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微微皺了皺眉。
但卻並不是因爲宮女拽了她一把,而是宮女突然的靠近,讓她聞到了她身上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香氣。
“沒事,你起來吧。”
蘇染不動聲色,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
宮女趕緊謝恩,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在前面領路。
蘇染走在後面,觀察着這個宮女。
她走路時的腳步,步伐沉穩,明顯是個練家子,練家子又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腳下踩滑呢?
這個宮女肯定有問題。
蘇染從身上拿出了一顆解毒丸服下,她的解毒丸可解百毒,管他什麼亂七八糟的毒,只要事先服下這解毒丸,就算中招,也不會太厲害。
凌安娉對毒可真是情有獨鍾,明知道她是個大夫,還屢次三番對她下毒,着實佩服。
不過也正因爲每次對她下毒,每次都失敗,所以她現在更應該小心謹慎一點。
隨着宮女,一直走到六角涼亭,涼亭很大,遠遠就能看見裡面的鶯鶯燕燕,大概有七八個女人,環肥燕瘦,每一個都容姿出色。
這些女人當中,有蘇染見過的,也有她沒見過的。
有未出閣的小姐,也有高官中的貴婦。
她踩着鋪滿雪花的路,緩緩朝着涼亭走過去。
大家出來時,有才藝的小姐們,帶了自己家的樂器,此時正在彈奏,琴聲委婉連綿,猶如山泉從幽谷中蜿蜒而來,緩緩流淌。
彈琴的女子,確實是有些功底的。
上次的中秋宴會,蘇染見過她,好像是太傅家的二小姐,當時她的眼神,看向凌逸墨的次數可是最多的一個。
所以蘇染記得她。
這麼說,情敵的情敵就是朋友咯?
看來,這個二小姐很有可能已經被凌安娉洗腦了,心甘情願做她的槍。
蘇染走進涼亭,大家都視線都看向了她。
因爲她一向低調,從來不參加貴族圈子的各種聚會,很多人都沒有見過她,就算見過也不熟悉。
大家打量她的視線中,有好奇,有驚豔,有嫉妒,還有不屑與輕視,蘇染心中冷笑,真不知道這些不屑與輕視她的人,到底是誰給他們的自信?
“墨王妃,你嫁到神武國這麼久了,見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
“是啊,今天若不是借了八公主的光,我們這些人,又怎麼有這個榮幸和墨王妃坐在一起賞雪呢!”
“就是就是,墨王妃的架子,自然比我們要大上一些的!”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就當是說笑話一般,說完,都忍不住掩脣笑了起來,但言辭之間,卻不難聽出諷刺的意味。
欺負她不是本地人?
蘇染視線不喜不怒的掃過她們。
“確實。”
她輕輕淡淡的溢出兩個字,脣角勾起了些許笑意,一雙水眸,燦若星辰,卻透出幾分冰冷,幾分邪氣。
“你們說的沒錯,今天若不是安娉邀請,本王妃不會參加這種無聊的聚會。”
“……”
大家被她這種目光掃的身體驟然一麻,有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有的還能打個呵呵,將尷尬掩飾過去。
“呵呵,墨王妃不要介意,姐妹們開個玩笑,快,過來這邊坐吧,這邊有火爐,比較暖和。”
那個二小姐見狀,連忙出來打圓場,
蘇染聞言,目光看向她,淡淡開口:“不好意思,本王妃一向不喜歡開玩笑,在這裡,本王妃也沒有姐妹。”
隨即,走向坐在一邊一直沒說話的凌安娉,在她的旁邊尋了個位置,坐下來。
這些女人,一個個真的是太閒了,欺軟怕硬,蘇染如果不強硬一點,後面肯定還有更難聽的話等着她。
這種在言語上想要給她難堪,雖然很低級,但她一向是那種,誰不讓她舒服,她便會讓誰更不舒服的人,又怎麼可能慣着她們?
說她架子大,那她就大給她們看,說是借了凌安娉的面子,纔有幸能和她坐在一起賞雪,這句說的沒錯啊,確實就是如此!
既然話是她們自己說出來的,蘇染當然不會否認了。
可這些女人真的是沒想到蘇染會這樣回答,說她架子發,說借了凌安娉的光才能見到她,那都是在諷刺她,可結果,人家竟然還能順着她們的話來說,偏偏,那涼涼的眼神與氣場,無端的讓她們不敢再繼續多說什麼。
涼亭內,詭異的安靜下來。
外面的雪是越下越大,路面,房頂,樹枝上,全都積上了厚厚的一層雪,視線所及之處,一片銀白,像是把所有的污濁深深的掩埋,乾淨的不染塵埃。
“這樣的大雪天,雖然有些寒冷,但是真的好美。”
終於,凌安娉開口,聲音是一貫的溫柔:“大家繼續賞雪吧,不要因爲剛剛的不愉快而影響我們賞雪的心情。”
說罷,才轉眸看向蘇染,露出一抹溫婉的笑:“你說是吧,皇嫂?”
蘇染回頭,視線對上她的,兩人心知肚明,面上卻都沒有表露絲毫。
“當然。”她只說了兩個字。
既然來了,肯定要多一點耐心,陪她玩下去。
有了這兩句話,氣氛總算又活躍起來。
“公主,臣女再爲大家彈奏一曲可好?”那位二小姐言清清立馬說道。
凌安娉點頭,道:“清清是有名的才女,皇嫂,聽說你琴棋書畫都很精通,不如,你和清清一起合奏一曲吧?”
“對啊,臣女也聽說了,上次宴請天禹太子的時候,那太子說了臣女才知道,原來墨王妃纔是真正的太才女。”
言清清立馬跟着附和,聽着像是在誇讚,可這個時候卻又把天禹國太子扯出來,分明是在暗指蘇染和天禹太子的關係不一般。
蘇染神色未變,平靜無波地道:“那你們恐怕要失望了,琴棋書畫,本王妃一樣都不會。”
她實話實說,反而讓大家有些摸不清她的低。
但是這句話,無疑是反駁了言清清暗指的意思。
試問,天禹太子說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結果她卻一樣都不會,這天禹太子估計也是信口開河,其實根本就不認識蘇染。
“這,怎麼可能啊?”
言清清視線像是有些不可思議的看了蘇染一眼,表情立馬就帶了點輕視與嘲弄的意味。
彷彿在說,什麼都不會的女人,怎麼配得上墨王那樣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