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貝,快看這裡,撥浪鼓、小泥人、小風車、鈴鐺,你喜歡哪個?”
有丰韻夫人錦衣華服,滿身的珠光寶氣,還有那通身的不凡氣質,手上卻拿着一些孩童玩樂的小玩意,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但她顯然對此並不在意,只顧專心的逗弄着那個趴在窗戶上面,將小屁屁對着她,無論她如何勾引都不轉頭來看她一眼的小寶貝。
小寶貝趴在那兒,不哭不叫不吵不鬧,眼溜溜的看着窗外的風景,似乎也挺自得其樂,但就是不理人。
“咚咚咚!”這是撥浪鼓搖擺的聲音,“叮叮噹!”這是鈴鐺晃悠的聲響,還有夾雜在其中的,那個好聽的女子的聲音,不過這些都不能將小寶貝的注意力給勾引走就是了。
美夫人勾引半餉,卻只見他絲毫不理睬,不禁有點泄氣,一股腦的將手中懷裡的東西全部扔到了桌子上,然後又迅速的換上笑臉,張着手湊到了小寶貝的面前。
“來,小寶貝,讓我抱抱!”
小寶貝順利落入她的懷中,沒有任何掙扎,但就是任她捏扁搓圓的,眼皮都不掀起來看她一眼,而是開始咬起了他自己的小拳頭,“滋滋滋”的吃得好滋味,靈動的大眼睛溜了溜,繼續溜向窗外。
“咦?小寶貝這是餓了嗎?”美夫人笑眯眯看着他,然後轉頭朝着門外喊道,“來人,快將小少爺的吃食端上來!”
馬上有丫鬟端上濃香撲鼻,只聞着那個味道就讓人垂涎三尺的,不知加入了什麼好東西進去的米粥,輕輕的放在桌上,舀了一小碗,雙手奉上。
小寶貝終於看在美食的面子上而給了點反應,暫且將目光從窗外轉移到眼前的那碗粥上面,聳了聳可愛的小鼻子,大眼睛閃亮亮的。
正在此時,有一條人影從門外迅速的閃了進來,伸手就要去抱小寶貝,卻被夫人一讓給讓了過去,再伸手一拍,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沒好氣的說道:“做什麼?一回來就跟老孃搶小寶貝?”
來人竟是天魔宮的宮主大人,陌塵軒!
他揉了揉被拍疼的手背,一臉垂涎的看着小寶貝,不滿的說道:“娘,您的如此行爲是不妥地,這小寶貝可是我搶回來的,剛纔不過是借你玩玩而已!”
這老夫人當即輕嗤了一聲,不屑怒道:“虧你還好意思說?搶,就知道搶,有本事,你給我生個親孫子回來!”
在老孃的面前,陌大宮主一句話就被罵得沒了脾氣,只敢不滿的哼唧着:“要不是因爲沒遇着能讓本座另眼相看的姑娘,早給你抱十個八個的孫子出來了!”
“呦,你可真有出息啊!那你說的十個八個孫子呢?現在在哪裡?”
“這不是還沒遇着中意的姑娘呢嗎?”
“中意的姑娘?你倒是說說看,究竟喜歡什麼樣的。”老夫人當即一副只要你說得出來,老孃就能給你找到的架勢,看得陌宮主嘴角連抽。
然後他神色威微凝,沉吟着說道:“其實本座覺得那榮大小姐就不錯,可惜人家已經心有所屬名花有主,而且還是端木王府璟世子的女人,本座哪好意思去搶呢?再則,其實端木王府的恬郡主也挺好,雖然冷清了些兇殘了些,不過真正是個好姑娘啊!可惜人家現在都已經是堯王妃了,連兒子都這麼大了。哎,爲何好姑娘總是被別人給捷足先登了呢?倒是留個給本座啊!”
老夫人聽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當即又是一巴掌朝他拍了過去。
小寶貝在她的懷裡,看着她一巴掌拍出,將陌塵軒拍得蹦躂不已,不由咧着小嘴,露出四顆白燦燦的小嫩牙,眉開眼笑的。
隨之他的眼珠子又開始骨碌碌轉了起來,雖然他或許聽不懂剛纔的那些話,但有幾個字還是讓他十分熟悉並敏感的。
嗯?這個擅自把他帶到了這裡來的壞傢伙莫非是在說寶貝的孃親?
正在這邊吵鬧時,有天魔宮的侍衛出現在門口,朝屋內稟報道:“宮主,老夫人,有人闖了進來,我等阻攔不住。”
屋內頓時一靜,老夫人眉頭一皺,陌塵軒面色一冷,怒道:“你們都是廢物嗎?竟連個人都攔不住!是什麼人闖進來了?”
“呃,是……是端木王妃。”
“嗯?”
屋內兩人皆都臉色一變,然後陌塵軒眼珠子斜斜的睨向了正對他笑得壞兮兮的小寶貝,老夫人見他如此,則又是一個巴掌朝他招呼了過去,怒道:“混賬小子,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迎接?真是越來越不懂規矩。”
邊說着,她已經抱着懷裡的小寶貝率先朝門外走去,看得身後陌宮主連連撇嘴,不得不斜眉搭眼的跟了上去,只是臉上的神色卻是怎麼看怎麼一個不情願。
外面的熱鬧風雨,遠在渝州境外,羽族境地內的那片叢林裡的夫妻兩並不知道,至少現在還不知道。
現在,他們正小心的行走在這片詭異叢林之中,走過一個個在地圖上標註的地方,避過或扛過每一場風波,朝着羽族一點點接近。
又過去了幾天,若按地圖上的路線來看,他們離那傳說中的這片叢林內的唯一一座山峰已經很近,儘管現在他們擡頭,還看不到任何的所謂山峰,唯有黑壓壓暗沉沉的參天大樹。
此時兩人正坐在高高的樹枝上休息,分食着端木恬從林子裡找來的奇怪食物,所幸三殿下除了對肉食有些牴觸之外其他的並不挑食,什麼都會吃。
他們高坐在樹枝上面,晃悠着腿,這悠閒的模樣看上去似乎根本就不是來冒險而是閒得無聊來郊遊的。
“恬恬。”他側頭看着身旁的人兒,即便在如此鬼魅環境,也因爲有她的存在而心情平靜,啃咬着她找來的食物,他很樂意吃她的軟飯。
聽到呼喊,她轉頭看他,面帶詢問之色。
他略沉吟了下,纔開口詢問,道:“你有沒有覺得,我們身後好像有什麼人?”
她詫異的挑眉,搖了搖頭,說道:“沒察覺到,怎麼,你發現什麼了嗎?”
他轉頭看他們來時的路,沉凝着若有所思,道:“總覺得身後跟着什麼人,雖然似乎距離還有點遠。”
本來兩人的功力是在伯仲之間的,但讓君修染先前忽然突破了瓶頸,得以更進一步,一朝突破便遠超了端木恬一大截,在這叢林裡面,比端木恬都要敏銳了。
所以此刻聽到他這句話,端木恬愣了下之後卻並沒有懷疑,當即沉下了眸光。
有人跟蹤?還是恰巧也進來叢林裡只不過同路而已?或者是發現了他們路過的痕跡便下意識的跟了上來?
但不管是哪一個,對他們兩人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端木恬也轉頭看向了身後,雖然什麼都看不見,甚至她什麼都還沒有察覺到。
迅速的將食物解決掉,端木恬從樹上飄然落下,隨手將手中的食物殘渣扔在了地上。
“我們這一路過來,也沒有去刻意的掩蓋痕跡,確實是容易被追蹤,這麼看來,豈不是等於我們在前頭給他們帶路?”
確實如此,若非是跟蹤着留下的痕跡而來,君修善他們又豈能安然走到現在?儘管還是遇到了或大或小的危險,但跟那河邊的叢林相比,真是好了太多了。
可接下去的路程,他們忽然發現又變得危機重重,跟着前方留下的痕跡前行,到了一處極端混亂之地,甚至發現了乾枯的血跡和碎布,就好像這裡曾發生了一場慘烈大戰。
看到這個,他們就紛紛變了臉色,再之後的尋找,卻再沒有能找到前行之人留下的痕跡,彷彿那人忽然間消失,比如……被吃了。
他們在那危機四伏的叢林裡小心前行,甚至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們在這個林子裡繞來繞去的,已經是連回頭的那條安全的路也找不到了,只能謹慎小心,膽戰心驚。
而此刻君修染和端木恬在繞了一圈,將痕跡殘留向某個方向之後,便又迅速踏回到原路,繼續前行。
君修染察覺到的那種被人跟蹤的感覺,也終於消失了。
他們到了現在也並不知道身後的人究竟是誰,因爲他們只不過是留下了痕跡而已,並沒有親身去引身後的那些人走入岔道,步入險境,所以至今不知道君修善的出現,不然怕就不是隻將他們引入險境這麼簡單了。
接下去的一路,每逢走過的地方,都小心的抹去了痕跡,絕不讓人再追蹤跟上的機會,而如此走着,很快他們就看到了遠處那直入雲霄的山峰。
如筆尖倒置,直入雲霄,陡峭、險峻,讓人凜然而生威,不敢靠近。
君修染和端木恬遠遠看着那頂端繚繞進了雲霧裡的山峰,則眼睛一亮精神一振,可算是安然走到這裡了!
然後兩人目標直指那山峰,一路小心的走了過去。
隨着接近山峰,毒蟲之類的東西也漸漸多了起來,不過兩人小心避讓倒也安全無虞,偶有的小摩擦也不過是小動靜,迅速解決然後迅速離開,終於在奔走了整一天之後,他們終於來到了山腳下。
從山腳繞過,直往西!
山腳下已經很是熱鬧,叢林中時常有不知什麼東西走過遊過碾過的悉索聲響,任是兩人再如何的武功高強,此刻也行走得小心翼翼,堅決不去驚動這裡的居民們,輕輕的來又輕輕的走過。
幸好,隨着遠離,本地居民的數量也一點點減少了,然後正在這個時候,忽然從那山峰上面傳來一個洪亮浩瀚如能響徹天際的嘶吼聲,引得山峰地面都在這一聲吼叫中震了震,叢林中一瞬間混亂成了一團,那些居民們似乎遇到了什麼極其恐懼的事情,紛紛騷亂了起來。
君修染與端木恬驚而相顧,儘管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山峰上面嘶吼的又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本地居民們爲何忽然騷亂,但如此情景定然不會是什麼好事!
當即,兩人展開速度,迅速的朝西方飛掠而去,離得這危險山峰越遠越好。
他們只是想前往羽族拿個東西而已,這裡不過是沿途一站,對此地的生物居民環境情景什麼的,一點都不想要去深入的瞭解!
一口氣衝出二十里,兩人才停下歇息,此刻看去,還是能看到遠處入雲的山峰,但那邊聲響卻已經傳遞不到這邊,騷亂也止與身後山腳。
端木恬輕倚着他微有些喘息,他倒是臉不紅氣不喘的,顯然這個速度這個路程對他來說,尚還有餘力,只是因爲此地危險處處,纔會小心的緩慢行走,以防不小心衝進了某個詭異的巢穴之中。
“先在這兒歇息一下吧。”他扶着她的肩膀讓她靠在他身上,好讓她休息得更舒服些,目光落到身後的山峰上,不禁有點好奇。
這越接近就越危險,母妃也曾嚴令禁止他們踏入的傳說中這片叢林內的唯一一座山峰上,究竟有着些什麼?
當然,好奇歸好奇,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好奇心旺盛得不管什麼事都想要去一探究竟的人,尤其這還是一件不用試探便可知十分危險的事情,而且身邊還有恬恬,他可捨不得去冒這種沒有任何價值的險。
所以看了兩眼,他就毫無滯礙的收回了目光,端木恬也迅速的緩過了氣來,正側目瞅着他。
他在她的目光下伸手摸了摸自個兒的臉,衝她風情萬種的眨個眼,笑道:“怎麼這樣看我?莫非是發現本王越發的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風華絕代了?”
她爲他的厚臉皮而不由得一樂,又一本正經的說道:“不這樣,如何能夠匹配得上我?”
“恬恬這話說得真是太對了,難怪我見恬恬最近是越發的明豔動人,清麗脫俗了。”
“你的嘴也越來越甜,甜言蜜語都不必經過大腦的思考就能溜出來了。”
“真的?”
“嗯!”
“嚐嚐,是不是真變甜了。”
說着他便湊了過來,壓上她才脣,捻轉吮吸,纏綿了好一會兒都沒捨得鬆口。
良久,他忽幽幽的嘆息一聲,伸手將她用力的、緊緊的摟入懷中,心中默唸清心咒。
端木恬不禁笑着罵他活該,自己卻也忍不住的微有些喘息,剛緩過來的氣息又不穩了,只是這不穩的原因,卻是不相同的。
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兩人便繼續趕路,這一次,是轉了方向,要一路往西。
這一路過去,便覺得各類毒蟲生物變得稀少,連參天的大樹也逐漸稀落,轉而換成了各類奇怪的、從來也不曾在外面見到過的植物,其中有許多單只是從外表看便能看出來,這東西定然劇毒無比。
此刻,君修染正湊在一朵巨大的花朵前面,喃喃說着:“這是什麼花?長得倒是美得緊,就是太大了些不方便攜帶。”
方便攜帶你想怎樣?帶走一朵回去種植?
端木恬在旁邊聽到他的話就轉過頭去,看着那朵花挑了挑眉,目光忽然促狹。
哦,熱帶雨林中的霸王花啊!
君修染並沒有看到他家親親孃子促狹的眼神,尚在研究着那朵花兒,然後伸手,似乎想要將其給折下來。
便在這個時候,那花忽然動了動,然後張開了花萼便朝近在咫尺的君修染猛撲了過去。
如此變故,頓時嚇得君修染一呆,又迅速反應過來往後避讓了開。然而那花卻猶如餓鬼聞到了食物的芳香,繼續朝他撲咬過去。
君修染不禁皺眉,冷哼了一聲,隨後便見有白光忽然臨空出現,劃破了天際,“唰”的一聲,直接將這吃人的花給從中破了開來,內裡的強腐蝕性液體也在頃刻間流了滿地。
他後退避讓,不知何時出現在手中的軟劍光潔,彷彿剛纔的那一劍其實根本就連他的劍身都沒有觸碰到。
“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還會吃人?”
端木恬雙手環胸站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聽到他的這個問題不禁輕笑着說道:“這就是食人花。”
“……”
“你剛纔是想要幹什麼?將這花給折下來?”
他收起了劍,盯着這死得不能再死的食人花,目光中頗有點可惜的味道,嘆息着說道:“我見這花長得好看,本想折下來送給你的,想想與恬恬相識至今,都沒有送花給你過。卻不想這花竟然還會吃人,不好不好,我再去尋別的來。”
送花?
端木恬愣了下,嘴角不由得彎起一個輕柔的弧度,擡頭正正的對上了他望過來的目光,輕輕的柔柔的還暖暖的,蘊帶着溫和笑意,還有那叫柔情蜜意的東西在眼中繞啊繞,直繞到了她的心上。
她嘴角的笑意不禁也越發明豔,又似有那麼點羞怯的瞥開了目光,說道:“快走吧,距母妃所說的那片花海應該不遠。她那般神情嚴峻,那花海莫不會是食人花海吧?”
他莞爾,拉了她的手就往前走去,說道:“管它是不是,反正我們又不會接近,更不進入裡面,從旁邊繞過就成。”