本就是世子爺瞧了你的面子纔給說得話,既是親戚就甭弄那些個虛的,聽我的沒錯。”
夏氏心裡頗爲猶豫,還是讓人送了舅太太那邊去。
葉雲水不在意這舅太太,只想着馮側妃,“……你去大庫裡比對物件的時候,馮側母妃派人去瞧了?”
夏氏點了點頭,“馮側母妃自個兒也去了兩趟,只說王妃在世的時候,那身上的珠寶玉器都是孤品,看一眼就忘不掉。”
葉雲水心中更爲篤定她是在找血玉麒麟佩,這事她誰都不能提,還得適當的混淆下她們的視線,嘴上便與夏氏言道:“說起來王妃嫁妝放了大庫中十多年了,丟的丟,少的少,她曾見過的那些個好物件指不定到了誰的手裡。”
這話卻是個鋪墊,往後再有人問起血玉麒麟佩,也自可以說從未見過。
夏氏不知葉雲水這話的深意,一臉惱色,聲調都提了幾分的嚷道:“那只是少了一星半點兒?如今比大舅父給的那份嫁妝清單上少了不知多少貴重物件,去向來歷各個都說不知道,不清楚,難不成那些東西都填補到鬼肚子去了!”
“能留下點兒就不錯了!”葉雲水笑着勸慰,“那頭面首飾裡定有不少舊樣子,回頭你挑揀出來,我那嫁妝鋪子來了兩個不錯的工匠,按你稱心的樣子重新打上幾套。”
“正想跟你說這事呢,還是小嫂知道我的心思。”夏氏撂下那氣不提,與葉雲水說起珠寶首飾,可如今她也擔着內宅裡的差事,不大一會兒便有小丫鬟過來請示回話,夏氏也坐不住,急忙的又走了。
一連幾日,葉雲水都在尋合適的奶孃和穩婆,有柳氏的前車之鑑,她這一次不單是要看人,而且家裡家外親戚朋友都託人查了一遍,這古代生孩子不比現代的那些技術,全靠穩婆的手法和孕婦自個兒能否挺得過去,如若這時候有誰出來搗個亂,那是要命的大事,半點兒都含糊不得。
一排四個穩婆站了葉雲水跟前,臉上表情各異,葉雲水掃了兩眼那據說接生過上百個孩子的,周身打扮的乾淨利落,也沒那些個零零碎碎的裝飾,雖是人年紀不小,手卻保養的不錯,另外三個瞧着都差不多,瞧着都是體面人,可看着讓人不踏實。。
葉雲水直接讓人把另外三個帶了下去,只留了那個瞧着利落的,吩咐杜鵑給她搬了個小杌子,“婆婆坐吧。”
“老奴夫家姓鄭,不敢當葉主子賞坐,還是站着給您回話。”鄭婆子臉上掛着笑卻並沒有那般諂媚巴結。
“聽說您接生過上百個孩子,是涅樑城裡數一數二,這才特意把您請來。”葉雲水開門見山,“不過您接了這個差事後就得留了我這院子裡暫住,直到我生產之後才能離去,其間您耽擱的生意銀子我自會補償,不知您可能答應?”
鄭婆子連忙點頭,“來之前也聽說了這個條件,自是能應下才來了。”
“那您就先跟着丫鬟下去吧,一日三餐都會有人照應着您。”葉雲水讓巧喜把鄭婆子帶了下去,另吩咐墨雲,“回頭託人打聽一下鄭婆子家裡頭的事。”
墨雲這邊剛應下,門口是孫二急忙的求見,葉雲水讓他直接進了屋裡頭回話,“回葉主子的話,是春月姑娘不小心滑了一跤,恐是要早產了,宋大爺傳了信兒來請蘇媽媽回一趟,畫眉姑娘已經趕過去了!”
葉雲水這一顆心頓時就揪緊了起來,“快告訴蘇媽媽一聲,另外把鄭婆子也送過去,快套車!”
“車就在門口等着,人跟着去就成了!”孫二急忙回答,花兒去請蘇媽媽,青禾這邊已經拽了鄭婆子往門口趕了!
蘇媽媽一聽這消息險些嚇得昏了過去,被花兒扶着上了小轎往門口奔去。
葉雲水讓花兒也跟了去,還在庫裡頭拿了上好的參帶着,“……有了消息快派人回個信!”
花兒一邊應和着一邊往外跑,院子裡手忙腳亂了一陣子,葉雲水這顆心卻惴惴不安。
這些日子她就惦記着讓蘇媽媽回去,誰想到還不足月呢就出了事。
葉雲水心裡着急,卻忽然胎動的厲害,感覺肚子裡那小腳不停的踹着她,嚇的杜鵑手忙腳亂,不知所措,連忙把宋嬤嬤請了過來。
宋嬤嬤臉上滿是爲難,連忙讓人請太醫。
葉雲水額頭滲出了汗珠,臉色有些蒼白,喘息半晌纔算恢復了平靜,莊太醫趕到時她已經睡了過去,囑咐了宋嬤嬤幾句讓葉雲水的心情不要過激,診了脈卻並未擅自下筆開方子。
這些日子跟葉雲水打交道,莊太醫也深受折磨,葉雲水是堅決的不肯用藥,有病也是硬抗,秦穆戎經常急得發火卻拿葉雲水沒轍,而莊太醫面對不肯用藥的病人也是攤手長嘆,倍感受傷,每次都叫他來,卻每次都不肯用藥,這不是折磨人麼?
葉雲水迷濛之間聽了一旁有人低聲交談,悉悉索索的,睜眼一看卻是花兒和青禾在一旁低聲嘀咕。
眼見葉雲水醒來,花兒立即上前拿了迎枕,青禾端了溫水,臉上掛了笑容,“葉主子莫擔心,春月姑娘生了個大胖小子,人已無礙。”
“鄭婆子的確有一手,起初那兩個穩婆都道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嚇得宋大爺臉都紫了,連忙說保大人,鄭婆子推了門進去,不大一會兒就聽了孩子哭,春月姑娘血流得多些,說是要好生調養兩年才能再生。”
青禾在一旁繪聲繪色的描述,葉雲水這一顆心也算落了肚子裡,“賞鄭婆子一百兩銀子。”
“賞這麼多?”青禾略有些猶豫,“旁人家接生也就賞個五兩十兩的,也還是大戶人家。”
“保住春月和孩子的命,一百兩銀子還多嗎?”葉雲水催着她去,青禾眼裡都是羨慕和嫉妒,雖然她沒見過春月兩次,卻也知道葉雲水跟春月的感情那是誰都比不得的。
葉雲水長舒一口氣繼續躺了榻上,剛剛睡夢之間,她似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她生了一個男孩兒,秦穆戎很是高興,可是她卻死了!那滿牀滿身全都是刺目猩紅的血,可再一瞧,那躺在牀上的卻不是自己,而是柳氏!
夢裡柳氏一直在跟她說什麼,可是她卻隻字都聽不到!
忽然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嚇了葉雲水一跳,轉身看去卻看到秦穆戎那黑亮的眸子,摸着她的額頭輕聲的問:“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