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娘看着大夫指着的那道菜,眉頭緊皺;這道菜,是其爍公主今早點名要的。
因爲今早其爍公主說想家,便特地吩咐了碧嫣到廚房打點做了具有家鄉風味的小炒。所以說,不管怎麼樣,這道菜,她是絕對會品嚐的。
下毒的人,是想她死,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屏姑姑,我會安排人手保護公主,也請你們不要離開這裡;至於飯菜,我會看着再做一份,讓大夫驗了再吃。”
其爍公主還很好,就算和南繡同歲,也沒有南繡那種機智和沉穩,發生了這樣的事,足以嚇得她嚶嚶哭起來;屏姑姑因爲在這裡沒有任何可以幫助的人,只能看着稍微信賴的珏玉。
珏玉看着桌上的飯菜,又看着屏姑姑,點點頭。
“屏姑姑你放心,我們會保護好公主的,怎麼說公主的身份多足以讓我們以死謝罪。”珏玉看着屏姑姑,她不知道這樣的話由她這個小丫婢的口中說出來,會有幾分重量。
“我們就不可以去查嗎?”屏姑姑不認同她的話,她的公主現在遭人毒害,難道要她坐以待斃?
“怎麼去呢?”珏玉毫不留情的打擊她,因爲不平等的條約,她們才只有三個人。
“小九!”
珏玉站起來,把手按在屏姑姑的肩膀上,“我會盡最大努力保護她的。雖然我在這裡什麼都不是,也做不了主,但是她的安全我會記在心上。”
“奎姑姑,我們借一步說話。”珏玉和屏姑姑說完,轉頭對奎娘說。
而奎娘也想單獨和她談談,下毒的事。
珏玉禮過公主和屏姑姑,跟着衆人退下;跟着奎娘來到她的房間,奎孃的房間佈置得很古典,沒有時下的那種風尚,連傢俱的顏色都很暗,給人一種沉穩的感覺。
“你先坐吧,公主那邊不用擔心,我都叫了心腹守着。”奎娘似安慰着珏玉說道,可是語氣中也凸顯二樓緊張,要是公主在這裡出事,不管她在這裡的地位是如何的地下,行宮裡所有人怕且都要陪葬。
而他們大部分,是陳大人安排進來伺候的丫婢,家丁;若是株連的話,連累的是陳大人。
珏玉看着奎娘臉上表情的變化,想,大概奎娘想的事和她是一樣的;相對於支持太子晉這邊勢力的,陳大人算是隱蔽,那麼是誰懷疑了他,想置他於死地呢?
“奎姑姑,你想的和我一樣吧。”珏玉看着奎孃的臉色,小聲的說;她想到的事也是陳大人,有人想嫁禍陳大人,可是他明明在朝野上是站在姜皇后勢力這邊的。
“會不會是他們呢?”奎娘在陳大人家伺候了二十多年,若是想到陳大人家出事,再鎮定的奎娘也臉色蒼白起來。
珏玉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搖着頭說:“不可能,他們爲什麼要這樣做呢,現在是惜才的時候。”
奎娘也只是想了一下,她也覺得不可能,陳大人也不是愚蠢之輩,他相信南宸必有他的理由。
“我去找老爺商量一下。”奎娘現在能想到的是陳大人,不管怎麼樣,她都要去通知老爺,做好防範。
珏玉看着奎娘,也沒有什麼理由不讓她去和陳大人聯繫,點頭說:“那麼奎姑姑你先走吧,這裡我想暫時沒事的。”
奎娘聽到珏玉這樣冷靜的話,狐疑的看着她,不確定的說:“小九,其實我一直對你的身份很懷疑,你就像是無緣無故出現的那樣。”
“所以呢。”
面對懷疑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珏玉發現自己可以很安心的對待;其實連她自己都無法說清楚自己的來歷,以前不說是多心,現在看到陳大人差點受牽連,更加不可能說。
奎娘看着她的臉,希望在她臉上找到一絲不自然,但是從頭到尾珏玉的臉色都很平靜。
“你真的是我們這邊的人?”
“我也不知道。”珏玉直言不諱的說道,“如果可以選擇我肯定不會參與這樣危險的事,說不好那兩個人已經看到我的樣子,等會我就死於非命。”
“奎姑姑,你若相信我,就請十足十的相信;要是不相信,我也沒必要待在這裡。”
珏玉的態度很強硬,直視這奎孃的眼睛,沒有做虧心事,果然可以很鎮定的看着對方。
奎娘被她看了好一會兒,才軟下來,妥協的說:“那就請你看着這裡吧。”
桀御山莊。
“老爺,門外有封信,說是給您的。”
家丁手舉着一個牛皮紙信封,顧不上來往的人,急衝衝的跑進大堂內,說着。
蘇泓喝着茶,和他夫人說着什麼,看見門外進來的人,冷眉一橫,那人立馬垂頭站好。
“放肆,都沒家教了嗎?”
家丁被呵斥了一下,慢慢做到蘇泓面前,把信封舉過頭頂,說:“外面來了個不知名的小娃,說要把這封信親自交給老爺您。”
蘇泓看着那牛皮信封,不知名的小娃?這幾年他已經不走鏢,所以的事務都交給了兩個兒子,難道以前的仇家又找上門來?
“打開。”
一般對於不知名的信封,當家的都不會自己打開,一些奸詐小人會在信封上做手腳,撒毒粉。
家丁聽了,也小心翼翼的打開信封,不過上面什麼都沒有,就是一封很簡單的書信。
“老爺,請過目。”
蘇泓接過信,看了一眼,驚叫起來,“夫人,你快來看。”
原本已經不理會外面的事的蘇夫人,聽到蘇泓這樣叫,湊上來,看了一眼,也不禁捂住嘴巴。
“老爺,是小九嗎,真的是小九的信嗎?”
蘇夫人看到信中的字,激動的抓着蘇泓的袖子,一再問道:“老爺,我真的沒看錯嗎,小九她來信了?”
蘇泓捏着信紙,手顫抖了兩下,但畢竟是一莊之主,很快冷靜下來。
“夫人,你身子不好,不要動氣,你先看吧。”
其實珏玉在上面並沒有把南宸等人寫進去,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出門遇到了貴人,一路北上。
她沒有把遇到莊內侍衛的事說上,怕蘇泓會懲罰他們。
“女兒沒用,至出生一來除了給爹孃帶來苦惱和憂慮,沒法爲爹孃分擔一絲憂愁。奔波十餘載請的無數名醫也只是徒勞,看着我已年十七有餘,離五穀子說的時限不遠,發病的次數越來越多,我便越來越怕。”
“在家裡,爹孃、哥哥姐姐一味遷就我,疼愛我,而我卻沒有回報的機會,着實難受;所以我想離開山莊,試着一個人出去闖蕩;既是將死之人,那些名譽清白女兒已經拋之腦後,這點請不要擔心,也請不要再來找我。”
“很早之前我便想北上看雪,之後也就無悔,也許說出來後你們會答應我任性的請求,但是我已經不想再給你們添置麻煩;若是我能自己走到下雪的地方,至少我覺得這樣的廢物還是有點用處。最快來年春天女兒便回來,餘下的生命,必定承歡膝下,盡到孝心。”
“小九到底是不回來了嗎?”
蘇夫人看完,幾張長長的信,通篇大約都是說不想他們再去找她,她過的好,來年還活着必定回來。
可是做爹孃的,明知道女兒朝夕不報,就算她把自己說的多麼的無所謂,做爹孃的還是會心疼;特別是珏玉,承受了灼香劇毒而生,原本就是沒希望的人。
“夫人,你容我想想。”蘇泓到底是莊主,少了點兒女私情,感情用事也比較少。
其實在珏玉離開的最初兩個月,蘇泓就已經想通,既然她要走,也留不得。他的女兒,一輩子待在山莊裡,到死,這也是他的痛;如果她出去能開心點,那便放開吧,只是夫人怎麼都不能釋懷,她只想每日每日的看着珏玉,才安心。
“是什麼人送來的?”
蘇泓問道。
家僕也很想知道九小姐的消息,但現在不是問的時候。“回老爺夫人,是一小童舀上來的,說是陌生男子所給。”
“那陌生男子呢,人在哪?”蘇夫人急急問道。
蘇泓聽着,嘆了口氣,把手覆在蘇夫人的手上,說:“既然小九不願意我們去找她,必然會安排好送信的人,她聰明着呢,我們何必再去打聽呢。”
“可是……”
“夫人,來年春天她就回來了,你不該把自己養好看點接她嗎?”
蘇泓笑着看着她說,不知不覺中他們也老了,那些曾經在膝下承歡的孩子們也已經長大,控制不住了;與其因爲控制不住他們而失落,還不如笑看他們自己創出人生。
“阿福,你去把大小姐和少爺叫來,也該讓他們看一下信,安心一下了。特別是桐玉那孩子,嫁了人還毛毛躁躁的,也難得夫家疼愛。要她看一下妹妹的話,也由着她去;桐玉就像你,性子特別潑辣,氣衝,希望看了信也不會再派人去找了吧。”
蘇泓說着,又對蘇夫人說:“至於老三啊,這趟鏢剛好北上,說不定子啊路上會遇到小九,我們便等着吧。”
蘇夫人聽了夫君的安排,抹着眼淚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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