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啓帝看完了莊親王爺的告病摺子,手指輪敲在龍案之上,那“篤篤”聲響讓人心煩意亂。
一旁伺候的太監擡眼偷瞧了明啓帝的臉色,連大氣都不敢出……
半晌,門口有小太監躡手躡腳的進門,跪地回稟道:“稟皇上,皇后跟前的李公公求見,皇后今兒晌午特意親自做了幾樣菜,請皇上過去品嚐”
“她還真是悠閒的很,可是文家的來過了?”明啓帝冷哼的問了一句,把小太監嚇了一哆嗦,不敢說謊,“早間文夫人前來給皇后娘娘請過安,這會兒已經離開了。”
明啓帝冷顏不語,顯然對皇后頗有不滿,他與莊親王爺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如何不知田夢語此事已讓這位皇弟心生不滿?而皇后居然此時還在添亂
這會兒又傳來文貴妃親自求見的聲音,明啓帝臉色更顯不耐,可人已經親自到了門口只得讓她進來,小太監在門口一宣,就見文貴妃一臉焦急的邁步而進,沒有旁日的穩重,連帶着步搖簪子也隨之晃動,碰出叮噹的響聲。
文貴妃行過禮,便是言道:“……臣妾剛去給太后請了安,太后聽人說莊親王爺病了,心裡急得很,臣妾過來請示皇上,皇上是否親自過去瞧瞧?”
明啓帝本以爲她要說起文代荷的婚事,不悅的臉色緩和一分,見文貴妃也是滿臉焦急之色便是言道:“這事兒朕已經知道,你還有旁的事沒有?”
“臣妾怕皇上爲此事憂心而傷了身子,皇上無事,臣妾自然無事。”文貴妃剛纔自是聽到明啓帝埋怨皇后的那一句,心中想說的話立馬改了主意。
明啓帝點了點頭,不虞之色漸漸散去,“愛妃中午與朕一起用膳,下晌陪朕出宮。”
文貴妃立馬笑着應下上前伺候,心中卻是一片驚慌,只慶幸她自己心中的話沒說出口,莊親王府如今是根刺,不能碰了……
秦穆戎這一天破天荒的沒有早起,一直都快到晌午了,還賴在寢房不肯出來。
早上三妾來請安,花兒直接傳了葉雲水的話,讓各自回了,葉雲水卻是被秦穆戎纏住,根本起不來身,好說歹說算是讓兜兜吃了奶,姝蕙喝了藥,葉雲水這邊剛撂下藥碗,那邊就被秦穆戎又拽了牀上去。
看着把臉枕在她懷裡的秦穆戎,就像是個大孩子一般撒嬌,期待旁人的呵護。
葉雲水轉念一想,秦穆戎如今也不過二十三歲,擱她前世不過是個大學生而已,在這時代卻是身經百戰、叱詫風雲的親王世子,偶爾醉酒流露出一絲童真也是難免……瞧着他那忽閃的睫毛又長又密,讓葉雲水好一陣羨慕,“世子爺,都快晌午了,您還不起身?剛出去可聽說了,王爺昨晚傷了,您不起來去瞧瞧?”
秦穆戎又把腦袋往她懷裡拱了拱,嘴上卻是言道:“那老頭肯定是裝的”說着,又把她往懷裡抱的緊了幾分,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繼續趴着。
葉雲水嘆了口氣,秦穆戎顯然是昨兒灌了太多的酒,儘管沐浴了兩次,到現在依舊滿身酒氣,連眼睛都不願睜開,與他在一起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看到他賴牀
“早飯沒用,午飯不能省吧?您不餓,妾身也餓啊”葉雲水感覺自己現在的作用就是抱枕,可秦穆戎本就魁梧健壯,個頭兒還高她許多,這般壓下來沒一會兒,她就身子麻了。
秦穆戎動了動,只揉着頭道:“頭疼。”
葉雲水爲他按了按摩,又讓花兒拿了醒酒湯,心裡卻想着莊親王爺,居然醉酒摔傷?這說辭實在有些牽強。
一直磨蹭到午飯擺上桌,秦穆戎纔不情願的起身,只感覺腳步踩的都是棉花似的,葉雲水想着昨日他那一副豪放痛飲的模樣,再一看今兒這副尊容,不免撇嘴偷笑,卻被秦穆戎看了個正着,狠狠的捏了她屁股一把。
二人坐下用飯,花兒撩了簾子,道是秦慕瑾來了
葉雲水讓人將他請進來,問道:“四爺可用過了?不妨坐下一起用些”
秦慕瑾拱手謝過,面現急色的與秦穆戎言道:“二哥,父王從昨晚就在‘翰堂’未出,而且下令把‘蘭香院’給圍了,不允任何人出入,今早還遞了摺子請休半年,我剛去‘翰堂’求見,卻是被拒之門外,這是在搞什麼鬼?都說昨兒你跟父王拼酒了,老爺子沒什麼旁的事吧?昨兒還好好的,這娶了貴妾一宿就傷了?實在是太蹊蹺了”
秦穆戎皺了皺眉,連葉雲水也面露驚詫,說請休之事她聽說了,可把“蘭香院”圍了卻是爲何?難道……田夢語出了什麼事?
葉雲水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秦穆戎,秦穆戎凝眉沉思,半晌才搖頭,“我也不知他搞什麼名堂。”
秦慕瑾面露急色,卻是葉雲水開口言道:“四爺別急,昨兒王爺與世子爺拼酒之後是侍衛隨着走的,按說不應該有什麼事,就不知在‘蘭香院’發生了什麼……”侍衛不可能讓王爺磕着碰着,除非是在不便相隨的情況下。
“只聽婆子們說有慘叫聲,王爺去了沒多久就離開了‘蘭香院’,並未在那裡過夜,走時就讓侍衛圍了院子,田家那些陪房們一個都沒落下,全都被圈了院子裡不允出去,那位……田姨娘和她的丫鬟連屋都不允出。”秦慕瑾撣憚衣襟,“如今我只擔心父王,是不是真的傷了”
“有什麼擔心的?他要是傷到要請休半年,還能從‘蘭香院’走到‘翰堂’?”秦穆戎沉思半晌終於開口,“他是心有怨氣,在表達不滿了。”
秦慕瑾聽他這般說辭,有些瞠目結舌,再一想莊親王爺娶田夢語之事,的確有些太牽強兒戲,“……那咱們索性不管了?”
“面兒都瞧不着,你怎麼管?”秦穆戎讓人又盛了一碗湯來,“有人比你着急,安心吧”
秦慕瑾聽他這般說,自是放下心來,正欲要副碗筷也在這兒蹭點兒,就聽院子裡丫鬟給胡總管請安的聲音。
胡總管進屋給幾人行了禮,便是急切的言道:“世子爺,皇上跟前的王公公來了,道是聖上稍後要來探望王爺,讓咱們府上準備一下,王爺那方已派人通知,可王爺畢竟稱病在身,如今還得您出面吩咐一二,免得下面的奴才們慌亂無章,再驚擾了聖駕可就是大罪了”
胡總管是莊親王爺的嫡系,他能親自登門請秦穆戎出面,應是莊親王爺的意思,葉雲水看向秦穆戎,不知他會如何安排,明啓帝親自到王府來探病,一來是表現手足情深,做給太后和文武百官看的,二來是否也知莊親王爺心有不滿,安撫之外還有探究之意?
秦穆戎斟酌一番卻是看向秦慕瑾,“稍後你出面接駕,我去‘翰堂’。”擡頭又與葉雲水言道:“你留下照看兜兜和姝蕙,如若有哪位娘娘陪同聖上駕臨,你出面迎一迎,如若問起田夢語,只消說出實情,具體怎麼回事我等誰也不知,沒必要遮遮掩掩。”
胡總管不明秦穆戎爲何如此安排,可他卻沒有還嘴的立場,秦慕瑾自是聽秦穆戎的,葉雲水也沒有二話,秦穆戎撂下碗筷叫上胡總管便出去了。
明啓帝聖駕出巡,雖是說輕裝便簡,可皇帝的儀仗依舊佔滿了一整條街。
王府大開中門迎接聖駕,明啓帝與文貴妃從輦駕上下來,馮側妃在前、葉雲水在旁退後半步,雖是品階相同,可論輩分終究矮了一輩,錯後半步以表尊重。
王府所有人全都出動,唯獨少了莊親王爺和秦穆戎二人。
秦慕雲顯然之前不知有此安排,目光沒看到秦穆戎,只是若有所思的多看了幾眼葉雲水,可葉雲水一直低眉順眼的等候聖駕,絲毫不側目旁觀,秦慕瑾作爲嫡次子上前相迎,明啓帝微微點頭,文貴妃則直接看向女眷這一旁,待見到葉雲水時則是多了幾分笑意。
衆人叩拜請安,明啓帝則擡手宣道:“平身,朕今日乃專程看望皇弟,不予太過拘謹,沒瞧見他出來,可是傷的不輕?”
秦慕瑾面露難色,上前低聲回道:“回皇上的話,臣侄到現在都未得見上一面”
明啓帝挑眉納罕,在人羣中搜尋一圈,卻也沒見秦穆戎,不由得心中有些遲疑,扭頭看向文貴妃吩咐道:“你留此稍候,朕去探望皇弟。”秦慕瑾的說辭、秦穆戎的缺席都不免透露一個信息,那就是莊親王爺受傷之事另有隱情,明啓帝總不好大張旗鼓的擺駕而去,如遇尷尬之事也是難解。
文貴妃心思最是靈活,立即應下,“正巧臣妾有機會與世子妃敘敘話”
明啓帝點了點頭,讓秦慕瑾帶路,秦慕雲和秦慕方都在原地候駕。
文貴妃只與馮側妃寒暄幾句,便拽着葉雲水陪她稍事歇息,把其他的女眷全都遣走,葉雲水與文家也算屢次結怨,文貴妃又單獨留她敘話,葉雲水心中不免多了幾分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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